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果然還是來了？
在聽到這句話之后，陳清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不是驚駭，而是了然。
他早就想到曙光那個家伙不可能什么都不動手。
理由很簡單。
他的名字還在明信片上呢。
之前是在國內，而且曙光的據點才被打掉沒多久，他們正在蟄伏。但是現在，他離開國內、而且還牽扯到了其他異常事件。
這對于曙光來說簡直是絕佳的機會。
如果他們還想要把陳清干掉，那么在這次機會之后、大概很難找到這個好的時候了。
“我還以為他們會來得更晚一點。”
嘴里低聲說道，陳清抬起頭、看向對面的羅云。
羅云站在所有教士身后，正在用一種近乎“貪婪”的目光看著陳清。
有的時候陳清真的很難理解這些狂信徒的想法。
他們明明是想要將自己這個超凡者當做“神”一樣供養，卻又想要從自己身上撕扯下來一塊肉、一捧血，仿佛吃下這些東西之后就能夠讓他們獲得和自己別無二致的力量。
但事實是，如果他們真的這么做了、陳清身體內的污染會第一時間將他們扭曲。
哪怕他們已經經過了人類禁忌物化，但總歸還是人類的身體。現在他們體內的禁忌物污染很弱，可如果是吃了陳清的血肉、那可就不一樣了。
用動物皮毛和生吃動物肉哪一個更容易染病，答案一目了然。
哪怕他們現在的行為相當于把動物皮毛披在自己身上，但……其簡單低劣的程度在陳清看來，和披皮沒多大區別。
“如果更高深一點，應該是將禁忌物變成人體內一部分才對。”
陳清心里這么想著。
但是下一秒。
他臉上的表情漸漸有了些許變化。
“把禁忌物……放進人類體內，當做一部分？”
曾經某個畫面閃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那是距離今天已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曾經和科林對話過、并且在逆轉時間之前的那一次。
陳清還記得當時的場面。
科林身受重傷，而他懷里的弟弟看起來生死未卜。之后陳清幫助了他們，為他們顛倒時間，并且徹底在科林心中奠定了自己“時間”權柄的力量。
如果陳清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的話。
那么那一天，他透過古鏡視野親眼看到，科林弟弟胸口……
似乎就有一個“鬧鐘”！
因為古鏡視野能夠看出污染，所以陳清可以確定，那個鬧鐘是禁忌物。
而科林弟弟胸口，恰恰是用一個鬧鐘作為心臟。
他的操作和眼前這些邪教徒，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以，這些人之中有人將這種方法留到了未來？”
凝視著這些面色潮紅、看起來想要將自己分食，卻又畏懼自己力量的邪教徒們，陳清的腦海里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在這些人之中，似乎存在著未來能夠和科林有關聯的人。
這讓陳清打算抬起的手又在空中頓了一下。
他不確定如果自己現在干掉這些家伙，會不會導致科林的未來產生變化。
時間本來就是最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哪怕他有著橫貫千年的古鏡，在面對某些事的時候，依舊會因為時間的波動而無法做到最理想的應對。
但想了想，陳清還是抬起手。
“如果說數千年的歲月會因為一件小事而改變整個大方向，那時間未免也太脆弱了一點。”
哪怕是蝴蝶效應，也很難形成席卷千年的洪流。
而且，對于現在的陳清來說，改變就是好事。
還有什么能夠比“黑暗時代”、“神話時代”和“廢土時代”的未來更好的？
外星人入場把所有人的腦袋放在水缸里面然后翻來覆去折磨？
千年的時間不會因為些許波瀾而徹底污染。
這么想著，陳清轉過身。
在他的身后，那些邪教徒們似乎是看出了陳清打算離開，終于沒有忍住再次撲了上來。
但是他們卻被突然增生的墻壁給打斷，整個人倒吊在空中，仿佛脊椎都被刺穿一般無力地趴在墻壁上。
陳清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們那些因為驚恐和疼痛而扭曲的臉。
但他的心中卻沒有掀起一點波瀾。
他唯一做的，就是取下掛在墻壁上的一根蠟燭。
這就是之前邪教徒們在使用的禁忌物。
在奪取這玩意兒的時候，陳清知道了這東西的用法。
它能夠改變“形狀”，并且不論什么東西都能夠改變。先前邪教徒們就是利用這玩意兒，將已經建好的第二層跟“膠帶”一樣黏在墻壁邊上。
而陳清現在的動作也是在利用這玩意兒，將地板發生了形變。
這的確是個相當恐怖的禁忌物。
但這玩意兒也難用的很。
首先就是它需要消耗陳清大量的炁，就剛剛那一下子、差點干掉陳清體內的三分之一。
其次就是，它沒有辦法對其他禁忌物、或是具備污染力量的東西使用。
大概是因為它的檔次太低了。
所以陳清最后發現這玩意兒似乎只能用來當“創造模式”時候的沙土……
不過即便如此，在視覺效果上，這玩意兒也絕對算得上一等一的強。
而且，雖然沒辦法對異常事物使用，對那些地形用有時候也能產生不錯的效果。
比如疊起一面墻壁躲子彈？
懷著這樣的念頭，陳清舉著蠟燭、走出教堂。
教堂外面，那些收容組織的成員已經準備好，將手中的槍管對準那些被蠟燭操控的地形而孤立無援的邪教徒們。
下一秒，他們同時扣動了扳機。
子彈入肉的聲音是如此沉悶，鮮血就像是花朵一樣一捧捧濺出來。
在慘叫聲里，那些瘋子們紛紛從高空跌落，隨后重重落在地上、被其他的收容小隊接收，確保這些家伙已經沒有了反抗能力。
這個場面看起來頗為血腥。
但那些邪教徒們卻像是對身上的疼痛不管不問，只是向著陳清離開的地方伸出手，哪怕是咳血了也一刻不停往那個地方爬。
如果不看他們先前企圖將陳清分食的動作，單單看這個畫面，說不定還真會讓人誤解為信徒求神祈禱的贖罪行為。
走出教堂，陳清直接和大胡子吉曼碰了面。
此刻吉曼已經再沒有先前的輕松，反而滿臉凝重。
曙光對他們的突然襲擊，似乎讓吉曼有些發愁。
他開口想要說些什么，但陳清卻搶在他之前說道：“還有人被困在教堂地下。”
吉曼：“嗯？”
他茫然地看著陳清，之后才明白過來：“還有其他被綁架的人？”
陳清點點頭。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后那個帶血的教堂，聲音之中聽不出什么情緒：“我能夠感覺得到，在那教堂之下還有其他人類的痕跡。”
而且那些家伙的樣子……應該算不上好。
敏銳的五感讓陳清在蠟燭改變地形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其他異常。
而且先前他也看到了沾染上齊思勰鮮血的雕像。
既然蠟燭有著改變地形的能力，那么邪教徒如果想要藏人，就只需要添一個類似的夾層就好。
再聯想起這些瘋子們將禁忌物放在自己身體里的做法。
陳清的語氣難得有了些許情緒波動：“估計是人體實驗。”
“他們應該是想要將禁忌物植入到人類身體之中，從而讓人類擁有那種特殊的能力。并且最后……接近‘超凡’。但你知道的，禁忌物，從來就不是人類能掌控的力量。所以企圖融合禁忌物的人……”
說到這里，他就停下話頭。
但吉曼卻明白了陳清后面的意思。
那些人，如果還活著、那也應該生不如死。
他也轉過頭，看向那個教堂之后，眼神閃爍。
好半天之后他才轉過身，對著陳清壓低聲音：“我知道了。”
“那些人……我會照顧好的，”他面色一肅，“但，現在更重要的是曙光。”
聞言，陳清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說說看吧，”他說道，“我之前不是讓你們去曙光的據點蹲守的嗎？”
聽著陳清的疑問，吉曼像是有些頭疼：“是的，我的確聽從你的吩咐，也正因為如此危害才沒有這么大。”
“但是，那些家伙就是瘋子！他們在通過那些據點出來之后，雖然被我們殲滅了很大一部分，卻仍舊有人逃掉了。”
說到這里，吉曼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算是明白為什么之前那次圍剿會失敗了——這些家伙簡直喪心病狂到難以形容！哪怕是面對火力覆蓋，他們也會用同伴的肉身擋過去。”
“而且那些家伙的身體還硬的很，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么做到的，竟然還真的依靠其他人的身體躲過了包圍圈！”
吉曼說著，攤開手：“我們也試過用禁忌物，但在我們準備提前動用之前，那些家伙就沖破了我們的包圍網，隨后化整為零、當場逃竄。”
聽到這里，陳清忍不住皺眉。
雖然聽起來曙光很厲害，但他卻從吉曼的話語之中聽出了收容組織的一些問題。
比如說他們調用禁忌物竟然需要這么長時間。
如果他們能夠快一點，沒準兒還能躲避曙光的突圍。
但或許是出于規章制度考慮，那些人想要調用禁忌物的時候，已經趕不上了。
而且之前陳清用真理身份面對收容小隊的時候也是如此。
哪怕手持異常事項，那些收容小隊依舊不敢第一時間動用。
“還是安穩太久了。”陳清搖搖頭。
畢竟現在還沒有大規模爆發污染，所以收容組織還沒有急切到需要快速調度的程度。
但，之后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畫面，陳清的眉毛皺在一起。
吉曼則是等待著陳清的回應。
雖然一開始他不知道陳清目的是什么，但這位超凡者提前未雨綢繆、將曙光大部分人堵死在據點附近，就已經堪稱這次行動的大功了。
不然他們可能需要面對比現在多得多的曙光信徒。
所以吉曼認可了陳清，并且認為他是現在最能夠拿主意的人。
而陳清也很快思考好了脈絡：“那些家伙往那個地方去了？”
吉曼似乎早有準備：“他們逃竄的方向比較分散，但經過驗算、那些人似乎最終會在市中心集合。”
“我已經提前派人駐守市中心的各個干道，防止出現問題。但……我總感覺那些瘋子既然這么決絕，那恐怕單純把守要道依舊會疏漏。所以，伱還有什么指示？”
說指示，陳清其實也不太清楚。
他畢竟沒有真正和曙光那些人打過交道。
但……
想到未來的那個“禪雅”，陳清抿了抿嘴。
“餐廳，”他說道，“所有餐館、酒店，都需要進行排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些家伙肯定會有人藏在里面。如果能夠找到一個，就能夠挖出來其他人。”
餐館酒店？
吉曼愣住了。
但，收容組織的優良素質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哪怕不知道這個指示的深意，他還是迅速下去執行。
而陳清則是想起了先前那個傀儡。
“禪雅聯邦的人都很喜歡吃，”他喃喃自語著，“而禪雅本人，似乎也對吃有著特殊的愛好。所以，這或許是一種文化傳承？”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什么可能的線索。
或許唯一的線索就是，曾經那些被陷害的人了。
想到這里，陳清的眼睛微微一閃。
他直接抓住還在調度的吉曼：“你看一下這個名單，這些人曾經有沒有出入過這里？”
說著，陳清遞給他一個文件。
吉曼疑惑地接過文件：“……明信片？”
他看著文件上面的信息，又看了看那些名字，沉吟片刻之后說道：“我去查一下。”
很快，吉曼就離開了。
而陳清則是等待著他的匯報。
就在這個時候。
“陳……陳先生？”
陳清的身后，一個聲音傳來。
轉過頭，陳清這才發現、原來是被救上來的齊思勰。
此刻這個年輕人正被毯子包裹著，看起來精神狀態倒是挺穩定的。
而陳清則是對他微微頷首：“你沒事就好。”
但很快，齊思勰就抓住了他的手。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什么東西！”
齊思勰的眼神飄忽：“那是前所未有的災難，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那么可怕的……污染！要去，要去阻止。不然，不然我們所有人都會死的！”
聽到這句話的陳清眼神微微一凝。
他想起了齊思勰的能力——那個能夠提前感知到污染流動的力量。
這個能力在此之前幫助了邪教組織找到不少禁忌物，而且似乎也被邪教組織認定為除了陳清之外，最有可能成為“超凡者”的類型。
所以，他拍了拍齊思勰的肩膀：“冷靜一點。”
“好好說說，你看到了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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