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蒼蠅的突然出現吸引了陳清一定的注意力。
但也就只有一點。
他當然不可能知道這個蒼蠅之中到底代表著什么，最多也就只是驚訝于天啟出場的時候，竟然還會帶上這種特殊的異象罷了。
歸根到底，“戰爭”、“瘟疫”和“死亡”附近會有蒼蠅環繞，似乎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
而天啟則看向蒼蠅的目光停頓了一分。
下一秒，他就像是發現了什么有意思的東西一樣，嘴角微微一勾。
不過他也沒有第一時間去管那只突入談話的小東西，只是將其排開到污染防護罩之外。
然后他對著陳清說道：“做個交易吧。”
“我知道你之前已經和饑荒有過一個交易，但現在不一樣。”
天啟指著陳清和自己：“相比起饑荒，我和你之間的交易才是優先級更高的事情。你大可以把那家伙的話當做一個屁放了，轉而去做我要求伱的事情。”
又是交易？
陳清在心中暗自撇了撇嘴。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這個真理之主的身份，似乎這么久以來、老是有人想要找他做交易。而且交易的內容也五花八門，對象也各有各的不同。
而現在，他交易的對象終于從一般人、變成天啟這樣的偉大存在了嗎？
這種升格并沒有讓陳清失去理智。
他只是冷靜地看著天啟：“既然是交易，那么先告訴我你的出價。”
天啟聞言打了個響指：“當然，我懂得你們人類的想法。”
“我能夠賜予你的很簡單，”他對著陳清張開雙手，“力量、財富、名聲，只要是你能夠想到的，我都能夠將其贈送給你。”
“我知道你現在自己就在追尋這些東西，但我可以告訴你、如今你能夠獲得的注定只是少數。原因也很簡單那——這個世界不久之后就會發生變化，像你這樣的超凡者已經再也沒有上升的渠道。”
天啟輕聲說道：“你的實力最多只能夠到這里，不能再往前半分。可除了你之外的其他生物卻會越來越強，而你又沒有辦法調整你的鍛煉方式……”
“所以，未來你的優勢會越來越小，直到徹底被抹平！”
不得不說，天啟的口才確實不錯。
哪怕是陳清都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如果他真的是一個普通的超凡者，依靠“靈氣”的話，那還真的可能按照天啟所說的那樣，上不去下不來、卡在這里。
因為這是未來齊正人他們親自探索過的道路。
在齊家給的石板上說得很清楚，當時那個時代已經徹底沒有了所謂的“靈氣”，所以哪怕修煉秘籍成為了禁忌知識，也根本沒有辦法修煉。
所以假如陳清真的是一個依靠靈氣的，那他還的確沒有辦法再進步。
在交易方面，天啟已經做好了拿捏。
先說自己能給對方的，然后再說對方的困境，并且隱隱表示如果沒有自己、對方就必然會走向滅亡。
嗯，還是那句話。
假如陳清真的是一個普通的超凡者，那還真的可能會被晃過去。
可他并不是。
不過他也沒有直接拒絕，而是保持著平靜：“什么未來？”
這可是一個獲得信息的好機會。
陳清在此之前就已經想到過依靠天啟這樣的偉大存在來換取足夠多的咨詢。
而現在還真讓他得償所愿。
因此他肯定要擺出一副討價還價的樣子，期待能夠從天啟這里撈出盡可能多的好處。
而且他還有著充足的自信心。
天啟肯定會給他一個答案。
哪怕不會告訴他全部，但至少也會交給他一些足夠隱秘的訊息。
果不其然。
天啟攤開手：“具體內容其實本來不應該說的，但如果是你、大概能夠聽一些。”
“不久之后，能量層次就會發生極大的變化。那種能量就是造成禁忌物的根源，一旦它爆發、不僅僅是人類社會，連帶著這個世界都會大變樣。”
“就我所知，這種名為‘污染’的力量會在第一時間消滅七成的活體生命。而在此之后，因為污染力量而導致的世界變化又會消滅剩下的大部分生物。唯有少部分已經適應了這種污染力量的人，能夠在這個世界生存。”
“但即便如此，他們所擁有的也只能是一個殘破、枯朽、恐怖的星球。無數生物在這個過程中被異化扭曲，或是產生出新的物種、或是變成禁忌物和污染源……”
說到這里，天啟也不由得唏噓一聲：“那是真正的‘世界末日’，不是你們人類文藝作品之中描繪的人類滅亡，而是這個星球都跟著‘扭曲’。”
聽著他的話語。
陳清的眼前浮現出一副圖畫。
那是他在古鏡之中已經看過了無數次的，未來。
相比其他人，陳清對于天啟的話語理解得更加透徹。
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按照原本的時間線走，那么未來的確就是天啟口中那般殘破不堪。
但他還是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并且對于天啟的話語表現出了極大的抵觸：“世界末日？不，我不相信！”
天啟似乎很享受陳清的反駁。
他笑瞇瞇地說道：“事實就是如此。”
“你作為超凡者應該也有一定理解，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奇怪了。不僅僅是禁忌物變多，連帶著很多原本不該存在的東西也逐漸誕生。像是都市傳說、怪談秘聞，這種過去數十年緩慢傳播的東西，在這段時間飛速發展。”
天啟指著外面那些多毛怪物：“而且這些東西也證實了這一點——你該不會認為收容失效是什么常見的事情吧？即便是整個歷史上，類似的事故也不多。但你知道嗎，在這三年之中、光是收容失效就發生過三次！”
“雖然比不上這一次這般龐大特殊，但僅僅是這一點已經足夠證明這個世界的變化！”
天啟的證據還挺明確。
但沒有辦法，陳清要演的就是一個杠精。
“不，絕對不可能！”他義正言辭地說道，“收容組織這么強大，眼下的收容失效只不過是那些類似曙光的組織不甘心自己被壓制，所以出的招數！”
強大？
天啟樂了。
他緩緩走到陳清的對面，雙手背在后面、平靜看著防護罩之外。
在那慘綠色的防護罩另一側，那些多毛怪物宛如叩拜神明一般對著他的身影瑟瑟發抖。
他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似乎是在享受著這些人的敬畏。
好半天之后，天啟才幽幽開口：“‘王權沒有永恒’，組織也是如此。”
“你信不信，不出一年的時間……”
指著外面，天啟臉上的笑容非常愉悅：“你認為堅不可摧、天下無敵的這個組織，就會分崩離析，甚至反過來成為人類的掘墓人！”
“我剛才應該和你說過，污染一開始破滅了七成的人類，而因為污染衍生出來的事故、又消滅了大部分生命。”
腳尖輕點地面，天啟咧開嘴。
并且說出了陳清到今天聽到的，最讓他感到驚悚的一句話：“而那些所謂的衍生事故……”
“就是這個組織！”
什么？
陳清第一時間覺得天啟瘋了。
收容組織是在污染之后，差點把人類滅亡的原因？！
這怎么可能？！
他有些難以理解。
但更讓他覺得驚恐的是。
天啟說出的那個……時間！
“一年？”他喃喃自語著，“一年之后，世界就會被污染覆蓋？”
他在此之前雖然知道這個過程可能會很快，畢竟在獲得明信片的時候，那個民俗學教授也說過半個月之后天啟就會誕生、禪雅也會蘇醒。
但他原本以為這只是污染開始的前奏。
他著實沒有料到，這個世界竟然只需要半年的時間就能夠高歌猛進、一路沖向毀滅！
“一年？”
天啟哼了一聲：“這還是往長了算。”
他雙手背后，動作優雅：“三個月的時間就足夠污染出現，讓你們人類焦頭爛額。半年就能夠擠壓你們的城市，讓你們的社會體系徹底崩潰。而一年，足以讓你們徹底迷失在污染的浪潮之中。”
“而這一切還僅僅只是因為最開始的污染并不算太多，不然、只需要一秒鐘。”
天啟豎起一根手指：“一秒鐘，就足以沖擊這個世界，將其徹底化作煉獄！”
所謂污染就是這么可怕的東西。
它會異化一切生物，甚至于還會讓人類的知識都變得不可接觸。
而此刻輝煌的人類時代，甚至效果更甚。
想想看吧，此時有多少的人在閱讀、有多少的人在朗誦，又有多少的人在學習新的知識？
這些知識在被污染的瞬間，就足以讓那些人類經受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徹底從人變異成爛肉或是怪異生物。
“所以我說，一年還是慢的。”
天啟轉過身，朝著陳清冷笑一聲：“要我說，這一年還是對你們人類的仁慈。我想大概是真理那個家伙控制了污染的放出，給了這個星球一定的緩沖時間。”
此刻陳清已經有些聽不到天啟的講話。
因為他在意識到自己的時間只有這么點之后，腦子一瞬間有些混亂。
“一年？只有一年？”他在心中喃喃自語著，“不，甚至不到一年。因為三個月，就足夠擊潰目前的人類社會！”
所以自己能夠發育的時間竟然只有三個月？！
陳清突然感覺有些悲觀。
因為他發現，如果按照自己現在的發育曲線、三個月的時間可能足夠讓他升到序列五。但再往前一步，就有些困難了。
更不用說序列三和圣人。
可序列五，最多也就只能夠保護一些人，沒有辦法徹底扭轉這場災難。
這讓他對于自己之前定下的目標，產生了一定的懷疑。
僅僅憑借自己真的能夠阻止這場災難嗎？
自己獲得古鏡，真的對這個世界是一個好事嗎？
腦海中，這種自我懷疑不斷撞擊著他的思維。
讓他的思緒在此刻紛亂得厲害。
而天啟自然對于陳清的反應，自然是萬分滿意。
甚至于他說了這么多，就是為了這一刻！
他就是喜歡看到這些人類在知道未來之后，臉上露出的恐懼和絕望。
就像是甜點，在吃下正餐之前能夠讓人心情愉快。
“來吧，讓我看看你這個超凡者到底會露出怎么樣的表情。”
會不會和饑荒一樣崩潰大哭、最后徹底斷絕與人類的聯系，成為一個純粹的利己主義者？
天啟對此很期待。
而另一邊。
就在陳清有些懷疑自我的時候。
下一秒，他藏在袖子底下的那個鯤鵬紋身，沒來由得亮了一下。
隨后一股清涼的力量從鯤鵬紋身之中溢出，逐漸擴散到他的腦海里，仿佛夏日的細雨、將他干涸的心田給淋出一片濕潤。
同時，像是有一雙手輕輕貼著他的臉頰，然后對著他低聲說了一句什么。
陳清對于這句話并不太陌生。
因為在之前這個鯤鵬紋身進入他身體的時候，這句話也曾經出現在他腦海之中。
“不要怕。”
這個聲音很輕，但卻帶著純粹的堅定。
而奇妙的是，陳清心中也因為這句話而平靜了下來。
他下意識摩挲起自己的手掌，腦海之中分散的思緒也逐漸被收回。
很快，陳清就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與此同時他還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腦子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那好像是某些知識。
這些知識是隨著之前那股涼意一起來的，而且規模較為龐大。
但很明顯，現在不是檢視這些知識點時候。
在將這些信息全部記好之后，陳清抬起頭：“我大概明白了。”
“我得承認，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的確是一個很可怕的未來，”陳清承認道，“哪怕是我都會覺得，這樣一個世界相當可怕、危險。”
“所以，你告訴我這些目的是為了什么？你又想要得到什么？”
聽到這句話。
天啟笑了笑：“目的？我沒有那么功利的理由。而我想從你這里得到的，你不也明白得很清楚嗎？”
指著陳清懷中那個嬰兒，天啟心情愉悅：“我要你做的很簡單，將這個孩子培養好、然后讓他回到真理的懷中。他會是一個非常有用的釘子，加上他、我就在真理那里布下了兩個暗線！”
“一旦你能夠做到這一點，我會賞賜給你難以言喻的嘉獎。比如說……”
天啟撤掉了防護罩：“你將成為這個世界，‘戰爭’的代名詞。凡你所經過的區域，都將會掀起可怕的戰亂。”
“屆時，你將成為‘戰爭’騎士。不再是一個超凡者，而是化身為這個世界污染的一部分。不，甚至反過來……”、
“支配污染！”
聽著他的話語。
陳清的表情微微一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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