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永不饒恕
奇才隊的跟隊記者史蒂夫·懷奇正在進行本賽季最有意義的工作。
那便是詳細記錄于飛的復仇經過。
這是奇才在這個失敗的賽季中，除了關于喬丹的陳詞濫調，最有意義的事。
賽季初，于飛第一次回到MCI的時候，懷奇在《華盛頓郵報》上以“弗萊·于的回歸代表著什么”為標題發表了文章。
那時，懷奇可以感受到于飛的憤怒。
那種恨不得對奇才拿下100分的憤怒是可以在場邊感受到的。
于飛第二次回歸時，那種憤怒減弱了。
但隨著賽季接近結束，雄鹿與奇才的三番戰再次受到外界的炒作，尤其是在奇才一場都不能輸的情況下，這場比賽被賦予了額外的意義。
于飛依舊在場上飛奔，但懷奇在他身上已經感受不到那股強烈的怒火，對他來說，這就像審判異教徒的使命一樣。
這是他必須要對奇才做的事。
當于飛在第一節砍下15分的時候，懷奇看了眼喬丹的數據。
首節7中2，只得到4分。
高傲且自負的喬丹不會就此接受失敗，因為他從神界回到人間的唯一原因就是想證明自己依然可以和風華正茂的新星對抗。
為此，他不惜承擔在職業生涯末期身敗名裂的風險。
道格·柯林斯試圖在各個方面都表現出對喬丹的忠誠。當喬丹疲憊時，他會詢問是否需要休息，當喬丹想要球時，他會主動設計接球戰術。
現在，喬丹被于飛搞得狼狽不堪，柯林斯想知道他的主人是否要在第二節休息幾分鐘。
“邁克爾，你要下來歇一會兒嗎？”
可是，喬丹對他的仆人沒有尊敬可言，他遙指客隊的板凳席，“你覺得那個狗雜種會在第二節坐著嗎？”
柯林斯不知道喬治·卡爾會怎么安排于飛的出場時間，但以于飛的秉性，他覺得.
“可能不會。”柯林斯說。
“他想在這里贏球，得先過我這關！”喬丹怒不可遏地說，“他得一次次地把我打倒在地，直到我再也站不起來，所以你他媽最好不要說什么休息的屁話！”
親眼見證這一幕發生的懷奇回想過去這兩年，喬丹似乎很少表現出對柯林斯的尊重。
可是，當奇才在上個月最后一次對陣湖人的時候，喬丹卻表現出了對杰克遜的敬愛。
翻閱資料，懷奇發現喬丹曾在90年代親口說過自己喜歡被杰克遜執教。對于高高在上的神明來說，喜歡一詞是太過強烈的表達。
但上個月，在兩人最后一次在球場上會面時，喬丹述說了他為何敬愛杰克遜：“我對菲爾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他挑戰了我。他從不被我嚇倒。當大多數教練很容易被我嚇到時，他來了，如果我打得不好，他就會告訴我我打得不好。如果他覺得我在某些方面需要提高，他會告訴我。我因為他這樣做而尊重他。我想要一個能告訴我自己弱點的教練因為這會幫助我成為一個更好的籃球運動員。這就是史密斯教練為我做的，這就是菲爾·杰克遜為我做的。”
多么生動，多么形象，多么合理。
真正對球員有益處的教練是可以指出球員的不足之處的教練，而不是把自己當作奴仆的教練。
然而，如果柯林斯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指出狗特的不足，懷奇相信他很快會失去自己的工作。
就像曾經在.用實際行動告訴喬丹“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所不能的神”的于飛的結局一樣，是新秀賽季結束就被交易一樣。
喬丹要上場，柯林斯無法阻止他。
這次，喬丹不會回避與于飛的正面對抗。
于飛果然選擇在第二節繼續上場。
讓雄鹿隊感到意外的是，喬丹也在場上。
按照柯林斯在這個賽季對喬丹的使用方式，喬丹并不會打次節初段。
現在讓喬丹上場，只能說明一件事，雙方都想正面碰一碰。
于飛拍著球，看見喬丹站在弧頂位置。
根據站位，于飛知道奇才要讓喬丹來和自己對位。
“你總算不逃了。”于飛拍著球嘲諷道，“我對你的尊重增加了0.1。”
“逃？”
在喬丹的世界里，從來都是對手逃避與他的對位，他是不會逃的。
第一節的回避是戰術選擇，他不年輕了，不可能和于飛進行全場對位。現在，經過一節的熱身，盡管體力下降，但他的身體已經進入最佳狀態。
被于飛的垃圾話激怒的喬丹兇狠地上前，想給不知道怎么管住嘴巴的二年級新星一個黑暗防守時代的震撼。
結果，于飛用力拍球，只是簡單的胯下交叉卻速度極快，將他的防守甩開，箭步如飛地沖進三分線內，罰球線位置收球，起跳，舉火燒天，在蒂姆·托馬斯的頭頂暴扣得分。
于飛從喬丹面前跑過，臉上滿是挑釁之色。
對決已經開始，喬丹逃無可逃。
“給我球！”喬丹對卡塞爾說。
卡塞爾緊盯著喬丹，當他看見老飛人在前場左側油漆區外背身卡住于飛的時候，心里是沒底的。
喬丹的背打再好，能打得動身高體重都有明顯優勢的于飛嗎？
卡塞爾傳球。
喬丹沒有讓這個疑問停留多久，左腳為軸，右腳向右一步抹開后起跳，仿佛回到巔峰時刻，迎著于飛的防守，強行調高投籃弧度。
“唰！”
“邁克爾回應了弗萊！”
“這就是我們想看到的！”
“邁克爾依然是那個邁克爾！”
斯普雷威爾戲謔地看著于飛：“你應該不會再傳球了吧？”
“閉嘴，斯普雷！”于飛發球后說，“你只需要把球傳給我，然后滾到一邊去！”
斯普雷威爾將球帶到前場，果如于飛所言，傳球，然后自己拉開不夠，還要指揮其他人拉開。
“你自信過頭了。”喬丹想用垃圾話干擾于飛，“沒有我你根本.”
話音未落，于飛連續胯下運球，來回變向，如同一顆無形的釘子，將喬丹的重心牢牢鎖定在原地。不過幾秒時間，于飛一個橫移，眾人竟發現喬丹動彈不得。
于飛將喬丹的防守凍結在原地后，拉開空間直接出手。
“唰！”
這是一記完美的回應球。
“沒有你，我現在是聯盟最佳之一。”于飛留在前場緊貼著喬丹，垃圾話不曾斷絕，“沒有你，我的球隊排名聯盟第一。”
“知道嗎？沒有你，職業籃球會更好。”
于飛最不好的習慣就是在得利之后喜歡騎臉嘲諷，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強大如喬神，也被說得破防，竟然狠狠頂開于飛。
看見這邊有起沖突的勢頭，主裁判喬·福特（JoeForte）過來控制住了局勢。
比賽雖然一度中斷，但福特沒有吹喬丹或者于飛的犯規。
奇才重新發球。
經過剛才的沖突，喬丹的節奏明顯亂了不少。
他再次背身卡位，但有了先前教訓的于飛不再給他輕易發力跳投的機會。
一年前，當于飛在低位被麥迪打爆的時候，喬丹是怎么教訓他的？
蠢貨，防背身主要防下肢。
于飛表示他學會了。
喬丹先是轉身朝右，虛晃，無果。再運球向左，只一步，便收球抹步想來個與上回合相同但發力方向完全相反的翻身后仰。可是，于飛死死頂住他的下肢，他根本沒有充足的起跳空間，身體又被牢牢卡住。
經驗豐富的喬丹選擇向前與于飛的身體發生沖撞，想要借此創造出投籃機會。
可于飛在他身前紋絲不動，打到這一步，喬丹的進攻機會已然斷絕。他左晃右晃，最后勉強的出手被于飛輕松帽下。
于飛將球蓋出界外，奇才的進攻時間只剩下不到三秒。
“這就是你們擁有兩個全明星卻進不了季后賽的原因！”于飛繼續挖苦道，“沒有你，奇才會更好！”
老球員在球場失勢的時候，一般都會用自己的過往榮譽來回應，但這招，喬丹早就嘗試過了。
換來的是于飛更加強烈的羞辱。
現在，于飛占盡優勢，繼續用所謂的事實來擾亂喬丹的心智，他無言以對。
他剩下的只有一顆高傲的心和比鋼鐵還堅硬的嘴。
道格·柯林斯從未見過如此無力的喬丹。
他噴不出垃圾話，無法對自己不敬的對手實施報復，他不再是那個誰也不敢招惹的人。
大家畏懼的是他的榮譽，而于飛則殘忍地證明了過往的榮譽對當下而言不過是紙糊一般的虛幻。
職業體育就是這樣，你不行了，那就是永遠都不行了，不會有翻身重來的機會。
奇才發球之后，快速進攻，不中。
于飛預判出籃板的落位，跳起摘下。
按照平時的習慣，他會加速打快，但今天，卻像正常的運球過半場一樣緩緩前進。
他的隊友們沒有任何表示，非常自覺地拉開到一邊。
喬治·卡爾不喜歡球星無限單打，但他也知道NBA需要球星單打，他之所以從未奪冠，是因為他的球隊里從來都沒有一個可以像于飛這樣無限單打的人。
他擔心的是于飛會因為沉迷單打而浪費其他才能，可一個賽季下來，他感覺于飛并不是那種心志不堅定，容易被媒體敘事中的“真正的超級巨星就要每場得到304050分”言論所影響。
既如此，他偶爾任性一下又能如何？
奇才是不同的，喬丹是不同的。
過半場后，于飛的速度驟然加快，喬丹驚疑不定。
忽然，于飛在三分線外急停，沒等喬丹作出任何反應，便將球托起，投出。
身高結合臂展，加上出色的彈速與彈跳，喬丹無法干擾。
“唰！”
夸梅·布朗幾乎要跳起來為于飛喝彩。
他真的差一點就跳起來了，只是想到如果自己公然為對手加油的話，會對自己的聲譽造成惡劣影響才將將忍住。
喬丹明顯落入下風，但隊友依然要給他傳球。
在他提出新要求之前，給他傳球就是絕對的命令。
可問題是，給他傳球，他能做什么？
于飛太了解他了。
在華盛頓的一年里，于飛每天都要在隊內對抗賽中與他對位。
于飛了解奇才丹的習慣和比賽傾向。失去速度和爆發力的喬丹依靠技巧和節奏來打球，就算技巧和節奏都奏效了，他還需要在比賽當晚找到投籃手感。
對他來說，以現有的身體打出一場標志性的喬丹比賽太過艱難。
于飛的防守無限增加了喬丹打出好球的難度。
虛晃，運球，被逼收球，強起后仰。
喬丹的一整套動作全被于飛料到。
最后的出手，喬丹沒有找到手感。
“砰！”
再次打鐵。
然而，這一次于飛卻加速前進，隊友保護下防守籃板后直接長傳。
陣地戰防不住，防守反擊更防不住。
于飛風馳電掣般沖到前場暴扣得分。
第二節開場以來，于飛4投全中，連得9分。
喬丹3中1，只得到2分。
無論這場對決要怎么進行下去，于飛的完勝之勢不會改變。
柯林斯已經看出喬丹力有不逮，便在場邊提出建議，“邁克爾，你不一定要持球”
“閉嘴，道格！”喬丹呵斥道，“我不用你教我怎么打球！”
道格，何必呢，他要找死你就讓他去死嘛。
于飛為他的前教練感到惋惜，好好的一個人怎么攤上這樣的主子？
“第一節就算了，第二節到現在為止，是9比2。”于飛說，“而且這個數字會繼續增加，事實證明我錯了，沒有你我做不到這個，在你糟糕的防守下，我會變得更好。”
如果侮辱變成一種常態，就不會有人感到驚訝了。
盡管喬丹拒絕打無球，但他并不拒絕隊友的幫助。
既然一個人無法突破于飛的防守，那就叫個人來擋拆。
負責擋拆的蒂姆·托馬斯不是個出色的擋拆手，他并沒能為喬丹擋住于飛。
相反，由于他過早地拉開，于飛反而直接貼住了喬丹。
萬般無奈下，喬丹將球傳給弱側的卡塞爾。
卡塞爾跳投打板得分。
奇才終于得分，喬丹卻像一頭噴火的龍沖托馬斯咆哮：“你他媽如果連擋拆都不打不明白，那你他媽根本不該打NBA！”
沒有人明白，為什么一個受人尊敬的超級巨星是一個喜歡向隊友展示暴虐面的混蛋。
公牛隊的老助教特克斯·溫特（三角進攻之父）曾說，喬丹會在羞辱別人的時候獲得滿足感。但問題是，他不認為這是羞辱。
喬丹怎么看待這種事的？他說這是他好勝天性的一部分。
是的，如果這是好勝的天性，那么當于飛將這種天性原原本本施加于他的時候，他理應能承受住，但結果是他自己也承受不住。
喬丹正在徹底輸掉這場決戰。
而且，他的失敗看起來越狼狽，越能表明這場比賽自帶的一個象征性意義。
這個象征性意義誕生自喬治·麥肯時期，傳承至今從不斷絕。
于飛再次在前場接球，無情地看了喬丹一眼，急停急起，再接變向。
緊繃的喬丹在于飛的狂暴攻勢下失去了對身體重心的控制，如果說，之前的于飛用練習胯下變向凍結他的重心，那么現在的大起大落式變向，目的則是為了摧毀他的重心。
越是投入防守，越是容易崩潰。
搖搖欲墜的喬丹在于飛向前沖刺的剎那向后倒下，MCI的氛圍極其冷酷，于飛在喬丹的身后跳起投籃，再次命中。
道格·柯林斯在這個讓奇才幾乎崩潰的瞬間請求了暫停。
今天，喬丹彌補了他在NBA缺失的一章。
24秒進攻規則淘汰了喬治·麥肯，比爾·拉塞爾對60年代的統治，盧·阿爾辛多在1971年奪冠開開啟了70年代的長期混亂，魔鳥，之后是喬丹，每一代巨星都在恰當的時刻交出了自己的王權，然后在球場上被下一任統治者接過。
這是NBA世代交替。
在1998年退役的喬丹使王權懸空，鄧肯想要它，OK也想要，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是從喬丹手上把它搶過來的。
于飛俯視著如喪家之犬一般的喬丹，冷冰冰地說：“11比2。”
還未結束。
你知道它遠未結束。
因為于飛永不饒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