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
面對里昂“吃干抹凈”式的取信方式，作為水瓶分局目前唯二的幸存者，中年男人在沉默了一會兒后，只得滿眼頹喪地選擇了唯一的那條路。
畢竟如果里昂說的是真話，那水瓶分局的人就都還有救，但如果他說的是假話……那自己信不信他，都已經沒什么區別了。
“里昂……閣下。”
違心地在里昂名字后加了個尊稱，心湖被攪得一團亂麻的中年男人，頗為無力地開口詢問道：
“所以你到底準備干什么？帶著我們水瓶分局的所有人，直接下地河去找巴爾托局長嗎？”
“我原本是這么想的。”
里昂聞言點了點頭，隨即一臉誠懇地道：
“但剛才聽完你的分析后，我覺得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明明地心熔道已經被開啟了半個多月，但戮王會卻偏偏選在巴爾托局長進地河的時候動身，還被巴爾托局長逮了個正著。
我也認為這個時機有些太過湊巧了，他們很有可能別有用心，表面上準備解開清理局對石髓界的封鎖，實際上卻是想調走巴爾托局長，趁機對熱河城動手。
嗯……甚至有可能再貪心一點兒，準備兩邊一起做，既放出被封堵的地三族，又要對熱河城里的艾希托王室動手！”
“那咱們該怎么辦？”
聽完里昂的話后，回過神來的女清理員不由得急道：
“要是戮王會真是這么計劃的，準備同時對兩邊下手的話，我們是該留下鎮守熱河城，還是下去找叔爺爺？”
“如果從最理智的角度去思考，其實還是追下去要更穩妥一些。”
里昂想了想后開口道：
“戮王會的最終目標是什么，從他們的名字就能看得出來，清理掉能夠‘強化’守望宮的十二王室，就是他們的最終目標。
而你也是王室的血脈，所以我完全可以帶著你下去，這樣的話哪怕地上的王室出了事，只要你還安全，那么戮王會的目的就等于沒有得逞。
另外，考慮到最壞的結果，如果石髓界的封鎖真的被解開，那追上去的巴爾托局長，便會同時面對戮王會和地三族的圍攻，多半會陷入危險之中。
我們立刻趕過去的話，不僅能夠確保戮王會的目的無法達成，也能夠確保巴爾托局長的安全，這應該就是目前最穩妥的選擇了，只不過……”
雖然里昂的話沒有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只不過如果這么選擇的話，就等于徹底放棄了北境王國的王室，甚至還包括熱河城的全部民眾，如果戮王會的人真的是在調虎離山的話，徹底失去了庇護的他們，自然只能聽憑宰割。
所以，一邊是熱河城的民眾，一邊是叔爺爺和守望宮的安危嗎？
接到了里昂探尋的目光后，女清理員不由得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兩枚漂亮的大眼睛中溢滿了茫然。
就像里昂說的那樣，眼下最“正確”的選擇，自然是優先前往地下，以保證挫敗戮王會的計劃，并保證叔爺爺的安全，可是……
“這個代價太大了。”
看了眼一臉躊躇的女清理員后，中年男人“霍普”的眼神微微空了一瞬，隨即皺著眉朝里昂道：
“我們清理員的職責，就是站在人類這個族群前方，攔下那些在‘普通人’生活之外的東西，守護現世的安穩，如果選擇犧牲熱河城的民眾，那就等于是對自身職責的背離。
其次，里昂閣下你提出的選擇雖然最穩妥，但未免對局長太沒信心了些，作為現存資格最老的黃道局長，局長他的實力在黃道局長里數一數二，他未必就追不上戮王會的人。
而且局長追上去已經很久了，估計早就進入了地心熔道，以他們的速度我們幾乎不可能追得上，下去了說不定反而是累贅，所以倒不如先盡力把熱河城守好……”
說到這里時，中年男人微微頓了頓，隨即轉頭望向了女清理員，神情懇切而又微帶傷感地道：
“最后，如果真的出現了最壞最壞的情況……那我相信，局長會和你母親當年一樣，做出身為一名清理員該做的選擇！”
一名清理員該做的選擇……
聽到中年男人的話后，女清理員不由得身軀微顫，隨即用力咬了咬嘴唇。
“霍普叔叔，你……你說得對！”
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女清理員眼圈泛紅地望向里昂，聲線微顫地朝里昂道：
“里昂，我們還是留下吧！叔爺爺跟我說過，身為一名清理員，他……他……嗚！”
不是……你叔爺爺他還活著呢好嗎？你怎么搞得跟他馬上就要出殯了似的？
看著說了一半后說不下去，突然開始嗚咽了起來的女清理員，里昂一時間不由得有些難繃。
咱們不是正在頭腦風暴，怎么才能盡量兩全其美嗎？怎么說著說著，突然一下跳過了研究商討的環節，直接決定犧牲你叔爺爺，然后呼啦一下子開始煽情了？
“里昂閣下！”
大概是被氣氛感染了，剛剛還一臉頹喪的中年男人突然抬起頭，虎目含淚地望著里昂道：
“留下來守護熱河城吧！巴爾托局長平時總對我們說，他這輩子最大的期望，就是不要毫無價值地老死，而是轟轟烈烈地犧牲在守衛人類的……”
“停！給我打住！”
被女清理員兩人異常激動的情緒，弄得有點兒無所適從，里昂忍不住一臉無語地吐槽道：
“巴爾托局長平時對你們是不是很差啊？我怎么覺著你們倆巴不得他趕緊死呢？你們冷靜點兒聽我說，現在還不……”
“不！這是迫不得已的犧牲！”
打斷了里昂的話后，中年男人攥緊雙拳，滿眼激昂地道：
“局長他不會白白犧牲的！他的死會換來……唔……這什么東西？”
“能幫你冷靜下來的東西。”
從鏡世界里掏出一個小瓶子，用手指沾了點兒里面粘稠的液體，朝著中年男人彈了幾滴水珠后，里昂拉住女清理員，把小瓶子塞進了她的手里。
“喝！最好直接喝光！”
看著手里奇怪的小瓶子，女清理員先是低頭嗅了嗅，隨即不由得詫異地眨了眨眼，滿眼不解地詢問道：
“味道好熟悉……這個瓶子里裝的是什么？”
“你的口水。”
“啊？”
“你在飛空艇上昏迷的時候，一邊睡一邊淌口水，我就順手接了點兒。”
解釋完那一小瓶鎮靜之涎的來路后，已經發現不對的里昂，皺著眉催促道：
“趕緊喝！你們倆已經中招了！先喝完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