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下班的鈴聲剛剛響過,李野就第一個沖出辦公樓跳上汽車,打火掛擋就往單位的大門開去。
他是要趕著去接小媳婦兒下班。
雖然文樂渝懷了還不到兩個月,蹦蹦跳跳的啥也看不出來,但李野可不會掉以輕心,
萬一不小心摔倒了呢?萬一路上被狗咬了呢?所以李野就讓她務必在單位等著自己,嚴防死守細心呵護娘倆的安全。
因為要注意影響,所以李野在廠內也只能憋著二檔緩緩而行,不敢搞出什么“炸街的聲浪”。
等到出了單位大門,李野一腳地板油就浪了起來,二檔上三檔馬上就要破百。
但是他剛剛掛上三檔,就看到一個蓬頭垢面胡子拉碴的男人,飛快的從路邊沖向他的車前。
“沃尼瑪,八十年代也有碰瓷的?”
“吱吱吱”
李野反應極快,一腳踩死剎車,桑塔納的四條輪胎瞬間在路上拖出了四條黑黑的印記,發出了刺耳的慘烈嘶叫聲。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沒有記錄儀。”
雖然李野剎車及時,但最后估計還是要把這個碰瓷的混蛋頂出去幾米,死是死不了的,但斷幾根肋骨卻是大有可能。
李野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最近他真的是有點飄了,仗著自己反應機敏,路上車輛不多,經常把桑塔納當做跑車來開,
不曾想第一代的桑塔納剎車就這逼樣兒,一踩的狠了就打滑,根本就沒有任何機動擺脫能力。
不過就在李野眼睜睜的看著桑塔納的車頭,即將跟那個男人親密接觸的時候,那個男人卻不可思議的雙手撐著桑塔納的引擎蓋,給李野玩了一個跑酷中的彈跳動作。
輕巧敏捷、借力打力,竟然是個高手。
沃尼瑪。
李野怒了。
就你這樣的身手,去干點什么不好,竟然干碰瓷兒?而且還敢來碰我?
你知道什么叫“三不一沒有”嗎?我可是清清楚楚,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叫不認責、不墊付、不探望誒誒誒誒這人怎么這么眼熟?
李野打開車門張口就要開罵,但是卻對上了那個男人的眼睛,然后就直接無語了。
“爹,你這是干啥了嗎?你是要嚇死我啊?”
“我特么嚇死你?你眼瞎了沒看見我在路邊跟你揮手?你是想撞死我啊!”
“那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剛才磕到你哪兒了?”
“哪兒也沒磕到,就你這破水平還能撞到我?”
李開建從引擎蓋上滑下來,對著李野吹胡子瞪眼,嘴里發出低沉的謾罵。
是真的吹胡子瞪眼。
李開建的胡子老長了,遮住了他的大半個下巴,頭發也蓋住了眼睛,而且還穿著一身油脂麻花的工作服,跟以前那個干凈利索的退伍兵魅力大叔完全就是兩個畫風。
要不然就算是緊急情況之下,李野也不會認不出來呀!
“爹你趕緊上車咱走,要不然我們單位的人還以為我惹事兒了呢!”
李野把李開建推上副駕駛,趕忙開車離開現場,后面已經有輕汽公司的職工過來了,
要是看到自己老爹這幅模樣,明天廠里說不定就會傳出“逆子棄養可憐老父”的流言來。
上車之后,李野就小心的問道:“爹你來京城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呀?蹲我單位門口干什么?”
“你是不是電話號碼丟了?錢包被人偷了?”
李野連續發問,李開建卻不吱聲了,好似剛才吹胡子瞪眼的不是他似的。
“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們先去醫院拍個片子吧?”
“開你的車吧!我沒毛病.”
李野又是委屈,又是哭笑不得,不過他看李開建這個樣子,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爹,我們先去接上小渝,然后咱回家吃飯行吧?”
“唔你要去接小渝呀?”
李開建明顯有些愣神,然后連連搖頭道:“不不,你前面找家旅館把我放下來吧!我回頭再找你。”
李野哪里再敢把李開建丟下,只好說道:“別了,回頭我找不著你了怎么辦?我跟小渝打個電話,讓她自己回家,然后我送你去皂君廟吧!”
“皂君廟啊.那行。”
李開建頓時踏實了,剛才顯然是“丑公公不愿見兒媳。”
李野半路找了個公用電話,并沒有打給文樂渝,而是打給了姐姐李悅。
“姐,我今天臨下班了突然有點事兒,你打電話跟小渝聯系聯系,然后你把她接回家吧!”
姐姐李悅立刻就問道:“你突然有事兒?是不是咱爹去找你了?”
李野詫異的問道:“你怎么知道咱爹來了,他聯系你了?”
李悅幸災樂禍的道:“對,咱爹打電話找我,我讓他去找的你。”
李野頓時有些氣惱,帶著情緒反問道:“你為啥讓他來找我?”
“哼,自己惹的事兒自己背,不找你找誰,我告訴你啊!這事兒你必須圓圓滿滿的給咱爹解決了,奶奶昨天打電話給我了,說咱爹都快丟了魂兒了。”
沃尼瑪,丟了魂兒就找我,我又不會招魂術.
李野剛要發脾氣,對面的姐姐李悅卻道:“我去接小渝了,掛了。”
“嘟嘟嘟”
李野苦笑著掛了電話,給人家付了錢,然后上車拉著李開建往皂君廟駛去。
爺倆路上買了點鹵菜,回到了好久沒來的皂君廟四合院。
李野一進門,巴浦洛夫就搖著尾巴興奮的貼了上來,在李野的腿上蹭來蹭去的表達著自己的思念。
李野一巴掌扇開巴浦洛夫的腦袋,笑罵著道:“滾遠點兒啊!你身上說不定有寄生蟲,萬一傳染你的小主人就壞菜了。”
一路上沉默寡言的李開建忽然說道:“你這是嫌棄他了?當初把他從清水縣弄到京城的時候,你可稀罕的很呢!”
李野笑道:“爹,我沒嫌棄他呢!主要是小渝懷孕了,根據專家的說法,貓狗身上容易有寄生蟲,對孕婦的危害不小,
小渝前些天還念叨大黃來著,說好了等生了孩子之后,就帶著孩子來認識認識大黃.”
李開建點點頭,若有所指的道:“一條狗,養的時間長了都有感情,甭說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