當夏月在房間里對著陸景瑤歇斯底里的喊出那句“你被李野上了嗎”的時候,房間外的李野驚呆了。
特喵的這也能中槍嗎?
李野緩緩的轉動脖子,看向了身邊的文樂渝,
夏月剛才的嗓門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文樂渝的聽力一般般,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而此時的文樂渝也正在看李野,一雙大大的眼睛里面,全是戲謔和嘲笑的眼神。
李野咽了口唾沫,無奈的道:“這種黃泥糊褲襠的事情,我該怎么解釋?”
文樂渝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了半天,忽然略帶促狹的笑道:“你的褲子都是我洗的,別人不知道你的褲襠干不干凈,我還不知道嗎?”
“呼”
李野長松了一口氣。
幸虧自己娶的是文樂渝,要不然今天晚上別想好過了,
來來來,先嘗嘗這辣椒水和老虎凳,然后老老實實的交代,把你跟陸景瑤的前前后后從頭到尾一字不差的交代三遍,前后就是錯一個字兒都不算完。
但是文樂渝都不需要李野解釋,就以“我是給你洗褲子”的人,完美的化解了這次尷尬。
從文樂渝認識李野的那天起,李野身邊的漂亮女孩兒還少了?
陸景瑤不算,柳慕寒、胡曼、甄蓉蓉、穆允寧,甚至還有李家坡的那個吳錦媛哪一個不是百媚千紅中的一種?哪一個在看向李野的時候,眼神不是有所不同?
李野的細微觀察能力很逆天,但文樂渝的分辨能力也不差,她知道但凡李野花心花心,風流倜儻的人生早就開始了。
而陸景瑤作為李野曾經的執念,那更是曾經的“意難平”,如果李野有什么想法,在這幾年多次跟陸景瑤的碰撞之中,早就趁機拿下了。
可李野動過心嗎?
根本不可能,李野會刻意的跟她們保持距離,甚至還跟文樂渝討論過“邊際感”這個話題。
文樂渝生活的那個圈子里,各種男男女女的奇葩玩意兒見的多了,但是像李野這種一下班就回家,天天跟老婆孩子黏糊在一起的男人,真是稀罕的不能再稀罕了。
就這種男人,你要是因為夏月這個瘋女人的一聲呼喊就對他嚴刑拷打你是把他給逼到別人那邊去嗎?
所以在面對這種事的時候,文樂渝絕對不會認真計較,要不然余生幾十年沒發過了,
但她會像大橘貓發小脾氣一樣,伸出巴掌撓李野幾下,只是在撓的過程中,她絕對不會把爪刺露出來,
她會用軟軟的肉墊當武器,虛張聲勢適可而止,促狹的讓李野產生一點點的緊迫感,
傻子才會計較他褲襠里是不是黃泥呢!他的褲子,只有我才能洗,別人碰都碰不著。
陸景瑤和喬尼娜無奈的從夏月房間里出來了。
喬尼娜最后一句“你怎么舍得離開自己的孩子”,讓夏月徹底破防嚎啕大哭,實在沒辦法繼續交流下去了。
“陸,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我不知道在你們這里,不能提孩子的事情.”
喬尼娜很內疚,很慚愧。
當初喬尼娜跟丈夫離婚之后,就算日子過的再艱難,也沒有拋棄自己的兩個孩子,
所以她對于夏月的舉動感到不可思議,才問出了這句話,希望找到事情的根源,或許可以提供某些幫助,畢竟夏月抵達鵬城之后,曾經表示直接為自己工作,而不是去希望小學支教,
可喬尼娜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就能導致夏月崩潰。
她本來就是一內向而敏感的人,所以她覺得自己犯了非常嚴重的錯誤。
“不關你的事,喬尼娜。”
陸景瑤搖搖頭,對著喬尼娜說道:“她只是太過思念自己的孩子罷了.”
“太過思念自己的孩子?那為什么.算了,我很抱歉.”
喬尼娜還是很不明白,既然夏月思念自己的孩子,為什么又狠心拋棄呢?但她還是放棄了解這件事了,想不通,太費神。
“唉”
陸景瑤其實能夠猜到夏月的心思,但她也沒給喬尼娜解釋真相。
一個女人割舍了自己的所有,破釜沉舟奔向新的生活,最后卻邁進了一個更大更深的泥沼,這時候再回頭想想自己的孩子,能不崩潰嗎?
可夏月崩潰了,陸景瑤卻不能一走了之。
她深吸幾口氣,走向了不遠處的李野。
“夏月現在的情緒很激動,如果要把她強行帶回清水縣的話,可能會出現不可控的意外,所以你能不能勸勸你的奶奶,先不要把她帶走.”
“等一下,你在說什么?”
李野打斷了陸景瑤,很嚴肅的說道:“我們可沒說要把她帶回清水縣,腿長在她自己身上,她不愿意我們還能綁票不成?
不過她也不能一走了之,必須要把拐子的情況解釋清楚,不能讓拐子繼續作惡.”
拐子,就是人口販子,不管怎么說都是該千刀萬剮的玩意兒,所以在這個問題上絕不能姑息。
陸景瑤愣了一下,她還以為李野和吳菊英是來把夏月“押回去”的,畢竟她知道童明月跟吳菊英的關系。
所以她下意識的道歉道:“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李野輕輕的擺了擺手,然后轉身離開,去找吳菊英商量對策。
而文樂渝卻留了下來,對著陸景瑤淡淡的道:“李野跟我說過一個笑話,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J察做什么,
所以你以后不要跟李野說什么對不起了,總是那么隨意的誤會他,然后再誠心誠意的道歉,自己不累嗎?”
陸景瑤怔怔的看著文樂渝,心中苦澀,無地自容。
無論是剛才歇斯底里的夏月,還是此刻話里藏針的文樂渝,都認定她陸景瑤是對不起李野的。
夏月說陸景瑤是利用完了李野就把他踹了,而文樂渝則在諷刺陸景瑤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誤會李野,然后又毫無用處的道歉。
特別是文樂渝,看似風淡云輕,但是說出來的話卻特別扎心。
然后陸景瑤就有些懷疑,懷疑文樂渝是不是聽見了剛才夏月說的那句話,現在沖著自己撒氣。
她咬了咬嘴唇,最終模模糊糊的道:“小渝,夏月現在的精神情況不穩定,所以她說的很多話,你都不要放在心上不要當真。”
文樂渝玩味的看了看陸景瑤,然后似笑非笑的問道:“哦?你指的是那句話?”
陸景瑤:“.”
文樂渝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陸景瑤的回答,便繼續問道:“你了解過李野嗎?你相信過李野嗎?”
陸景瑤茫然無語,但是心里卻不受控制的回想起曾經跟李野相處的那段日子。
我應該是了解他的吧
畢竟是做過一段時間的未婚夫妻的,所以陸景瑤下意識的就認為自己了解李野,但是等她仔細回憶之后,卻發現自己曾經了解過的那個李野,早就不在了。
那時候的李野,滿眼都是她陸景瑤,只要看見陸景瑤就會忍不住的傻笑。
而此時的李野在面對陸景瑤的時候,那眼神卻冷漠的讓她心悸。
至于說有沒有相信過李野,那剛開始的時候肯定是相信的,
而現在.好像李野也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
文樂渝看著發愣的陸景瑤,忽然嗤笑一聲。
你根本就不配擁有李野。
李野甩開陸景瑤去找吳菊英商量對策,吳菊英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總不能真的把夏月給逼瘋吧?那些瘋婆子不都是被逼瘋的嗎?
可就在這個時候,王金羽急匆匆的找來了。
“李廠長,有查山鄉的人過來了,說要把你的桑塔納還給你,支支吾吾的,我也不好多問,你看”
“他們還敢找到這里來?”
李野震驚了。
自己還沒有去找那些人的麻煩呢!他們還找上門來了?
怎么著,被人搶了媳婦,就彪悍到連法律都不顧了嗎?
但這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對方就是再彪悍,李野也不怕啊!
“把他們迎到會客室吧!我馬上就來。”
王金羽低聲道:“我放了兩個人進來,已經在會客室了,其中一個是茅嶺村的村長,還有一個叫辛焱春,說是剛剛考上咱們廠的新職工。”
“辛焱春?有意思了。”
李野忍不住笑了笑,抬腳直奔會客室。
這一連串的故事是由辛焱春而起,這是解鈴還須系鈴人嗎?
等李野到了會客室,果然看到了一個十八九歲的孩子,還有一個五六十歲的老漢。
李野一眼就認出那個孩子正是那天見到的準考證上的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十幾年前的照片”,
此時那孩子正怯怯的坐在那里,看到李野之后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李野淡淡的道:“坐下吧!那天到你們村找你沒找著,沒想到今天你倒是主動找上我來了。”
辛焱春張了張嘴,結結巴巴的道:“我領導,我那天不在家.”
“在家不在家的都不要緊了,都是過去的事了,”
李野揮手讓辛焱春坐下,然后對著那位村長問道:“大叔貴姓呀?”
對方磕了磕煙袋,平靜的道:“我們村沒別的姓,都姓辛。”
李野瞇了瞇眼睛:“你的意思,是你們村很團結是嗎?那你們今天敢來這里找我,是覺得公安不敢抓你們嗎?”
辛老漢看了看李野,不屑的說道:“那天你們騙我們說是打拐的,我們這兩天都打聽了,你們根本就不是公安,真要是鬧大了,你們冒充公安也是大罪,”
“再說辛三家把那個婆娘買過來之后,碰都沒碰過,憑什么抓人?我們還是受害者嘞,
現在你們把人搶走了,得把買媳婦兒的錢還給我們”
我去,你們還想找我要錢?還真是彪悍呢!
不過你說的那個“碰都沒碰過”,是什么意思?
辛老漢一番彪悍的說辭,不但讓李野心中冷笑,也把旁邊的王金羽給嚇得不輕。
他猜到昨天李野去查山鄉,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要不然李野等人也不會步行回來。
可他萬萬沒想到,李野帶回來的那個女人竟然是被人拐的。
雖然那個女人被李野的人守著,自己無法靠近摸不清底細,但是想想今天連續有人過來跟那個女人談話,而且還有個歪果仁,王金羽感覺天都快塌了。
自從兩個單位合并之后,李野不止一次的跟王金羽提起過“投資環境”的重要性,并且明確表示這個投資環境,會影響到后續的二期、三期擴建計劃。
本來駐城上下一心,克服一系列的困難達成這次合并,是讓李野非常滿意的。
可這才幾天啊!
先是騰紅苗威脅“強龍不壓地頭蛇”,現在竟然還出了拐子這種事,這要是被扣上一頂“窮山惡水”的帽子,那么多人一年多的辛苦,是不是要付諸東流?
所以李野還沒做出反應,王金羽就已經怒了。
“真是豈有此理,你們買賣人口還不怕公安.好大的膽子啊!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走.保衛科?保衛科的人呢?”
“老王,先別急.”
雖然王金羽氣的跳腳,李野卻阻止了他,然后對著眼前的辛老漢笑道:“沒事兒,你繼續說。”
辛老漢并不害怕李野:“繼續說?還說什么?你把八千塊錢還給我們,我把你的車還你,咱們就兩清了.”
李野好笑的道:“那車本來就是我的,你們拿我的車還我這說不通吧?”
辛老漢呵呵一笑,勝券在握的道:“可那小臥車在我們手里嘞,我們不同意,你開不走,你難道還能不要了?”
李野有些無語。
都九零年了,這些人怎么還這么無法無天?法治進行時都不看的嗎?
不過辛老漢看到李野愣愣的不接話茬,又話鋒一轉,說出了另外一番話。
“這位李廠長,你們是京城來的大人物,手里白花花的銀子跟水一樣流淌,哪里知道我們這些莊稼人的艱難,
辛三一家人攢了二十年,才湊錢買了個婆娘,結果這個婆娘真是刁,花言巧語把辛三的傻兒子騙的團團轉,說要去縣城拍什么婚紗照之后再同房,這照片還沒拍呢,就被你們給搶走了”
“現在那個婆娘你們搶走了,辛三的八千塊錢卻沒有了,他們家再也湊不出第二個八千塊錢來了啊!
看這位李廠長也是讀過書的人吧!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要是讓辛三一家斷子絕孫,也有損陰德呀”
我勒個去,我小看你這老幫菜了。
李野對這位茅嶺村的辛老漢刮目相看。
他哪里是法外之徒啊!他分明就是個狡猾市儈的老東西。
只要對自己有利的,不管合不合理合不合法的都抓到自己碗里來,看到李野不為所動,轉頭又打起了可憐牌,可軟可硬撒潑打賴,還真有那么一點點的難纏。
李野等辛老漢說完,就笑著問道:“我就算還給你們八千塊錢,那個辛三家就找上媳婦兒了?誰家敢把閨女嫁到他們家呀?”
辛老漢眼睛一亮,說道:“那你不用管,你只要把錢還給我們就行了。”
李野仔細觀察辛老漢的微表情,確定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于是他很大度的說道:“錢我們可以退給你們,畢竟那位辛三也是受害者,但是那個拐子的底細,你們得給我講清楚”
辛老漢眉毛一挑,連續搖頭說道:“這我們哪里知道?他又不是本地人,我怎么知道他的底細?”
李野又道:“那怎么聯系上他,你總知道吧?”
辛老漢嘿嘿一笑,道:“那更不知道了,就算是知道,咱們也不能不仗義不是?”
好,你要真仗義,我就成全你。
李野已經完全確定,這個辛老漢跟那些拐子有聯系方式,自己問不出來,有人能問的出來。
李野真的數給了辛老漢八千塊錢,并且說好了明天去開自己的桑塔納車。
辛老漢志得意滿的走了,臨走之前,把真正的辛焱春推了過來。
“你們不是要找他嗎?我給你們送過來了”
李野搖搖頭道:“不用了,你帶回去吧!”
辛老漢愣了愣,詫異的道:“你們不要他了?他可是鄉里的前三名,去年差一點兒就考上大學的。”
李野淡淡的道:“那他今年也是差一點兒就成為每月兩百塊工資的工人,就只差了一點兒誠實。”
辛焱春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下來了。
那天李野帶著好幾個人去村里找他,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價值,能讓一個廠長親自走二十里山路去打問的孩子,能不是人才嗎?
但是現在李野冷漠的話語,卻又把他剛剛升起來的驕傲打的粉碎。
誠實,才是最寶貴的價值。
“走吧小春,人家城里人看不上咱們。”
辛老漢拉著辛焱春離開,臨走還不忘挑撥一下是非。
但是辛焱春走了幾步之后,卻甩開辛老漢的手,擦著眼淚跑掉了。
李野在后面看到這一切,鼻孔中輕輕的哼了一聲。
如果辛焱春只是被權勢威脅,被迫把名額讓給了別人,那么李野是愿意接納他的。
但是村子里明明出現了拐賣人口,他卻視若無睹,漠視著無辜的女子陷入黑暗,那么他的人生觀就有問題。
說的難聽一點,就是沒有一點為人的善良。
不過李野的舉動落在王金羽的眼里,卻有了另一層見解。
他這是給茅嶺村埋了顆地雷啊!
李野轉頭對王金羽道:“通知公安,讓他們派便衣來,另外跟縣里知會一聲,這件事我們希望低調處理,不要驚動那些拐子,也不要過度打擾受害人.”
王金羽抽了抽腮幫子,試探著問道:“李廠長,如果想不打擾受害人的話,那么我們該怎么匯報”
李野嘆了口氣道:“就跟里寫的那樣,機警的有關人員在自己的轄區內發現有人要拐賣婦女
有關部門及時制止,順藤摸瓜,一網打盡,完美收官,皆大歡喜.你覺得怎么樣?”
“真是.太棒了。”
王金羽對李野佩服的五體投地。
當地出了這種破事兒,縣里的人誰愿意張揚?而李野提出的方案是在拐賣途中就做出了制止,受害人還沒有落入戶口,性質完全不一樣。
王金羽去跟縣里緊急溝通了,還特別表面受害人有一個歪果朋友。
而李野跟吳菊英說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表明這已經是最合適的妥協方案了。
吳菊英覺得也不錯,趕緊去給夏月做工作。
可她只去了十分鐘,就又罵罵咧咧的回來了。
“一個個的真聰明啊!得寸進尺貪得無厭,怎么不讓地球圍著你轉呢?這會兒一肚子鬼心眼兒了?當初怎么被人給拐了呢?”
李野無奈的問道:“奶奶,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嗎?”
“可不是嘛!”
吳菊英氣憤的道:“我剛跟夏月保證,公安不會泄露她的案情,結果你猜怎么著?
她要讓我們把她說成是報社的記者,是她發現拐子之后,甘愿打進拐子組織,為破獲大案搜集證據資料.”
我勒個去
李野知道這年頭有很多勇敢的記者,會以身入局陷入黑暗,搜集那些人的作案證據,最后還這個世界一縷光明,
但是夏月你一個弱女子,被人家困在家里劈頭蓋臉打的嗷嗷大哭,怎么好意思把自己塑造成一位“巾幗英雄”的?
李野嘆著氣道:“奶奶,她夏月不會想讓我給她解決記者身份吧?”
李野跟董躍進是老鐵,在報社有很多的關系,所以弄一個記者身份倒是不難。
可吳菊英卻歪著嘴道:“哼,這不用你操心,姓陸的已經答應替她辦這件事兒了,都是一群投機取巧的奸詐玩意兒.”
得,既然陸景瑤已經插手造假,那李野就懶得管了,相信有喬尼娜的協助,夏月會受到最大程度的優待的。
“李廠長,李廠長”
王金羽又急急的跑了過來:“李廠長,縣里非常重視這件事,馬上就會來人,另外大家對你提出的方案非常贊同.”
李野咽了口唾沫,不好意思的道:“事情發生了點變化,咱們可能還要改一改說辭.”
王金羽:“.”
大哥,能把這種證詞改來改去,也就是你能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