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溪道長那里得了自成陣法初解之后,安康公主便開始在景陽宮看這本書。
每天下午,任春生還會來進行指導,助安康公主陣法入門。
而李玄悠哉了幾天,也該接著去辦正事了。
他先是去內務府看望了一下莎朗。
莎朗雖然一把年紀了,但卻正在虛心的學習著宮里的各種規矩,只為了以后能侍奉在李玄的身旁。
而且莎朗隨著慢慢恢復一些修為,整個人也是看著年輕了許多,狀態也是越來越好了。
李玄找尚總管了解過情況,莎朗自從開始在內務府進修以來,從未有過怨言,教她什么她就學什么。
李玄看著莎朗的態度,也是連連點頭。
看望過莎朗之后,李玄就又出了宮,直奔幾天沒去的胡玉樓。
他挑了上午這個胡玉樓還算清閑的時間,一來就看到阿依慕和謝輕墨在房間里嘀嘀咕咕地湊在一起,也不知道在研究個什么。
李玄跳到窗戶上,喵了一聲,吸引了這兩個人的注意力。
“阿玄大人,您總算是來了!”
阿依慕說著就迎了上來,好似盼了李玄好幾天的模樣。
她上來就想抱李玄,李玄一個跳步就躲過了她,直接落到了桌子上。
“你們兩個研究什么呢?”李玄對兩人傳音道。
阿依慕撅著個嘴重新坐了下來,感覺自己又失寵了。
“之前阿玄大人還讓我抱來著的……”
阿依慕心中悲傷地想道。
這時,謝輕墨倒是接過了話茬:“阿玄大人,我們還在想您什么時候會來找我們呢。”
“我和阿依慕剛才是在商量革新派那些人的事情。”
李玄來此,也是為了這事兒。
他之前在宮里救了革新派的人,但總不能白救吧?
今天就是來看看圣火教打算怎么謝謝他。
結果哪曾想,謝輕墨竟反倒開始埋怨了起來:
“阿玄大人,姐姐雖說請您關照一二,但您也太關照了。”
“不僅救了他們,竟然還勸說了永元帝接受了他們那愚蠢的計劃!”
“他們現在不僅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在教中宣揚起了自己的貢獻,說是他們開辟了在大興傳教的道路。”
謝輕墨說著,頭痛的搖搖頭。
“哈?”李玄腦袋一歪。
他忍不住對謝輕墨問道:“你們教中的革新派不可能全都如此愚蠢吧?”
“不然怎么在教中占據一席之地?”
一旁的阿依慕點點頭:“阿玄大人說得有道理。”
“這一次他們的計劃說縝密倒也還算縝密,說愚蠢也確實愚蠢。”
“革新派忽悠了西域的幾個小國,資助他們完成了那玩具一樣的陣法道具,那東西按他們的說法確實精密,也叫他們帶進了宮里。”
“只是目的太過愚蠢,那樣的花招怎么可能欺騙得過大興的皇帝。”
“也幸虧師父早就拜托了阿玄大人關照他們,他們在教中宣揚自己的戰績時,師父就狠狠批評了他們,說不是自己請了大興的大人物關照他們,他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不說,還會破壞了圣火教跟大興的關系。”
“師父以此為由,罰了革新派上下,只是革新派知道此事之后,開始打聽阿玄大人的存在。”
“他們似乎是想要利用您的關系,在大興再多做些事情。”
李玄聽了不禁皺眉道:“這些人未免也太過魯莽了。”
“革新派行事向來如此,這也是他們被其他兩派不待見的原因。”謝輕墨解釋道。
“只是他們此次的計劃也確實古怪,若真的只是為了在新春晚宴上放一場煙火,這投入也太得不償失了。”
顯然,謝輕墨也是想不明白這一點。
“這一次革新派的行動,總歸有一個帶頭的吧?”
“能不能將此人約出來見見。”
李玄想試著跟革新派溝通看看。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革新派的力量最適合利用。
他們急切地想要向外傳教,而李玄和永元帝可以給他們這個機會。
當然了,最主要的還是得看看革新派能提供什么幫助。
如果不堪一用,也就沒有繼續花心思的必要了。
“沒有,此次隨行使節團的護衛都是革新派的年輕弟子。”
“他們的實力在弟子一輩中確實不錯,但還不足以入眼。”
“此次行動他們也是依計而行,來的人中也就只有一個修為高的弟子當領隊而已,拿不了主意。”
李玄不禁痛苦的一拍腦袋。
在宮里抓那幫人的時候,他就發現那群人都不怎么聰明了。
革新派的此次行動,就像是故意在送一樣。
雖說,當時發現他們的飾品暗含玄機是有一些意外的因素,可即便他們偷偷成功燃放了煙火,也會被花衣太監立即控制。
到時候還是免不了被尚總管再次審問,然后交代實情。
“等等!”
李玄想到這里突然發現了一個盲點。
他突然沉默下來,然后在桌上慢慢踱步。
“不管革新派的行動是成功還是失敗,他們的目的都會暴露。”
“而不管是提前被察覺,還是事后被抓捕,只要看煙花放沒放出來,執行行動的革新派弟子下場如何,就能判斷出大興對他們的態度。”
想到這里,李玄瞳孔一縮,頓時覺得自己先前認為革新派魯莽行事是他草率了。
“喵的,這幫革新派有點東西啊。”
要不是李玄見多識廣,還真叫革新派忽悠過去了。
這看似魯莽的計劃,其實倒是周密得很。
而且如果永元帝這邊的反應不及預期,只怕革新派要找其他人合作了。
但這種情況李玄是絕不會允許的。
想明白革新派的計劃,李玄倒是對他們突然有了更多的興趣。
“給我講講革新派吧,越詳細越好。”李玄興奮地問道。
阿依慕和謝輕墨察覺到了李玄語氣的變化,但他們并沒有多想,而是給李玄仔細介紹了一番革新派。
之前李玄從他們這里了解過,圣火教如今三派林立。
分別是守舊派、均衡派和革新派。
守舊派是原本執掌圣火教的中堅力量,只不過由于上代圣女莎朗犯下的過錯,導致他們在教中威信大不如前,但也依舊底蘊深厚。
而均衡派則是現任圣女,也就是阿依慕的師父,妮露拜爾所主導的派系,為了不讓圣火教繼續分裂而進行著各種努力。
對于革新派,之前不管是阿依慕還是謝輕墨,介紹的都不多,只提過是教中新生代力量聚集而成的派系,期望著圣火教的影響力能夠走出西域。
“阿玄大人,革新派的興起也不過數年的時間,主要形成的原因是教中兩個年輕有為的長老。”
“他們叫熱法提和熱娜,是一對龍鳳胎兄妹,但年紀輕輕就被提升到了長老的位置,是四品巔峰的實力。”
李玄一聽,不禁皺眉:“沒到上三品嗎?”
原本給李玄介紹的謝輕墨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然后解釋道:
“教中的年輕一輩長老都是四品實力,只有老一輩的長老才有上三品的實力。”
謝輕墨沒好意思說,他自己的實力還不如熱法提和熱娜兄妹呢。
他雖然也是四品,但如果只看實力的話,在長老中算是墊底。
因此,教中有不少人說他的閑話,說他當上長老是借了圣女的光。
再加上他有些尷尬的身世,就更不受待見了,因此才被派來負責大興京城的分壇,離西域總壇也遠一些。
阿依慕看出謝輕墨的尷尬,自己適時地接過了話茬:
“阿玄大人,雖說他們兄妹倆還是四品的實力,但在一眾長老中屬于最年輕的存在,又有不俗的實力和人格魅力,因此身邊聚集了不少有野心的年輕弟子。”
“最重要的是,他們兄妹倆的師父在他們晉升長老不久之后殞命,而這件事情似乎跟守舊派有些關系。”
“要不是有這件事,只怕教中也不一定會有革新派的崛起。”
李玄一聽,沒想到其中還有這種隱情,也燃起了八卦之魂。
“你是說,這兄妹倆跟守舊派有仇?”
阿依慕點點頭:“師父說過,熱法提和熱娜既是為了報仇,也是為了自保,也是因為沒得選。”
“再這么分裂對立下去,只怕圣火教都要出大亂子了。”
“因此,師父叫我務必奪得圣女之位,否則不管是其他哪派奪得圣女之位,都會有一場不可避免的大清算發生。”
“屆時,恐怕連師父也無法阻止這場腥風血雨。”
李玄聽了不禁默默點頭。
阿依慕的師父也是不容易,好端端的一個圣火教,傳到她手上時竟然成了如此大的爛攤子。
外界的人還以為圣火教作為八大武學圣地之一,執掌整個西域有多么威風。
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圣火教也有自己的難處。
李玄想從圣火教借力,但恐怕能借到的力量有限。
可只要能借到一些力量,他就要去進行嘗試。
李玄能夠感受到,局勢變得越發緊張了。
永元帝和鄭王都在變得越來越急迫,不知什么時候就會打破最后的平衡,徹底撕破臉面。
鄭王為什么急迫,李玄心里一清二楚。
畢竟,他們可是接連弄死了鄭王府的兩個上三品高手。
竹五峰和西域火魔的損失,絕對足以讓鄭王感到恐慌。
尤其是西域火魔,更是世間絕頂的二品高手,說沒就沒了,一點蹤跡都查不到。
這種情況下,換了李玄也得著急。
只是永元帝在急什么,李玄不太清楚。
但他也有些猜想,恐怕是大興快支撐不住這混亂了。
單只是李玄知道的情況,就一個個全是棘手難題。
南方的災禍、北方的流民、世家豪門的斂財壟斷、可怕的貧富差距、一地二賣的離譜案例……
這些問題李玄還是在京城見了多半,大興的其他地方恐怕只會更加糟糕。
百姓們都快吃不起飯,但李玄之前炒作古董,卻能坑來一筆筆巨款。
國庫都支撐不起打仗的開銷,還需要用這種手段斂財,才能從豪門世家搜刮出必要的財富來。
再拖延下去,大興真的要爛了。
到時候不管永元帝和鄭王誰贏,恐怕都沒有什么意義了。
旁觀許久的大漠總不可能再眼睜睜的看著大興重新恢復元氣。
到時候大漠甚至有機會完成一統天下的偉業。
這種誘惑,李玄不信大漠狼王能經受住。
李玄思慮良久,看了看阿依慕,但也不得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之前你們不是說這次一共有三個候補圣女角逐嗎?”
“革新派的圣女是誰,如今在哪?”
這有些敏感的問題,卻沒有引起阿依慕和謝輕墨的任何警惕。
倆人輕松地對李玄連連揮手,解釋道:
“阿玄大人,革新派的圣女當不得真的。”
李玄眉頭微皺,以為是他倆不愿意說。
畢竟,他問這話是什么意思,恐怕兩人也能猜到一二。
如今革新派的人就在眼前,李玄想看看能不能招攬他們。
自己這救世圣獸的身份,如今只有眼前的阿依慕和謝輕墨認。
這一點,從李玄上一次跟妮露拜爾交流時就發現了。
妮露拜爾對他的態度,可遠沒有阿依慕那么篤定。
這種事情李玄如今也能看得清楚。
對我有利,你就是救世圣獸。
對我不利,你就是混世邪魔。
權力的紛爭就是如此,只是看利益罷了。
即便是圣火教還不是要通過競爭來選圣女。
他們要真這么虔誠,直接讓圣火進行抉擇不就行了?
“阿玄大人,你是想試著拉攏革新派吧?”
阿依慕笑著問道,一點都沒有生氣。
李玄見阿依慕這么大方,他也是坦誠的點點頭。
結果見李玄點頭,阿依慕直接抱著肚子咯咯笑了起來。
李玄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阿依慕搞什么名堂。
“難道是發現我三心二意,精神失常了?”
“唉,我真是一只渣貓。”
李玄自我反省起來。
謝輕墨見阿依慕笑得跟個傻子一樣,半天也沒給李玄解釋,實在看不過去,自己出面解釋道:
“阿玄大人,以革新派的底蘊,他們是沒有資格推舉圣女的。”
“但他們倒是抓到了一個機遇。”
“此前,有一位天之驕子拜訪圣火教,革新派聯名舉薦了那人。”
“那位天之驕子雖然沒有同意,但我姐姐卻是接受了革新派的舉薦。”
“因此革新派的舉薦的圣女非但不是圣火教教徒,甚至對方都不愿意當這個圣女,是革新派一廂情愿的。”
“哈!?”
李玄的表情頓時難繃了起來。
他剛對革新派有所改觀,結果他們又玩起了抽象。
哪有這么舉薦圣女的?
而謝輕墨接下來的話,更是震驚了李玄。
“革新派舉薦的圣女,阿玄大人應該認識,聽說她最近回到了京城。”
李玄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
“革新派舉薦的圣女就是大興的第二皇女,琞曌公主殿下。”
聽到這里,李玄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什么他喵的革新派,叫抽象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