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飛向科比展示的是一個持球大核全面的武器庫。
之前的單打撤步跳投，接著是連續切換運控節奏后撕開科比的防守進入籃下挑籃得分，然后是拜佛晃起科比，再入籃下暴扣。
于飛的身高臂展結合運球和跳投使之成為一個單對單不可防守的怪物。
而科比展示出來的則是內線級別的低位進攻穩定性。
這也是24號版本的科比和8號版本的科比區別最大的地方。
8號科比更像個全面的外線得分手，球風像喬丹，但進攻選擇更像是詹姆斯身邊的歐文，而24號科比無論是打法、進攻傾向，都在向1996年之后的喬丹靠攏。
公牛的內線無人可以輸出，所以喬丹便以后衛之身撐起球隊的低位進攻。湖人現在的情況與當時的公牛大差不差，奧尼爾出走后，他們的內線已經沒有人能夠帶來有效威脅。禪師的回歸又讓他們打起了三角進攻，而三角進攻基本原理就是形成三角連線的進攻陣形，其中處于低位的球員為強角。
公牛的強角是喬丹，OK的強角是奧尼爾，現在，科比要充當這個強角。
和于飛相比，科比是個受到禁錮的核心球員，雖然湖人可以給他無限出手權，但他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隨心所欲。
但在第一節與于飛對飆的幾個回合里，科比并未辜負曼巴之名，他的投籃精度是100，低位轉身插步舔籃，低位翻身后仰，低位晃肩撤步跳投，他所展示出來的低位進攻就是于飛近在時常在夢中看到的自己。
首節過半，于飛主動去低位要球。
由于防守于飛的是湖人場上的最大漏洞莎沙·武賈西奇，所以球很快就傳到于飛的手中。
根據雄鹿的情報，今年是科比大量低位單打的第一年，而菲爾·杰克遜二進宮湖人的時間是六月底，也就是說，科比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知道湖人新賽季要打三角進攻，他要大量去低位硬鑿。
滿打滿算，他的準備時間不足五個月。
五個月能把低位練到這種程度嗎？
不知道。
于飛拋下雜念，明明可以用身體硬吃武賈西奇，卻故意使了個撤步，逼對方防守近身，再如科比開場第一球那般，順著對方的側身向籃下插步，起手打板得分。
同樣的動作，科比面對的是拉加·貝爾，于飛打的是武賈西奇，難度雖然不可同日而語，但于飛還是在虐菜的過程中找到了節奏。
“你在模仿我？”
科比來到前場后，主動問道。
“什么叫模仿？”于飛堅決不承認，“你有那個動作的專利嗎？”
科比玩味地說：“你真的該多看看邁克爾的錄像。”
“我越來越懷念8號了。”于飛說，“24號太讓人討厭了。”
湖人很快就暴露出了自己的問題。
科比很強，但他只有在狀態爆表的時候才能強大到一打五。
很多時候，他也需要隊友分擔一下壓力。
可今天，主張控制節奏的湖人被迫限制住了喜歡亂槍打鳥的斯瑪什·帕克，拉馬爾·奧多姆在正常人與非正常人模式之間來回切換，最終選擇了不正常的那個。
這兩人是湖人隊內除科比外最大的變量。
奧多姆狀態好的時候，湖人通常可以打出漂亮的內外連線，而一旦奧多姆處于狀況外，湖人就只能指望外線粗暴破局。
這不僅需要科比的努力，也需要斯瑪什·帕克的發揮。
但是帕克一旦發揮起來，只會讓習慣快節奏的雄鹿得心應手，所以湖人強行控制節奏，使得科比只能和其他人來配合。
這是湖人目前最大的問題。
科比沒有能穩定發揮的幫手。
于飛很快就卸下了比賽壓力，因為科比今晚雖然狀態在線，但不是那種能拿4050分的狀態。
雄鹿一邊使用鐵桶陣圍剿科比，一邊讓貝爾與阿里扎輪流上前伺候。
無論何時，雄鹿都能確保科比面前守著一個防守大閘。
這種情況下，就算是科比也無法逆天改命。
半場打完，雄鹿59比48領先湖人11分。
科比竭盡全力，半場拿到20分5籃板2助攻，但形勢對湖人極為不利。
同為高中生巨星，科比有些羨慕加于飛的處境。
剛出道就敢和喬丹翻臉，隨即被刺配密爾沃基，看起來前途無亮，卻發現雄鹿是一支與其個人風格極度匹配的球隊。于飛因此斬獲兩連冠，隨后又經歷奧本山宮大亂斗，雷·阿倫被交易，他開始獨自帶隊，然后以驚人的得分表演將缺兵少將的球隊帶到東部決賽，斬獲個人第二座MVP獎杯。
于飛用四年的時間走完了科比十一年的職業生涯。
現在，于飛即將步入職業生涯的第五年，他打出了場均三雙，雄鹿圍繞他又組建起一支強軍。
這個人究竟有多么幸運啊？
每當科比覺得自己應該為自己的現狀而滿足時，于飛就會給他帶來更多的渴望。
在他看來，于飛的境遇才是完美的。
他想成為MVP，想帶隊奪冠，想贏下比奧尼爾更多的戒指，而這些是這支湖人隊無法給他的。
但是，他可以抱怨嗎？
當然不可以，因為湖人走到這一步正是他所驅動的。把一支冠軍球隊搞得一團糟，然后拍拍屁股走人，這不是他會做的事。
既然湖人王朝被他變成了廢墟，那就在廢墟中重建，他有信心帶領湖人重返巔峰。
科比帶著這樣的想法，走進更衣室，然后聽奧多姆抱怨密爾沃基的客場酒店沒有女人會主動敲自己的房門，而斯瑪什·帕克大聲抱怨球隊今晚的節奏太慢。
“閉嘴，斯瑪什，只是給我閉嘴！”科比惱怒對帕克吼了一句，然后看向奧多姆，“喇嘛，伱要是多把注意力放到今晚的比賽，而不是他媽的女人身上，也許我們不會落后這么多！”
將邁克爾·喬丹當作學習對象的科比，在為人處世方面從未向偶像看齊。
他不是那種用言語暴力和精神霸凌來推動隊友前進的暴君，但當他忍無可忍的時候，和喬丹也就不差多少了。
于飛不知道客隊更衣室里發生了什么，他決定研究科比的比賽來改善自己的低位，他的理由很明確，因為喬丹從未在聯防時代打球，他的低位腳步可能有那么一點點值得學習的地方，但90年代的比賽和今天不一樣的，與其學習古人，不如向今人看齊，何況老比賽錄像帶能看嗎？那分辨率比林凱文平時偷偷看的松島·楓里出現的馬賽克還要難以辨認，真的看不了一點。
你知道的，如果你想找借口，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成為借口，大飛不拿“丹子的禿頭會亮瞎他的雙眼”作為借口已經很克制了。
下半場的雄鹿表現得過于放松，而湖人經過科比的咆哮之后，在攻防強度上更勝一籌。
當湖人用一節的比賽時間迎頭趕上時，雄鹿依舊在磨煉菜鳥。
丹尼·格蘭杰度過了一個不好的夜晚，上半場，球隊順風順水時，他大部分時間都坐在場下。
現在球隊想讓他也體驗下順風局，于是他就把比賽變成了逆風局。
防守端作為四號位被奧多姆拿捏了，他作為小球的大前鋒在大學里算是很不錯的，可在NBA，遇到奧多姆這種身高與球感均為一流的天才前鋒，就差得有些多了。
格蘭杰防守被完爆，進攻端也不敢出手。
隊友給他傳球，他猶豫了，錯失投籃機會。
于飛注意到了這一點，繼續給他傳球。
“投籃！”
格蘭杰不敢投。
下個回合，同樣的位置，還是于飛的傳球。
“投籃！”
格蘭杰深呼吸，硬著頭皮出手了。
對自己沒有信心的投手無法命中任何投籃。
格蘭杰投丟了，卻感覺一陣輕松，因為不過如此，就算打鐵也不是世界末日。
于飛搶下長籃板，再給格蘭杰傳球：“果斷一點，給我投進那個該死的球！”
格蘭杰投進了下半場的第一球。
當時，雙方比分接近，但局勢開始逆轉。
于飛在0出手的情況下改變了局勢，以格蘭杰的覺醒為起點，雄鹿的外線突下暴雨，令湖人難以反應。
幾分鐘內，雄鹿連進五記三分，比分被擴大到兩位數。
菲爾·杰克遜叫出暫停，但有些太晚了。
暫停回來，斯瑪什·帕克反手給自家球隊補了一刀，簡簡單單的突破分球居然傳到于飛的手上。
而于飛則在運到前場時突然剎車急停，晃飛補防過來的奧多姆，點起對方的防守，造成三分犯規并將球投出。
“唰!!!!”
那是于飛下半場的第一球，也是殺死比賽的一球。
這一幕讓菲爾·杰克遜微微改變了對于飛的看法。
他一直以為于飛是威爾特·張伯倫式的名利球星，重視數據高于一切，所以才會脅迫球隊圍繞他來打球，將球權集中在自己手上，隨意地支配全隊的數據，并把最肥沃的數據留給自己，以此形成華麗數據、出色戰績、隊友盡皆平庸的表象。
可今晚，于飛表現得和菲爾·杰克遜認知里的超級巨星別無二致。
他掌控著球權，這不假，但雄鹿只有他擁有足夠的能力掌控球權也是事實。
就在丹尼·格蘭杰的自信心即將崩潰的時候，也是他穩住了菜鳥的心態，讓他繼續出手，直到找回信心。
就在這種情況下，于飛還有閑情去模仿科比的低位步伐。
菲爾·杰克遜已經無法透過表面看穿于飛的本質。
今天以前，于飛在杰克遜眼里就是一個驕橫的Y世代。
他目中無人，對前輩毫無敬意，對同行亦無尊重，漠視規則，甚至踐踏規則.但今天，他又表現出成熟領袖的風范，并對自身缺陷心知肚明，那種意欲讓自己變得完美無缺的求道者心態令人敬畏。
第四節結束前四分鐘，雄鹿領先湖人16分，雙方換下主力，宣告垃圾時間到來。
于飛今晚“僅得”31分12籃板9助攻，這讓現場的雄鹿球迷哀嚎不已。
現場響起震耳欲聾的“拜托了，弗萊！”。
這是雄鹿隊本賽季的一個特殊現象。
由于于飛場均拿到三雙，許多人來現場看球都是想看他拿三雙的，有時候，就算雄鹿輸球了，只要于飛拿到三雙，球迷也會覺得滿足。
但今晚打湖人居然差一個助攻三雙？
這種事情，不要啊！！！
“你真的不想再打一會兒嗎？”卡爾都看不下去了。
“科比已經下場了。”于飛說，“我不能留在場上刷數據，這是對他的尊重。”
于飛這么尊重科比是卡爾沒想到的。
“你不會真是科比的粉絲吧？”卡爾驚訝地問。
于飛納悶地看著他，自己這個十一天老科蜜的身份不是公開的嗎？
“行了，不打就不打。”卡爾嘆道，“可惜了球迷的一片真心啊。”
“去他的！”于飛大叫，“我才不會為了討好他們而在垃圾時間刷數據！”
卡爾直翻白眼，眾所周知，大飛是一個沒有體育道德的球員，他真會為了對手的面子而不打垃圾時間嗎？
絕無這種可能。
依卡爾對于飛的了解，他不打垃圾時間的唯一原因是今晚有點累了，畢竟打了將近39分鐘，作為常規賽來說，是很大的消耗，也怪湖人，下半場反抗那么激烈做什么，拿常規賽當季后賽打，真是瘋了。
不過，只要一想到自己對菲爾·杰克遜的勝場即將1，卡爾不禁樂起來。
嗯，打完比賽怎么上嘴臉才能顯得我高明又不失體面呢？
卡爾思考著，而這場比賽的垃圾時間也逐漸走向盡頭。
終場，111比98，雄鹿以13分的優勢戰勝湖人，成功守衛主場。
于飛今晚心情上佳，因為找到了入門低位進攻的方式。
當記者把話筒擺到他面前，要他談論如何戰勝湖人的時候，于飛淡笑道：“很簡單，因為我們作為一支球隊比湖人更加出色。”
“為什么你會在只差一個助攻便可達到三雙的情況下選擇下場休息？”
“我是科比的球迷，當時他已經被換下了，出于對科比的敬意，我不會留在場上，這就是原因。”
除非是遇上對頭，否則于飛現在已經不會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說出不留余地的話語。
對記者們來說，這是一個遺憾。
又一個敢愛敢恨并直言不諱的愣頭青被投進了職業籃球的大染缸，開始像個成熟人士一樣系統性地說廢話了。
反而是于飛的教練，好像從未成熟過。
每次戰勝菲爾·杰克遜的球隊，喬治·卡爾都表現得像是青春年代第一次與戀人達到人生的大和諧一樣激動與興奮。
“我跟你們說過，我們會贏的，這就是我們密爾沃基雄鹿隊，你們最好給我們更多的尊重！”
“丹尼·格蘭杰今晚簡直不可阻擋，你們看到他的投籃了嗎？這個孩子真的會打球！”
“弗萊？”只要問題涉及大飛，卡爾就會失去理智，“在我心里，他已經預定了歷史最佳球員。我告訴你，弗萊·于是有史以來最出色的19歲球員、20歲球員、21歲球員、22歲球員和23歲球員，如果你不同意，那你就不懂籃球！只要他能保持這個趨勢直到30歲，他就是當之無愧的GOAT！”
于飛自認是個臉皮厚的人，但當他現場聽到卡爾這么吹自己的時候，他忍不住用手擋住自己的眼睛，微微往下低頭，一副不知道如何面對的模樣。
隔壁的菲爾·杰克遜聽到了卡爾的發言。
他當然知道卡爾這是在暗搓搓地表示“我執教的才是歷史最佳，菲爾·杰克遜執教的那幾個不是”。
杰克遜并不生氣，他不會為這種事生氣。
不過，這件事確實讓他想起了一件舊事。
2004年的全明星賽，于飛搶走了奧尼爾的風頭，當選了那年的AMVP，并且，為了諷刺奧尼爾說自己是“史上最具統治力”，他對記者說自己是“史上最具吸引力”。
也許于飛會百般否認，但杰克遜可以負責任地說，這是一個邁克爾·喬丹式的時刻與發言。
看看于飛這幾年的成長曲線，杰克遜同意，此人有成為GOAT的潛質。
但，他更關心的是于飛和同為高中生巨星的科比之間的區別。
于飛以反邁克之名行喬丹之事，而科比從出道以來就被冠以喬丹接班人的頭銜。
這個被詛咒的頭銜注定科比終其生涯都要和喬丹比較。
今晚，科比獨砍全場最高的42分6籃板4助攻，在自己的領域里，他已經做到極致。
但于飛連正面對抗的興致都沒有，只是呼喚菜鳥球員投籃，然后真的喚醒了菜鳥，并以此驅動雄鹿的射手群，幾分鐘內就把湖人給擊垮了。
杰克遜不得不承認卡爾的觀點。
雄鹿可能正在打著未來籃球。
無論科比作為一個個體有多么強大，在面對可以驅動五人之力的于飛時，都是無力的。
賽后新聞發布會上，科比對眼前發生的一幕似曾相識。
“科比，你怎么看待這場比賽，你覺得你們輸在哪里？”
“你是否會像弗萊那樣打出全面的比賽？”
“你覺得與弗萊的比賽對你有何幫助？”
“弗萊說他拒絕在垃圾時間上場是為了向你致敬，對此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當一個人變得越來越出色的時候，那些與他攜帶著同一種特質的人就會受到影響。
在尋常人家里，這種案例的直接表現是“別人家的孩子”。
而對于2005年底的職業籃球界的高中生球員而言，一切的問題都和弗萊·于有關。
“不，我不會像弗萊一樣。”科比微笑地說，“我永遠不會。”
科比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了，他已經過了那個階段，2003年夏天的劇變讓他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在意自己的形象。
“哪怕這會讓你們一敗涂地？”
“是的，我就是我自己。”科比自欺欺人地說，“我有自己的標準，這不會被任何人所動搖。”
但科比從來都不是他自己，他在23號的巔峰歲月長大，他從小就做著成為23號的夢，完美主義的本性讓他精益求精，但對23號的模仿最終會讓他模糊自己的風格，最終被23號的陰影所吞噬。
你可以在《最后之舞》里看見科比對這一點的坦誠，但這并不令人羞恥，因為23號是偉大的標桿，所有的繼承者們都已經倒下了。便士、希爾以及麥迪，他們都無法達到那個高度，只剩下科比，唯一的科比，終極的科比，他是那個急速奔去的年代的背影，是23號留在籃球場上的最后一束光。
這天晚上，于飛把科比約出來吃宵夜。
科比同意了。
這一頓算是他們今天的最后一頓飯，作為運動員，少吃多餐是基本操作，尤其是比賽夜，打完都得補充一下，不然第二天醒來肯定掉秤。
于飛和科比討論了更多關于低位進攻的事。
和比賽期間，科比拿喬丹說笑的態度不同，私下見面，科比更加嚴謹與認真。
“我認為，只有三個人的腳步值得仔細研究。”科比說，“奇才時期的MJ、凱文·麥克海爾和哈基姆。”
凱文·麥克海爾對于飛來說有些久遠。
奧拉朱旺倒是可以學，但得等到休賽期。
而且，這兩位都是內線，內線的低位進攻和外線的節奏不同，只可借鑒，不能模仿。
所以，兜兜轉轉，大丹老師是繞不開的一個名字。
當晚，于飛回到家里的時候，讓林凱文給自己找一盤奇才喬丹的比賽錄像。
恰好林凱文找的是奇才隊200102賽季的比賽，那場比賽，于飛也在場。
只看了一小會兒，于飛就把錄像拿出來，放進垃圾桶，然后讓人去收拾了。
雖然于飛已經完成了對喬丹的復仇，但這錄像還是看不了一點，因為看得越多，奇才時期的回憶就會涌上腦海，他對喬丹的惡感會增加，但對方已經不打球了，惦記一個不打球的老禿驢做什么？
還是得學科比，科比才是最吊的。
PS：這章是一口氣寫完的，本來想拆開分兩章，但審完后感覺合一起讀著才連貫，就合一章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