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然感覺到自己的體能已經達到了極限，甚至已經快感受不到雙腿的知覺。
這場比賽對他的體能消耗和透支，其實已經超過了那天面對羅迪克時，即使陳然在第四盤戰略性的放棄。
現在的他只是憑借著對勝利渴望的本能去比賽。
或許阿加西的體能比自己好一些，但陳然更年輕，恢復會更迅速。
比如兩人分別休息兩分鐘，陳然的體能恢復會比阿加西來得更快。
噠噠噠
在陳然拍打著網球的同時，全場的觀眾鴉雀無聲，安靜地可怕，甚至連媒體中心都能夠感受到彌漫在空氣里的緊繃感。
第21局的比分是30:30，下一個球的成敗將會決定是陳然的保發點，還是阿加西的破發點。
一發，二區，內角！
球速只有190公里。
落點是深區，網球帶著強烈的內旋。
此刻，無論是陳然還是阿加西，他們的發球質量都有所下降，想通過發球直接形成ACE是非常艱難的。
阿加西移動著著小碎步，然后揮動球拍，輕輕一推，將網球擊了回去，
球又高又遠，沿著一條斜線往陳然的反手方向飛了回去。
近乎完美的落點掌控，而且壓著陳然的左側底線。
這個落點其實讓陳然有一些難受，如果他選擇側身留出揮拍空間來正手擊球的話，右側的空擋太大了，容易被對方反客為主。
電光火石之間，陳然雙手反拍，擊出了一個斜線球，繼續試圖去壓制阿加西的反手。
陳然是不敢去攻擊阿加西的正手，以免雙方攻守易勢。
于是，雙方就這么反手對反手，展開了多拍僵持。
你來我往之間，始終在尋常一擊制勝的機會，但同樣也因為謹慎心理而不敢冒然發力。
陳然的調整非常小心，他此時的體力已經無法同前三盤時相比較，大腿肌肉正在不斷喊累，但他依舊沒有偷懶，咬緊牙關在底線不斷來回移動。
多達二十余拍的來回僵持，陳然的手臂都感到了有些麻木。
這種情況下，其實很多球員都會出現非受迫性失誤。
但陳然和阿加西都咬著牙，加上注意力是前所未有的集中，兩人竟然都沒能出現主動失誤。
是時候求變了！
澳網是慢速硬地，而非美網這樣的快速硬地。
陳然果斷反手輕輕一搓，放了一個小球。
不過因為體能地下降以及身體上帶來的疲勞感，也會對他放小球時的節奏感和手感產生影響。
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影響，所產生的效果就會大相徑庭。
陳然放這次小球時，在球拍觸碰網球的一剎那，其實也已經感覺到這個球放得不完美。
不過他對此也早有了心理準備，便立即邁開步伐，跑向網前。
繼續多拍僵持沒有意義，只能改變戰略。
阿加西那邊也是全力奔跑著，甚至表情都變得有些猙獰。
該死，那小子又在放小球！
如今的職業網壇，除了費德勒偶爾會放小球外，就只有一個陳然將放小球常規化，而且這小子是可以在任何位置，任何地點放出許多變化莫測的小球。
“好在，他這次的小球質量下滑了！”阿加西的心里有幾分慶幸之色。
又是兩人網前的對決！
阿加西的球拍一扣，網球的飛行路線非常詭異，正好沿著陳然跑動的相反方向。
顯然剛才阿加西在奔跑時，還觀察著陳然的移動線路和重心狀態，才做出了這個路線選擇。
阿加西回了一個同樣出色的小球。
陳然的反應也是極快，先是一個滑步止住身形，順勢反手舉拍，又將球給扣了回去。
阿加西似乎也被陳然不可思議的救球動作可震驚了一下，本能地舉起球拍，將球推回去了。
網球在球網兩側快速飛來飛去，一次都不曾落地。
兩人似乎不是在打網球，而是在打羽毛球一般。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也讓全場觀眾看得目不暇接。
最終還是陳然技高一籌，以一記反手扣殺拿下一分。
陳然十分艱難地抵達了本局的破發點。
“臥槽，TMD真累啊！”在拿到這一分后，陳然轉身走向底線，順勢用漢語自言自語說了一句。
這一回合真是把他給累壞了。
“他在說什么？”
阿加西顯然也聽到了陳然的自言自語，望著對方的背影，心里嘀咕著。
陳然走到球場一側，借著取毛巾給自己擦汗的間歇，好讓自己喘一口氣。
系統雖然可以提升自己的精神和技術，但身體素質的提升必須通過現實世界的訓練來實現。
其實陳然的體能在同年齡段的球員里已經算是頂尖了，只是在和那些頂級球員相比，稍顯遜色。
稍微喘了幾口氣后，陳然繼續開始發球。
這一次的發球質量不錯，狠狠壓制住了阿加西的反手，導致他的回球質量并不高。
機會！
踏踏踏
陳然果斷邁開腳步沖入場內，然后雙腿一蹬地，一記大力扣殺拿下了這關鍵的制勝分。
陳然再度領先。
然而就在此刻，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小腿肌肉收縮了一下，帶著酸脹般地疼痛感瞬間傳遍了全身。
抽筋了？
這種感覺已經非常久遠了。
上一次抽筋時什么時候？應該還是自己前世高中打籃球的時候。
但抽筋帶來的那種疼痛感，陳然依然記憶憂心。
他有些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什么情況！”
“陳然受傷了？”
看臺上的許多華人觀眾紛紛站身子，流露出擔憂之色。
“難道是抽筋了？”
“這比賽都打了五個小時了，抽筋太正常了！”
有些經驗較為豐富的記者竊竊私語著。
“希望是抽筋吧，如果是跟筋撕裂就完蛋了！”
周遠立即搶答道：“陳然捂著小腿部位，不是腳踝，應該跟跟腱沒關系。”
“那抽筋了還能繼續比賽不？”張盛也擔憂地問道。
“陳然的職業生涯才剛剛起步，所以我希望……”周遠深吸一口氣，“澳網八強的成績已經足夠出眾了……”
這時候，陳然果斷喊了一個醫療暫停。
阿加西有些不滿，畢竟關鍵時刻被對方喊了一個醫療暫停，極有可能影響自己的狀態和手感。
但陳然喊得醫療暫停合情合理，自己即使不滿，也無可奈何。
阿加西也很累，但他覺得自己還能跑得動。
這時候，醫療人員和陳然的體能教練謝爾蓋都走入了球場，在給自己做一些醫療按摩。
“其實運氣還不錯……”
雖然陳然感受著從小腿部位傳來的強烈不適感，但還是自我安慰著，“幸虧剛才那一局打完了，要不然強行暫停的話，剛才得的分數都會被扣光。”
“你的身體已經處于非常疲憊的狀態，隨時有受傷的風險。”
醫療人員面色嚴肅地緩緩而道：“我的建議是……你應該選擇退出這場比賽。”
“不……”即使陳然還能感受到小腿處的漲疼感，但依然立即反駁了醫療人員的建議，“我不會退出比賽，這只是抽筋而已。”
醫療人員聳了聳肩，然后不以為然地說道：“以前也有許多球員都會這么說，但有不少最后都受了傷……當然我只是建議，決定權在于伱。”
他也深知這場比賽對這個少年而言有多重要，可能是他人生當中最為重要的一場比賽。
“陳……”謝爾蓋變得有些焦急，“你應該再認真考慮下！如果你感覺自己的身體無法支撐，就應該退賽。相信我，你未來會有很輝煌的職業生涯！”
陳然感覺小腿處的酸疼感消散了不少，然后在原地輕輕跳躍了幾下。
“教練，我已經沒事了……”他的語氣非常堅決。
“你……”謝爾蓋有些無奈，“下一局是阿加西的發球局，不是你的發球局，所以……這很難。”
“如果這只是一般抽筋，當然沒問題。”
“可你的體能已經透支了，還要進行高強度的比賽，受傷的風險就會不斷增加。”
但陳然根本沒聽他的，還不斷撫摸著自己的小腿，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阿加西也很累了，他能堅持，我為什么不能堅持。”他抬起頭，語氣平淡地說著，“我只想贏下這一場比賽。”
“你放心，我了解自己的身體。”
“萬一……“謝爾蓋深深呼了一口氣，“我是說萬一……你等下既輸掉了比賽又受了傷，那還有什么意義。至少你現在退出，還能留一個雖敗猶榮的稱號。”
“我相信華夏的球迷和媒體，沒有一個人會怪你。大家只會贊美你的表現，能將阿加西拖入苦戰。”
“教練……”陳然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這一輩子最光榮的時刻是什么？是代表前蘇聯參加了奧運會嗎？”
“你……為什么突然問這個？”謝爾蓋有些不解。
陳然微微一笑，然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在我活了將近十七年的時間里，現在才是我這一生最為光榮的時刻。”
即使加上輩子的時光也是如此吧。
他在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