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本內特相信自己是個終生的俄克拉荷馬人。
這句話聽起來很奇怪,每一個俄克拉荷馬人不都是終生的俄克拉荷馬人嗎?
但這是不一樣的。作為全國前40的市場,俄克拉荷馬人算不上鄉下,但肯定無法和洛杉磯、芝加哥、西雅圖、華盛頓等馳名世界的城市相比。那些想要得到更好的發展的人,總是會到外面去。
然后,他們每年會回來一趟,最終死在外面,但墓志銘上不一定會寫著“來自俄克拉荷馬”。
本內特確信自己會死在這里,就像他的家人一樣。
今夏之前,超音速的搬遷在業內看來是一件注定的事情,但是,于飛的轉會帶來了巨大的懸念,人們迫切想知道現役第一人的影響力是否可以逆天改命。
這樣的疑問經常讓本內特感到懊惱。
這是他的球隊。
他是那個掌管“車鑰匙”的人,超音速的命運早在他擁有超音速之前就決定了。
于飛早已對這種話術脫敏,成為西雅圖籃球的代表?這是早晚的事。
只有當超音速決心離開的時候,才會斬斷與過去的一切聯系。
突然,助理表示:“弗萊來電了。”
“如果我要成為西雅圖籃球的代表,我希望我可以從蘭尼這樣的人手上接過火炬。”
于飛很想相信本內特是出于省錢的想法做出的這個決定,但現在他忍不住往別處想。
讓本內特意外的是,于飛來電居然是想讓球隊召回杰克·希克馬和蘭尼·威爾肯斯。
這讓本內特愿意說服自己,假裝他不想把超音速帶走,假裝他愿意和于飛一起尋找讓超音速留下的方案,但當他們失敗時,他為此流下的淚水絕不是假裝的。他為會俄克拉荷馬城終于擁有一支大聯盟的運動隊而哭泣。
本內特隨即招手,接起了于飛的電話。
“我真的不在乎這個老頭未來是否還能代表超音速。”本內特說,“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未來,弗萊,我希望你取代蘭尼成為西雅圖籃球的代表。”
于飛反駁道:“里德·奧爾巴赫至死都是波士頓凱爾特人的球隊主席,對球迷來說,他們的專業能力是否過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還是球隊的一員。蘭尼是一個可以把球隊與球迷聯系到一起的人物。”
今天是尋常的一天,本內特正在處理自己的其他業務。
前者是出色的內線教練,對球隊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專業人士,后者雖然年歲高了,但一直是西雅圖籃球的標志性人物。
“出什么事了嗎?”本內特問。
本內特從舒爾茨·霍華德手上買下球隊的時候,對方曾開玩笑說:“真羨慕你不用和加里·佩頓這樣的人打交道。”
于飛對這件事卻堅持到底:“重要的不是蘭尼坐在什么位置,重要的是他依然可以代表超音速。”
“弗萊,我們已經重新整頓了管理層。”本內特堅持說,“我們沒有適合蘭尼的崗位。”
對本內特來說,保持與球迷的聯系已經是一件不必要的事情,為了這件事花高價供養一個老古董就更不必要了。
“希克馬可以回來。”本內特說,“但蘭尼年紀大了,我的意思是,他有點過時。”
但給威爾肯斯這種德高望重的老人留下一個位置,可以讓球迷對超音速在西雅圖的未來保持樂觀。
“據我所知,一切都很正常。”助理說,“弗萊剛從中國回來,我們的訓練營還沒開始.”
但他無法拒絕于飛,因為這是現役第一人。超音速在于飛加入后市值增加了30,一旦他開始贏球,他所能帶來的商業價值無以計數。
可是,與佩頓關系惡化不過是舒爾茨在超音速搞砸一切的縮影。
本內特相信,佩頓絕對比于飛好搞定。
因為于飛對待他沒有那種對待老板的謙卑,相反,他是以合作者的姿態面對自己的。
本內特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領悟到了職業籃球的最高定律:神說要有光,世界就要有光。
他們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他們不想聽你的理由和借口,他們只是要你配合。
自1964年NBA全明星起義造就現代NBA的基本雛形以來,一代代的老板都未能習慣這一點,直到喬丹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他們就此決定“行,只要能讓我賺錢,就算你要騎到我頭上我也會含笑接受”。
這種相處生態是否健康,還有待檢驗,因為喬丹在芝加哥大獲成功,于飛也在密爾沃基建立王朝,他帶著王朝締造者的威嚴來到西雅圖,揚言要把超音速留在這里,在完成這件事之前,他還要主宰一切。
本內特愿意順應這條定律,因為于飛可以為他帶來實質的利益,他們還有時間,他可以在那之前表現出完全的順從。
杰克·希克馬?蘭尼·威爾肯斯?他們都可以留下,只要于飛高興就行。
“好吧,我會讓蘭尼回來。”本內特說,“我會讓他回到管理層,我會讓他成為球隊的主席,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讓他去教練組。”
神滿意了嗎?
于飛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語氣親和地說:“太好了,我還以為你真的一點都不想要超音速球迷的好感了。看來是我誤會你了,克萊。”
“球迷是球隊立足城市的根本,我怎么會不考慮他們的感受呢?”本內特回應道。
“沒錯,我們不僅要贏球還要打造球隊文化,最重要的是要加強球隊與社區之間的聯系.”
這可能是NBA里發生過的最荒謬的事情之一。
一個球員滔滔不絕地談論如何讓球隊與當地球迷的關系更緊密。
社區活動通常是球員最厭煩的事情,因為他們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來代表球隊進行各種各樣的義舉。
對他們自己來說,這固然可以增加自己的球迷,但除了明星球員之外,多一個球迷少一個球迷又有什么區別?
本內特心不在焉地聽著,最后只說:“好的,我會讓人安排。”
幾天后,超音速的季前賽訓練營開營。
這注定是一個特別的賽季。
于飛身邊除了勞森、林凱文和蒂姆·格羅弗之外,還多了幾個隨行的作家和拍攝組。
喬丹在公牛的最后一季,NBA娛樂部門就派出一個拍攝組跟隊整個賽季,拍下數萬個小時的比賽素材來為未來的紀錄片做準備。
今年,于飛以拯救的名義回歸西雅圖,NBA娛樂的決策者雖然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但這件事的噱頭足夠大,所以他們再次派出了攝制組。
除了聯盟的攝制組,于飛身邊還有來自《體育畫報》的作家杰克·麥卡勒姆,他已經獲得了于飛的授權,將在未來兩年內出版一本關于于飛的自傳。
麥卡勒姆為了方便采訪于飛及其身邊的人,便申請跟隊,超音速這邊也干脆地同意了。
這些變化讓于飛感覺生活在戲劇之中。
由于身邊有人拍攝大家會不自覺地“入戲”。大家都知道有人拍攝,自己的言行可能會出現在紀錄片里,所以,開始有人背名人語錄,有人故意做一些蠢事吸引眼球。
最典型的就是超音速隊內的四年級前鋒約什·柴爾德里斯。
柴爾德里斯是2004年的樂透秀,過去三個賽季表現得不溫不火,與其他NBA不同的是,他來自斯坦福大學,一所看起來不像能產出NBA球員的學校。
來自世界頂尖學府的柴爾德里斯一直以思想者自居,同時也是罕見的敢于挑戰于飛的年輕人。
開營第一天,柴爾德里斯注意到攝制組的鏡頭總是對準于飛,于是,他向于飛提出斗牛。
“大飛,我在過去的這個夏天特訓了持球進攻,可不可以請伱指點一下?”
柴爾德里斯留著復古的爆炸頭,看起來就像70年代穿越過來的人。
“你想我怎么指點?”于飛問。
柴爾德里斯自信地說:“1對1。”
本來心不在焉的杜蘭特突然認真地看過來。
趴在一邊接受訓練師按摩的羅伊笑說:“JC,大飛可是不會放水的。”
“不需要放水。”柴爾德里斯驚人地說,“我未必會輸。”
于飛沒有拒絕的道理。
兩人由投籃來決定開局球權,于飛無懸念獲勝,柴爾德里斯的投籃看起來就像粗糙版本的肖恩·馬里昂。區別是,馬里昂雖然姿勢丑陋但人家能進,柴爾德里斯看起來卻不像能進球的樣子。
柴爾德里斯拍拍手說:“大飛,來吧,你不一定能在我頭上得分!”
可是,柴爾德里斯的防守破碎的速度比他在投籃上出洋相的速度更快。
于飛虛晃后一步撕開他的防守,只運一下便收球,大步跨進籃下暴扣得分。
“我看不如這樣吧。”于飛轉過身來剛好對準了鏡頭,“只要你能防住一球,就算我輸了。”
無論如何,于飛很高興依然有年輕球員敢于挑戰自己,這說明他已經初步擺脫了壞蛋形象。
但這不影響他狠狠收拾一頓柴爾德里斯,畢竟現場有攝制組,要是當眾出丑,難不成他要沒收攝制組的機器嗎?
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