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法天樞。
時隔許多年，江定再一次來到這里。
這里還是老樣子，許多劍子沉默劍斗，許多道子以規則為黑白棋子對弈，人數也是差不多數百個，有些熟悉的面孔沒有看到，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沒有來，和大日劍子過去一樣忙碌。
江定掃了一眼，對劍子們的一絲分魂劍術廝殺并不感興趣，而是來到道子們之中。
有道子看到他到來，往旁邊挪了挪，并不陌生的樣子。
現在在場中對弈的是合歡圣女和另外一位雄壯似狗熊的道子。
這位道子體魄強健，佩戴各種粗糙打磨的白骨飾品，有些白骨中有明顯的純血龍骨氣息，看起來非常不凡，有一種蠻荒的粗野自然美感。
“涂山，”
“這是黑祖圣山的黑天蠻王。”
扶桑圣女不知何時出現在這里，小聲道：“黑祖圣山是一個很古老很強大的勢力，修天地煉體法，不喜歡使用法寶，講究純粹的體魄，不假外物，開發人體寶藏，和你們劍修倒是有些相似。”
“都是如此執拗。”
“人體寶藏？”
“人族體內有這個東西嗎？”
江定一怔。
以他的經驗，人族就是一個神魂和肉體孱弱的種族，完全沒有所謂的人體寶藏。
人族之所以強，在于知識和傳承的強，一代又一代，積累了強大的仙道科學技術并且將這些仙道科學技術應用在法體和法寶上，改變自己，改變自然，如此才會強大。
若是有人不去學習高妙傳承，研發仙道科學技術，反而去探尋人族體內有什么血脈，在他看來完全是開玩笑。
“不知道。”
“應該……有……吧？”
扶桑圣女也有些不確定。
反正從事實來看，黑祖圣山是非常強大的，并且也不喜歡煉器煉丹之類，陣法都不太喜歡，其所統治的大千世界群落大多都是人煙稀少的部落，鮮有王朝皇帝之類的。
“未來，我如果能遇到這樣的生靈，我會知道原因的。”
江定道。
他向場中的棋盤看去。
這天地棋盤，乃是諸多道子用法術合力打造出來的芥子彌須世界，看似只有百丈大小，實則內里別有洞天，物質、靈氣、因果、規則等的流速比外界快一千倍。
在這洞天世界中，一個名為合歡王朝的勢力正在和一個名為蠻武部的部落聯盟發生戰爭。
合歡王朝以女為尊，建立了璀璨的仙道文明，有美奐美輪的飛舟，有犀利的洞金射神弩，有種種陣法，更發展出了諸多美麗的衣服，美麗的房屋，感人的藝術文化作品，從一個原始部落到這樣的王朝只用了萬余年。
與之相比，對面的蠻武部落聯盟幾乎沒有什么改變。
一萬年來，他們始終堅持傳統，堅持天地煉體法。
兩者的戰爭開始了。
一開始，面對合歡王朝武裝到牙齒的仙道大軍蠻武部落迅速潰敗，分散四方，一邊倒的局面。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蠻武部落中逐漸誕生強大的武士，這些武士一人可以面對千百人，獨自作戰，從不聯合。
他們將合歡王朝拖垮，拖散，最后讓合歡王朝崩潰。
蠻荒部落的勇士殺入合歡王朝中，肆無忌憚地殺戮掠奪，無數的美人被這些勇士奪取，肆意享用著。
這個棋盤就此終止。
合歡圣女敗了。
“小美人，”
“來當本王的女奴如何？”
黑天蠻王舔了舔嘴唇，絲毫不掩飾眼中的熾熱情欲，一把上前就抱住合歡圣女：“當本王的女奴，必定會讓你日日夜夜快樂，你那個合歡圣地的也會日日夜夜快樂的，豈不美哉？”
“黑天殿下，請自重。”
合歡圣女輕輕掙扎了一下，從粗野大漢的懷里離開，留下一陣香風。
“你無法逃出我的手心。”
黑天蠻王沒有再追，笑了笑道。
他看到，自己愛憐的美人走到一位青衣少年身邊，溫柔地說些什么，絲毫沒有在自己面前的清冷。
黑天蠻王沒有生氣，反而露出笑容。
“是一個喜歡弄險的道子。”
“我很喜歡他。”
江定道。
和一位合歡圣女的廝殺，可不僅僅是在戰場上，更是在戰場之下，或者說真正的戰爭才開始，這才是這個宗門的戰場，并非以正面廝殺見長。
“順乎自然，順乎情，順乎欲。”
“這就是這個宗門的理念，不講究什么節制，節欲，反而強調放縱人的自然天性。”
扶桑圣女介紹道：“黑祖圣山和合歡圣地廝殺許多年了，最近十代中有八位黑天蠻王死在了合歡圣女的手中，成為合歡傀儡，有兩位合歡圣女成為黑天蠻王的女奴。
“雖然屢戰屢敗，黑天蠻王卻不在乎，屢敗屢戰的樣子。”
“千萬不要相信。”
“這是外界的惡意中傷，涂山哥哥。”
合歡圣女一把拉開扶桑圣女：“黑祖圣山一直盯著我們不放，歷代以來給我們造成了巨大的死傷，時時刻刻不得安生，我們才是受害的宗門！”
“呵呵。”
扶桑圣女翻白眼，躲到大日劍子后面。
江定對這爭論不感興趣。
他時時刻刻神識分化成數百股，不斷騷擾周圍所有的道子劍子，嘗試用各種仙道知識交換他們的知識，或者詢問他們問題，完全把這些道子當成了一個個交流寶庫，和騷擾電話一樣一刻都不停下來。
周圍道子對此熟視無睹，熟門熟路地屏蔽騷擾。
不過，也有許多道子有空的時候對這種騷擾也感興趣，和大日劍子展開熱情的交流，雙方往往有所得。
有時屏蔽騷擾的道子也會打開溝通，和大日劍子交流一些事情。
“涂山，”
“你知道廢棄的北斗古路嗎？”
北斗圣女問道。
這些年，她漸漸和大日劍子熟悉，雙方交流的次數非常多。
“知道。”
“這是你們北斗圣地為了自救，放出來的迷霧……許多人認為是這樣。”
江定點點頭。
北斗圣地現在的情況不太好，萬余年過去，神道至尊聯軍完全清掃了一遍界域，并未發現后方失守的跡象，因此最近似乎有重新形成聯軍的趨勢。
古老的北斗星域，是被太陽神主選中的未來香火神庭所在之地，他不會放棄的。
“事實上，并非迷霧，是真的。”
“涂山，這是上一個時代的廢棄登天古路，是時光的一個斷層，里面蘊含巨大機緣，里面……有可能出現準仙級天材地寶。”
“北斗圣地對外開放了自身的宗門底蘊。”
北斗圣女平靜道：“因此，太陽神主等一定會派遣他們的神子進入其中，去奪取這萬古難有的巨大機緣。”
準仙級天材地寶？！
江定瞳孔一縮。
“如你也有興趣，可通過這枚北斗古令前往。”
“這是最高等級的北斗古令，可以讓你更加接近這一機緣，這是師尊報答您上次的援手。”
北斗圣女躬身，遞出一枚古樸滄桑的星光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