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那年你戰敗逃亡……”
“那年，師尊逝世，你我晉升至尊，內憂外患，意氣風發，那一日仿佛就在眼前，而今，我竟然已經成了當年的師尊……”
天獸至尊大笑道。
丹天至尊神情復雜無比，難以平靜。
太陰太陽至尊只是嘆息。
江定斟茶完畢，靜靜地看著幾位前代至尊。
那生命之火在風中閃爍，逐漸凋零，不可逆轉的凋零，哪怕是皇者也難以逆轉這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
“大日至尊，”
“我死后，可否照拂一二，我的宗門和弟子？”
老農一樣的天獸至尊肌膚上滿是褶皺，笑容逐漸收斂，忽然哀求道。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始終牽掛的是宗門，自己出生到死亡，一直在的宗門，寄托了一生情感的宗門。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本該灑脫無比，連生死都不存在了，還有什么可以畏懼的？
然而，這一刻，他卻是如此卑微，稱呼一位后輩為至尊。
因為，這是一位隕仙界無敵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那端茶遞水的青衣少年看來。
“天獸前輩言重了。”
江定思考片刻，緩緩道：“天獸仙宗和丹天仙宗，會在涂山律的光輝之下成長，只要遵守涂山律，并不會招來我的打擊。”
沒有任何承諾。
哪怕是一位至尊前輩臨死之前的請求。
因為，天獸至尊和丹天至尊并未與過去的大日劍子結下任何情分，過去收留大陰陽劍境修士的些許情誼已經回報，早已經兩清。
沒有情分，就沒有優待。
這絕不是任何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之類的言語能夠替代的，沒有情分就是沒有，世間應該有公正。
天獸至尊和丹天至尊目光一暗。
兩位道子見到這一幕，鼻子一酸，難過得險些落淚。
可縱使如此，卻沒有任何生靈表現出憤怒，不甘，所有人都是立刻接受了這個冰冷的結果。
“還請大日至尊恕罪，”
“這是，天獸唐突了……”
天獸至尊歉然道：“這一次見得諸位道友，心愿已了。”
“諸位道友，”
“時日已至，那老道就此告辭罷。”
“世間若是有輪回，靈魂可以遺忘記憶不斷轉世，變成另外的生靈，若真是如此，無數輪回后，希望還能與諸位道友相見。”
天獸至尊拱了拱手，笑道。
“天獸道友，告辭！”
“告辭！”
太陰太陽至尊，大日劍子盡皆起身，深深躬身行禮，向這一位修士告別。
“告辭。”
“告辭……”
天獸至尊低嘆一聲，聲音漸漸微弱。
他的身體，軟軟地倒下去了，眼中的神光徹底熄滅，整個人的生機徹底消失不見。
一位縱橫隕仙界七十余萬年的至尊就如此突兀的死亡了。
江定的目光有些恍惚。
這是他第一次目睹至尊壽盡而死，回天乏術。
這是如此的突兀。
明明上一刻，他還在談笑風生，下一刻就已經死亡，徹底離去了，讓人感覺十分不真實，生命的存在，難道不應該是常態嗎？
“諸位道友，”
“告辭。”
丹天至尊低嘆一聲，沒有多少言語。
下一刻，她死了。
這個死亡，似乎和一個凡人的死亡也沒有太大區別，都是同樣是永遠不見了，再也不可能出現。
“丹天道友，告辭！”
江定、太陰太陽至尊等人深深躬身行禮。
許久，三人緩緩起身。
天獸道子和丹天道子雙眼通紅，這一刻恍恍惚惚，仿佛神魂也隨著如師如父的師尊一同離去了，過了許久才緩過來。
仿佛只是一瞬間，兩人瞬間成長了，因為世間沒有依靠了。
從今天起，他們兩人就是各自宗門支柱。
兩位死去至尊的尸體開始出現靈散現象，七十余萬年向天地吸收的靈氣開始溢散，形成靈氣洪流，回歸反哺天地，會極大改造附近地域，形成修煉福地。
這是，這兩位至尊用自己最后的生命為宗門留下情分。
“天獸，丹天……唉！”
太陽至尊露出嘆息之色，看了一眼大日劍子。
“兩位前輩，也算人族功臣，在妖族兵鋒之下保全了人族。”
“這樣的功臣，應該與宗門列祖列宗一同安葬。”
江定揮了揮手，那開始零散的諸多靈氣洪流時間倒轉一般回歸，再度形成兩位至尊安詳的面孔，聲音輕柔道：“兩位道友，讓兩位前輩陪著祖師們吧，等兩位道友晉升至尊的時候，我的分身會前往觀禮。”
這就是說，在兩人晉升至尊之前和晉升至尊的時候，會提供庇護。
“多謝，”
“大日前輩！”
天獸道子和丹天道子哽咽道。
有此一諾，隕仙界內，兩人再不會有什么危險，宗門傳承可以穩步延續下去，不負師尊的囑托。
兩人再度行禮，而后抱著各自師尊的遺體離去了。
兩人走后不久，兩位氣息完全不同的至尊走進這里，噗通單膝跪地，叩首道：“拜見，大日至尊！”
這是新一代七殺至尊、雷陽天劍至尊。
兩人以叩拜前輩、君主一般的姿態叩拜青衣少年，沒有任何至尊應該有的傲氣和高高在上。
他們晉升至尊已經數萬年了，這是第一次得見真正的隕仙界主宰，有資格決定他們生死的存在。
這不是至尊傲氣不傲氣的問題，
而是生死存亡的問題！
縱使他們的師尊復蘇，再年輕二十萬年，在這個問題上也不會有其他選擇。
“新的七殺、雷陽……”
太陰太陽至尊目光恍惚。
他們看著叩拜的一代至尊，仿佛看到了新的時代已經來臨，只有自己身處于舊時代之中，習慣于舊時代的種種。
“兩位道友客氣了。”
“起來吧，無需如此鄭重大禮。”
江定并未有什么受寵若驚，淡淡道：“本君的立場在于涂山律，只要遵守涂山律，本君對于兩位道友和兩位道友的宗門并無什么意見。”
一位活著的至尊，其能創造的價值必定是遠遠超過一二法寶、天材地寶的。
只要他愿意干活，愿意遵從律法。
不然，若是他們對隕仙界造成了負面效應，影響了隕仙界世界群落的發展，那便會體會到何為大日雷霆之怒。
“我等，”
“謹遵大日前輩之命！”
七殺至尊和雷陽天劍至尊恭恭敬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