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的夜就像程一飛說的,不找點樂子會沉悶到發瘋。
駙馬府前半夜是聲色犬馬,嬌妾美婢輪番的陪酒唱跳,連教坊司樂伎都過來獻藝。
下半夜則是妾婢們雨露均沾,兄弟倆跟比賽似的齊頭并進。
太子妃的妹妹瞧著文文弱弱,街上都能聽見她的承歡之嚎,還有賈家送過來做妾的七小姐。
讓小喇叭拖進屋打的又哭又罵,前后揍了兩三回才無力再哭了。
歐陽爽在這種折磨人的喧鬧中,躲在客房忐忑又糾結的睡著了,直到仆婦進來她才驚覺天亮了。
“駙馬爺呢?他不是那個……”
歐陽爽一骨碌爬起來望向門外,她在翻臉與順從間煎熬了一宿,結果程一飛壓根就沒來欺負她。
“歐陽姨娘!你一個轉增的妾室,還想讓駙馬爺來尋你呀……”
仆婦把洗漱品和面盆遞給她,說六小姐伺候了一宿累壞了,程一飛心疼她就去書房睡了,讓她去伺候程一飛起床用膳。
歐陽爽知道妾室的地位很低,默默地梳洗完畢便獨自出門。
可就在她路過一片小花園時,非但發現號稱累癱的周惠娘,還有昨夜慘遭毆打的七小姐,正在涼亭中有說有笑的用餐。
“羞死人了!就我一人在那空喊,丫鬟說我像受刑……”
太子妃的妹妹嬌笑道:“還是妹妹聰明伶俐,一哭二鬧三上吊,讓八爺不得不答應正經娶你,終于甩脫了做妾的帽子!”
“姐姐您是嫡出的千金,咱們庶出的丫頭就得搏……”
七小姐剝著雞蛋笑道:“八爺如今已是四品,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奴家嫁了他也算是如愿以償了,就是……習武之人的身子骨太壯了,妹妹委實有點招架不住呀!”
“可不!一到夜里又愛又怕……”
周惠娘傲嬌道:“可再怕本小姐也愿受著,我家夫君可不止是駙馬了,還是皇上敕封的異姓郡王呢,不能讓歐陽賤婦搶了便宜!”
“王妃姐姐!忌憚那老女人作甚,下人都不如的娼婦……”
兩個小婦人的話充滿輕蔑,偷聽的歐陽爽也火冒三丈,感情聽了一宿都是在演戲。
程一飛顯然沒去找周惠娘,小喇叭也是在故意掩護他。
等歐陽爽本能的看向系統,僅僅一夜間又死了九個人,說明他們連晚上也沒閑著。
‘原來聲色犬馬,全都是給敵人看的……’
歐陽爽心驚肉跳的跑進竹林,只見書房關著門卻開著窗,她趕緊深呼吸走過去扣門。
“駙馬爺!奴家歐陽氏,來服侍您洗漱用膳……”
歐陽爽不自覺的屈了屈膝,等程一飛喊了聲進來以后,她便小心翼翼的推門而入。
果然!
程一飛穿戴整齊正在洗著手,但一腳爛泥連衣服上也有血,果真是悄悄出去拼殺了一夜。
“爺幸苦了,奴家替您更衣……”
歐陽爽關上門快步走向里間,將整齊的床鋪弄亂又去開柜,取出套新衣服親手幫他更換。
程一飛坐下來問道:“你既然知道幫我遮掩,就不想問些什么嗎?”
“昨晚的事已經證明了,我就是有點運氣的犟種……”
歐陽爽蹲下來幫他脫靴,淡然道:“咱們女人家,尤其是給人做賤妾的,還是多聽男人的話,少自作聰明壞了大事,反正爺讓我干什么,往后……賤妾就干什么唄!”
“哪來這么大的怨氣,誰給歐陽姨娘臉色看啦……”
程一飛把她拽到腿上坐著,歐陽爽立馬不依的捶打他,可捶了幾下又猛地抱住他。
“你壞死了!弄我回來又讓我守空房,連下人都敢羞辱我了……”
歐陽爽哭訴道:“我才是你的好幫手呀,能跟你同生共死的女人,王爺!您給我一個證明能力的機會吧,我一定會把您的敵人料理干凈,您就賞賜奴家一個名分吧!”
程一飛笑道:“可你要是再讓我失望,你連妾室都沒的做了!”
“爹!閨女不會讓您失望,人家要伺候您一輩子……”
歐陽爽含著淚嫵媚的抬起頭,脫去外罩紗衣吻上了他的嘴,見程一飛沒拒絕就更激動了,幾乎迫不及待的拽開了腰帶。
“行了!本王見到你的決心了……”
程一飛推開她說道:“昨晚抓了一幫牌手,有幾個嘴硬的不肯開口,你換一身衣服去找秦校尉,讓他帶兵陪你去牢房辨認,以后他們就歸你指揮了,歐陽……側妃!”
“多謝王爺!本妃一定不會讓夫君失望……”
歐陽爽激動的跪下磕了個頭,連稱呼都自己給自己升級了,等程一飛扔給她一塊牙腰牌,她立馬興奮的抱著衣服跑了。
“我的媽!這還是南域小毒狼嗎……”
小喇叭忽然從窗外翻了進來,感慨道:“歐陽沉淪的也太快了吧,只過了一夜就判若兩人了,系統到底給了她什么身份啊?”
“縣里富商的妾室,遭正室虐待又被賣了……”
程一飛瞇著眼說道:“昨晚對她的沖擊力太大,再被周惠娘她倆一刺激,人設的影響就再也壓不住了,這才是九萬最狠毒的地方,它會讓牌手漸漸的……忘記自我!”
陰暗潮濕的地牢內。
兩男一女被分別吊在牢房中,他們只有腳尖能勉強碰到地,不論男女都被脫的只剩褻衣。
兩匹紅眼惡狼在牢籠外徘徊,垂涎他們傷口中流淌的鮮血,讓他們的精神到了崩潰邊緣。
門外的惡狼忽然被獄卒牽住,兩名禁軍又走來放下了軟椅。
緊跟著就看歐陽爽踱步而來,她穿了一件男式的杏色錦袍,頭插玉簪就像一個白面書生。
“小爽!小爽救我,是我啊……”
一個中年男突然激動的大喊,可歐陽爽卻面無表情的坐下,從禁軍手中接過了一碗清茶。
“老姚!你什么也不交代,讓本妃如何救你呢……”
歐陽爽頭也不抬的輕刮茶碗,說道:“你一個不入流的角色,老婆孩子又都在外面,誰值得你用性命去隱藏呢,某非……你也加入了黑暗邪教?”
“本妃?”
老姚的雙瞳驟然一縮,震驚道:“你……你是不是叛變了,只有許多乾被封為了王爺,他可是我們的敵人啊!”
“蠢貨!只有我家王爺才能救你……”
歐陽爽抬起頭冷聲道:“你若是再給臉不要,我就只能讓你喂狼了,但回歸以后我也會讓兄弟們,到你家好好招呼……嫂子的!”
“臭表子!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到報應的……”
老姚就跟瘋了一樣破口大罵,可獄卒卻獰笑著打開了牢門,直接把兩匹惡狼給松開了。
“黑暗之神會庇佑我,永生不滅,我啊……”
老姚的話沒說完就變成了慘叫,兩匹餓急的灰狼瘋狂的撕咬他,但也證明了他就是邪教狂信徒。
“哼果然是邪教的垃圾,害我浪費口水……”
歐陽爽扔下茶碗又故意等待,等撕心裂肺的慘叫越來越大,深處的囚籠終于有人喊了起來。
“歐陽!我是余青,我們在總局吃過飯的……”
唯一的急聲道:“我不是什么邪教徒,我只是不想出賣我老公,但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轉移了,只……只要你放我出去,我把什么都告訴你!”
“人都跑了,你還有什么價值……”
歐陽爽起身走到了囚籠外,打量著余青譏諷道:“想起來了,你老公是天龍戰隊的副總,你們接了三皇子的任務吧,難怪一直抱著僥幸心理,要不我給你一個痛快!”
“我有價值的,我見到齊天隊的可樂姐了……”
余青慌忙喊道:“可樂姐是個婢女,在一條胡同口下了馬車,我本想過去喊她一聲,但車夫忽然說地方不夠住,她就給了車夫一對玉鐲子,還說明晚觀星臺不要遲了!”
歐陽爽狐疑道:“不夠住,莫非他們要去接人,她在何處下的車?”
“你放了我唄,我親自帶你去……”
余青噘嘴道:“昨晚我就想交代了,但你家許王爺一直沒來,我挺到現在也對得起我老公了,看你現在混得這么好,以后姐姐就跟你混了!”
雨夜!觀星臺……
一根根火把在雨幕中不斷點燃,照亮了淤積在量天尺上的血水,以及倒在空地上的十多具尸體。
只見大量的黑衣人從四面涌來,將一批逃竄的男女射死或捉拿。
一身黑衣的歐陽踏著血水走來,同樣裝束的余青為她撐著紙傘,而不少人也跪下齊呼叩見娘娘。
歐陽爽得意的笑道:“平身吧,不必多禮!”
“他們在跪本宮,你算個什么東西……”
一聲冷喝忽然從她身后響起,等她們倆驚愕的轉過身一看,只見大批禁宮侍衛分成兩隊,拱衛著身穿黑金鳳袍的。
“娘娘?您是……”
歐陽爽和余青兩人一塊傻眼了,再一看緊隨其后的是永淳公主,嚇的她們倆趕緊跪在水中叩首。
“賤婢!若無本宮準許,你以為你能私調禁軍嗎……”
張皇后走過來俯瞰她倆,寒聲道:“不要拿著雞毛當令箭,駙馬腰牌也不能讓你一人之下,許多乾照樣得看本宮的臉色,若是本宮不高興……照樣扇的他媽都不認得!”
“皇后娘娘!請贖民女膽大妄為……”
歐陽爽伏地慌聲道:“妾……妾身也是為了捉拿亂黨,一時心急才沒報給公主殿下,但我等已擊殺十余名亂黨,還活捉了好幾個請您發落!”
“既如此,那就把人帶上來吧……”
張皇后緩步上前坐到她背上,歐陽爽悶哼了一聲急忙頂住,永淳也見怪不怪的拾起雨傘,站到皇后身邊為她避風遮雨。
“皇后娘娘!我等、我等好像捉住了楚王妃……”
一名校尉慌里慌張的跑來跪下,皇后和永淳吃驚的對視了一眼,楚王妃可就是三皇子的正妃了。
永淳震驚道:“這如何可能,三嫂傍晚剛從我府里回去?”
“不是正妃!她說她是側妃,有告身與牙牌為證……”
校尉忙不迭的朝后方猛招手,禁軍立馬捆來了十多個男女,唯有一個身穿朝服的冷艷御姐,一臉高傲的捧著告身大步而來。
“噗通”
御姐筆直的跪在雨水中,高聲道:“跪見皇后娘娘,臣妾范陽安氏,封楚王之命進京面圣問安,臣妾乃……”
“你不用乃了,規矩都不懂還在這演……”
張皇后起身嘲諷道:“臣是臣!妾是妾!歷朝歷代都沒有臣妾的說法,只有腦殘的格格劇才這么演,直接說你是哪個戰隊的?”
“你……你怎么會知道……”
御姐瞬間花容失色的傻眼了,連人肉座墊歐陽爽都驚呆了,但等她回頭一看更是瞠目結舌。
“媽呀!”
余青驚呼道:“尹秋芮,你不是早就死了嗎,皇后娘娘我要舉報,她是亂黨邪教的人!”
“放屁!”
尹秋芮急忙辯解道:“我才不是邪教的人,我兒子可是巡查使許多乾,我們與邪教不共戴天!”
皇后一把抓住永淳差點摔倒,等永淳也驚愕不已的看向她,她又慌聲問了一句……我剛才沒罵臟話吧?
“芮芮!你瘋啦……”
歐陽爽焦急的使著眼色,誘導道:“許多乾就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太著急口誤了,他……他總喜歡讓人叫爸爸,你是他的干女兒才對吧!”
“閉嘴!休要胡說……”
皇后神色慌張的喊道:“來人!那個……抬本宮的軺輦來,請駙馬爺的家眷上車回府,回駙馬府!”
尹秋芮呆滯的結巴道:“小爽!我……我兒,不是!許多乾他成駙馬啦,駙馬是娶了公主的意思嗎?”
“對啊!旁邊就是他的未婚妻,永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