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力量只有神能夠對抗。
這是從災變之后，迄今為止人們發現的鐵律。
與禁忌物一樣，沒有人知道這些神到底是從哪里誕生的。也沒有人知道祂們在災變之前到底是怎么樣，知道這些的、全部都埋沒在污染的塵埃之中。
甚至于被人稱為最接近神的人類、那位半神，也并不是很了解。
按照那位半神的說法，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戰爭領主收養。而在之后更是長久地呆在某個地方，從未出去過。在外界因為污染而天翻地覆的時候，他卻像是提前找到外面會發生什么一樣，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等到他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個世界已經變得這么離譜了。
也正因為如此，半神在某種程度上和這個世界的人其實差不多。
戰爭領主似乎并沒有教導他足夠多的道理和知識，所以他天生就帶著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純真——是真的純真，連很多災變之后的生活常識都不知道。
都有人懷疑他到底是怎么活過那么長時間的。
不過無論如何，他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到目前人類還沒有一個成體系的修煉方法，所以一切都是依靠參照物。像是那些神，就是人類認知之中最強大的存在。
而能夠被冠以“半神”……
毫無疑問的人類最強。
“這就是目前為止關于半神的所有信息了。”
坐在沙發上，羅根攤手：“再繼續往下，那我也就不是很清楚。”
“歸根到底，半神那個層次的人并不是我能夠接觸到的。要不是因為我和他之間有點小……緣分，恐怕我連站在他面前的資格都沒有。”
聞言，潘狄亞若有所思。
他跪坐在羅根的床上，背挺的筆直、姿態清俊如同松柏。再搭配上他那完美無瑕的臉，讓這個男孩看起來真的如同他名字之中的神女一般凜然。
看著這張臉，羅根覺得穩了。
他還有一點沒有告訴潘狄亞。
那就是半神是一個實打實的顏控。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里養成的習慣，總之長得好看的人、在那位面前就是能有更多話語權。
甚至有人懷疑那位半神是否生冷不忌、各種通吃，不限男女、性格、國籍、人種甚至物種……
而潘狄亞恰巧就是羅根看到過最漂亮的家伙。
當然，這是建立在他沒有開口的份上。
一旦這家伙開口，那么就總會給人一種呆板機械的感覺，很破壞他那出挑的美。
但這個問題也很好解決。
看著潘狄亞，羅根鄭重其事地說道：“之后你就不要說話了！”
潘狄亞有些不明就里地歪頭。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轉到另一個地方：“你說那個家伙是人類最強……”
遲疑著，潘狄亞說道：“那他是‘序列’幾？”
序列？
聽著他的問題。
羅根有些茫然：“什么序列？”
潘狄亞忍不住皺眉：“就是超凡序列體系，衡量強弱的標準啊？你不知道？”
羅根搖頭：“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類似的東西，倒不如說……”
他攤手：“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成體系的超凡？大部分超凡不都是因為接觸到禁忌知識或者禁忌物之后變成的么？”
這句話讓潘狄亞和鏡子外的陳清同時怔住。
“果然，”陳清暗暗點頭，“又是一個時代比較近的鐵證。”
在齊家那塊記載修煉方法的石板上，清清楚楚說過上古時代的人并沒有成體系的修煉方法。他們踏入超凡的途徑，唯一并且只能依靠“污染”。
就像是基因突變一樣，人類去接觸污染，隨后在富有特色的知識和禁忌物之中被改造身體，從而能夠容納污染的力量，并且變成一個超凡。
在未來，也有類似的案例。
那就是科林的“醫生”。
科林之前問過他的那位趙大哥，在沒有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前提下，醫生要怎么當。而當時的趙大哥給了他一個回答——依靠“行醫執照”。
通過行醫執照換取成為醫生的力量，但代價也是境界從此定格、再沒有辦法上升。
這就是沒有體系、而單純依靠污染的超凡途徑。
很明顯，這是一條隨機性高、危害性大的選擇。
純純看臉，如果接觸污染的時候運氣太差、那么可能當場暴斃。
“所以也難怪未來會有什么禁忌物移植計劃了。”
嘆了一口氣，陳清想起科林的弟弟、和自己之前解決掉的那個邪教頭子。
當時他看到那些家伙體內放禁忌物的時候還覺得是怎么回事，但是現在看一下、才發現未來的人在尋求超凡途徑的道路上大概付出了自己難以想象的犧牲。
正是因為不斷的試錯，所以才能夠產生出無數條足夠后人借鑒的超凡途徑，也才有了序列晉升。
這大概就是人類想要強大，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陳清在感慨的時候，鏡子里的潘狄亞卻在疑惑。
“沒有超凡序列，”他有些難以置信，“那伱們是怎么晉升的？你們是怎么變強，又是怎么區分？”
聞言，羅根也皺起眉頭：“當然是依靠運氣。不斷去追逐禁忌知識和禁忌物，然后依靠污染的力量強行改造身體。怎么，你不是這個路子？”
“當然不是！”
潘狄亞的聲音抬高了一些：“應該是依靠魔藥、知識和儀軌！單純依靠知識污染來改造，那么不確定性太強、而且還極有可能導致預料外的狀況，后續的晉升也會因為目前體系的碰撞而變得難以抉擇……”
這是潘狄亞話最多的一次。
他似乎有些生氣：“純粹依靠運氣？不，你們怎么會有這么過分的晉升方法！難道你們的老師并沒有告訴過你們，知識必須要成體系才能夠穩扎穩打地前進嗎？！”
看著潘狄亞。
羅根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用聽不出什么感情的聲音說道：“當然沒有。”
“外面的人和你不一樣，我們只能依靠自己的運氣。我們沒有什么體系，更沒有什么老師。一切的一切，都是依靠自己。”
他朝著潘狄亞露出一個苦笑：“你知道那些，所以大概很輕松吧！但我們沒有辦法，至少就我自己身邊來說，認識的那些想要踏足超凡的朋友，最后活下來的就只有我一個。”
這次輪到潘狄亞陷入沉默。
此刻這個男孩似乎有些錯亂，羅根隱隱約約能夠聽到什么“知識”、“禁忌”、“傳承”、“真理”之類的詞語。
而這也讓羅根忍不住心生疑惑。
他雖然知道小鎮閉塞，但他著實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閉塞到這樣的程度。
這已經不是和外界沒有溝通了。
這是跟外界，生活在兩個世界之中！
而且沒來由的，潘狄亞這樣的狀況讓羅根想起另外一個人。
那就是“半神”。
那位半神似乎也是在和外界近乎絕緣的環境下生長，然后養成了和災變之后人類截然不同的知識觀念。
不過很可惜，那位在步入人類社會幾年之后就被光速浸染，從此成為了一個十足的災變后人類——怕死、有收集癖、并且對一切娛樂都有些敬畏。
只能說環境確實影響人類。
而現在，潘狄亞似乎也是類似的情況。
這讓羅根忍不住浮想聯翩：“按照這個小鬼的態度，他似乎是那個什么真理之主的信徒。難道說那個真理之主和戰爭領主有什么關系，才會讓祂們選擇同樣的方式對待自己的親信”
想了想，羅根又覺得不太可能。
因為真理之主絕對是一個很強的家伙，從那家伙的鏡子流傳了這么久之后還能成為世界第一的寶物也能夠看出來。
而戰爭領主？
那個家伙早就在和“天啟”的爭斗之中，被當場誅殺了。
不然半神也不至于要出來。
所以，一個死掉的、一個還活著的，怎么可能扯的上關系？
這么想著，羅根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岔了。
不過這到底只是一個小插曲。
不管戰爭領主和真理之主是不是同一個人，也不管潘狄亞在這樣閉塞的環境之中到底養成了什么觀念。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利用半神和其他神的力量，來抵抗那位空間之神。
只有將那個家伙的防護罩給撤掉，才能夠啟動面前的這面鏡子。也唯有這面鏡子，可以幫助兩個人同時走出當前的困境！
因此羅根站起身：“我需要稍微去準備一下儀式，你呢？”
潘狄亞聞言，抿了抿嘴。
“我需要……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他的語氣似乎有些猶豫，“大概需要一段時間，在此之前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但你要記住一點。”
潘狄亞嚴肅地說道：“絕對、絕對不要走出這條街！”
“這個小鎮對你來說很危險，具體危險的原因我不能說。但我可以提前給你一定的庇護，只要在這條街、在這個旅店內，那些危險就沒有辦法找上你。”
聞言，羅根搖頭：“不行，我還需要去買一點東西回來布置儀式。我昨晚來的時候看過了，這附近沒有什么商店，必須要在街區之外！”
這還真不是他在故意找茬。
而是昨天晚上羅根在進入小鎮之后，特地觀察了一下周邊的情況所得出來的結論。
如果他想要布置儀式，就必須要有媒介。而這個媒介他并沒有帶在身上。
說到底誰能想到之前才搶了人家半神的東西，轉頭就要去把人家召喚過來啊？
拿人家尋開心，也不怕等那位老人家飛過來的時候一拳頭給自己的腦袋爆掉！
所以羅根的理由很充分。
這也讓潘狄亞有些猶豫。
他似乎很不想讓羅根離開這個街區，但他本人要忙的事情、大概也讓他分身乏術。
所以他最后只能咬了咬牙，然后當著羅根的面開始解自己胸前的紐扣。
這一幕看得羅根震驚不已：“等等，你想干啥？！”
同時他下意識往后面倒退了兩步。
不過潘狄亞并沒有在意羅根的動作。
他只是將身上的一個紐扣挑下來之后，遞給羅根。
“拿著它，”潘狄亞說道，“有了它，你在短時間之內大概不會被‘糾正’，但這個時限不會太長。”
羅根接過對方的紐扣。
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在潘狄亞把紐扣遞給自己的時候，這個男孩的表情肉眼可見得蒼白下來。
似乎這個紐扣的借出讓他受到了不小的傷害，元氣大傷一樣。
將紐扣握在手心，羅根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了，”他鄭重開口，“我會盡可能快地趕回來。”
聞言，潘狄亞總算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笑容：“我大概會在第三天夜晚之前回來，應該能夠趕得上你‘分娩’的時候。你也可以將召喚的儀式設置在那個時間段。到時候，我們將力量集中起來對付這個防護罩。”
這個計劃很粗糙，但在眼下這個時候、沒有什么其他依仗的兩人也就只能用這種粗糙的計劃。
所以羅根再次點頭。
在最后叮囑了一句之后，潘狄亞看向羅根。
“等這次結束了，我就教給你超凡序列的方法吧。”
潘狄亞說著，聲音變得很輕：“這是來自于真理之主的知識，那位仁慈的存在將這種知識傳達給我們，大概也是希望我們人類能夠在這個災變之后的世界活下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些知識如今失傳，但我想、真理之主應該也不愿意看到這一幕。所以，等事情結束之后，我會把一切告訴你。”
羅根不假思索：“沒問題！”
鏡子之外的陳清：“有問題！”
他捏著鏡框，感覺有些無奈。
這種撲面而來的團滅flag是怎么回事？！
總感覺在說出這些話之后，這倆人之中得有一個因為各種原因而倒在達成約定之前啊！
不行，這不行！
到目前為止，那個潘狄亞說出來的信息已經足夠讓陳清對他提起重視。
很明顯這個家伙知道不少災變之前的“真理之主”，這是非常有價值的線索，是能夠確定時間法則、和災變事件的核心。
所以陳清絕不能讓潘狄亞死亡。
至少，也應該在掏空所有知識之前，他才能夠走向死亡！
“但我現在因為那個什么空間之神的限制，沒有辦法主動給這兩個人提供交易……”
看著黑漆漆的鏡面，陳清臉上若有所思。
如今他和未來最大的交流暫時被屏蔽了。
而且因為潘狄亞所處時間太過靠前，所以沒有辦法用其他時間節點來給那兩個人提供信息。
既然如此的話。
“那不就只有現在了嗎？”
站起身，陳清拍了拍手：“從現在對未來施加影響，就像自己之前做的那樣。”
而且這一次，自己還有一個比過去那些時候更好用的手段。
那就是“人”。
比起相信禁忌物或者石頭那種東西，很明顯、人類是更能夠承載知識的載體。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
此時的現代社會之中，還真有一個非常優秀、非常高效的傳播體。
并且這個傳播體在不久之后也會跟這兩個人匯合……
這么想著。
陳慶轉過頭。
他看向那個被自己從里世界之中帶回來，正在搖籃之中安睡的嬰兒。
就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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