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天仙宗。
一片云霧一樣蒸騰涌動的丹氣之中，一位身穿灰褐色短褂的老農凝視著手中的馬鞭，陷入沉思，形如雕像，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
周圍云霧狀的丹氣逐漸起伏，形成龍虎狀，且真的發出龍吟虎嘯之聲，道道彩霞異象漫天，道道規則變幻不定，排山倒海一般，驚天動地。
漸漸的，所有的異象收斂，漫天的丹氣消失。
一位一絲不茍的道姑浮現。
她一手執拂塵，一手托著兩枚龍虎大丹，四方的龍虎盤旋咆哮著，盡數投入兩枚丹藥之中，彩霞萬千歸于一。
“成了。”
“歷時十萬八千八百八十一年，龍虎破限合道大丹終于成就。”
“這一枚虎丹說好的，給予你們天獸園。”
道姑拂塵一擺，隱隱有白虎咆哮的庚金大丹化作一道流光飛向老農手中。
“勞駕丹天道友了！”
“多謝！”
老農模樣的天獸至尊眼睛一亮。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龍虎破限合道大丹，小心翼翼地打量，放在鼻子面前輕輕一吸，甚至還舔了一口，像極了沒有見過世面田舍夫，行為較為粗鄙，沒有多少修仙者逍遙自在的仙氣。
丹天至尊皺了皺眉頭，沒有說什么，反手收起龍丹。
天獸至尊打量了許久，這才將信將疑地把虎丹珍而重之的收起。
這煉制龍虎破限合道大丹乃是兩宗持續了多代的盟約合作，每一代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海量的天材地寶，牽扯了內部大量的精力，頗為辛苦。
“這次是真丹嗎？”
天獸至尊問道。
“不知。”
“真的不知。”
丹天至尊長嘆了一口氣：“這丹方，你我兩家從最開始那代祖師洽談開始，到如今已經有了一千二百七十一萬年，經歷了十幾代，最初幾代別說成丹了，完全是煉制出來一團黑炭。”
“全是丹毒的黑炭，別說給弟子服用了，靠近都會死亡。”
“經歷一代代地探索試錯，在五百萬年前開始出現丹形，可也是外面看著好看，內里全無用處。”
“直到上代三代，這才開始出現一些效果，同時伴隨強烈的副作用，需要弟子耗時十萬年以上去排除丹毒。”
“到了這代……”
丹天至尊不確定道：“應該會更好許多吧？有一定把握有用。”
“無妨。”
“可以了，你覺得有一定把握有用就行。”
天獸至尊露出笑容。
似乎在他看來，有一定把握效果更好，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并不奢求真的出現真丹。
縱使出現小概率意外，弟子出現意外身隕……那也是沒有辦法。
往上多少代祖師都是這樣冒險過來的，他自己也是這樣冒險過來的，付出巨大代價煉制成的丹藥若是道子不服用，那如何進步？
如何確定丹藥好壞，如何改進？
一代代都好逸惡勞，不肯冒險，如何立足于大千世界之中？
一代代過去，一代代積累，總有一天，宗門必定會超脫極限，主宰整個大千世界，甚至……重新開啟封閉了無數年的位面通道！
修仙界，古老，就是強大。
這一句話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雷陽天劍境、仙器宗之流，至尊境界的修煉這一代都沒有完全搞懂，有太多的功法、法術、劍術需要開創，有太多的靈植、丹藥、符箓、法器煉制等底蘊需要去積累，百廢待興。
哪里還有功夫去探索更上的境界？
古老仙宗則不然，包括大陰陽劍境在內，每一家仙宗都向更上極限走出不同的程度。
“我等的進步不疾不徐。”
“大陰陽劍境則是不同，好大的運道。”
天獸至尊扭動了一下手中的馬鞭，幽幽嘆息道：“其傳承有序，從純陽到陰陽，再到太陰太陽，至今甚至有可能到大日，有可能出現歷史上又一次那樣的突破，讓人好生羨慕得緊。”
“關鍵這異數是自己蹦出來的，不費吹灰之力。”
“數十萬年我們也有播撒過傳承種子啊，怎么就沒有一個自己回來呢？”
“我保證比太陽老狗對純陽劍子還要好！”
他羨慕嫉妒恨。
實在是，大陰陽劍境傳承之中這種舊脈蘊生新脈的過程出現過太多次了，以至于所有的仙宗都有一種緊迫感，危機感。
“你不是出手過一次了嗎？”
丹天至尊淡淡道。
上一次，純陽劍子斬殺仙器子之戰，曾有一位身份未知的至尊出手過，要知道那時的純陽劍子不過只是一位無名之輩，只不過是斬殺一位重傷的天人而已，可以說是沒有太大的聲名。
那時，天獸至尊就從些許因果之中看到了未來。
“可惜，”
“并未成功，被太陽至尊所阻。”
天獸至尊微微搖頭。
上代臨陽臨陰至尊號稱大劫末期天下第一強者，搜刮天下，以諸多珍稀的天材地寶鑄造了他的弟子，這代太陰太陽至尊的雄厚根基，實力遠超同階。
若是太陰太陽至尊單獨對上任何一家仙宗，都能取得巨大優勢，讓人忌憚不已。
未曾徹底撕破臉皮之前，多有顧忌。
“你徒兒說，”
“我們六位至尊出手，強行鎮殺純陽劍子，清除異數，你覺得如何？”
“我看仙器至尊他們幾個好像是認同的。”
天獸至尊笑道。
“異想天開。”
“小輩們稀奇古怪的想法罷了。”
丹天至尊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理論上說輕巧，我們六位至尊縱使重傷也能自保無憂，可這終究只是理論。”
“要是哪位至尊，或者多位至尊生出狡詐心思怎么辦？”
“難道我們就要葬身于此嗎？”
“哈哈哈！”
“不必苛責，小輩們有稚嫩想法是正常的……”
天獸至尊哈哈大笑。
兩位至尊談論許多事情，聯手推演現在的局勢，心中漸漸沉重起來。
一股濃重的陰霾籠罩心頭。
“三千多萬年前，衰老腐朽，積重難返的無盡星空萬法仙朝徹底崩塌，萬法帝城被攻破，最后一代萬法古皇的嫡系子嗣被神道至尊和妖族聯軍所殺。
末代萬法仙宗之主頭顱四肢被瓜分，人族徹底失去無盡星空中的主宰地位，在那個混亂的年代，先祖決定封閉位面通道，閉門自守，躲避戰亂。”
“至今，已經過去三千多萬年。”
“沒想到這么多歲月過去，人族山河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混亂了，今后必定是一段動蕩的歲月，我等必須盡快擁有七步至尊之力……”
丹天至尊低語。
天獸至尊亦是面露沉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