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就像是一個寬大的漩渦，中心流動著奇異的黑色液體，兩側的泥漿順著最中央的鋒璇點向里渦流。
而在圓形的正中央，一黑一白的兩個人影緩緩從泥漿之中攀升而起。
在看到那兩個身影的時候，山下心中一緊。
他剛想要扭過頭去問徐向陽怎么辦。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自己身邊早已經空無一人。
山下：“？？？”
他的大腦在此刻罕見地短路了一秒鐘。
不是，你跑這么快的啊？！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么徐向陽剛剛應該是嚎了一嗓子，而那一聲怒吼到現在可能都還沒有幾秒鐘。
這代表著什么？這代表著徐向陽這個雜種在短短幾秒鐘時間就完成了提示、預警再到跑路的全套流程……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山下怒了：“你他媽！”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儒雅的氣質嗎，直接朝著徐向陽先前所在的地方怒罵了一聲。
在罵完之后，他也轉過身。
既然徐向陽那個家伙都跑了，那么就代表著他口中這個“黑白無常”……
絕對是無比可怕的存在！
在這樣的情況下，山下還有什么心思繼續呆在那個地方？
他又不是腦殘！
一念至此，他連一秒鐘猶豫都沒有。邁開腳步，就朝著地獄四方而去。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鏡子之外，陳清默默地看著此時的山下。
“很好。”
他平靜地將自己手中那幾張CG圖收起來：“看起來這個家伙應該會在幻境里面糾結一陣子。”
“追逐戰可是人類天性畏懼的大恐怖，就跟恐怖游戲一樣、哪怕火力充足，看到有人突過來還是會嚇一跳。更不用說山下現在嚴重火力不足。”
“如此一來，就算是幻境、應該也夠他‘體驗’的了。”
是的。
從剛才開始山下所經歷的一切，其實都不過是超清CG帶來的幻境。
這種環境在不久的未來還會造成“黑龍噬月”這般龐大的異象，但歸根到底……它產生不了太強大的影響。
先前那兩個黑白無常也不過是CG圖拼起來的。
至于山下感覺到的那些污染。
那倒是真的，只不過并不是所謂的“地獄”。
而是陳清一刻不停在用禁忌知識，給山下帶來污染消耗的錯覺。
也就是說，目前山下相當于一個人被困在幻境之中。他需要一邊承擔來自幻境的恐懼，又要供養幻境所產生的污染消耗和使用古鏡帶來的負擔。
因為種種情況疊加起來，再加上陳清的些許誘導，他很快就深陷所謂的“地獄”之中。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陳清又不可能真的生成一個“無害的”地獄。
依靠禁忌知識的污染，他倒是能夠真的出現一個地獄的異象。但這么做之后，這片土地恐怕都得被破壞殆盡。
要知道禁忌知識的異象可是敵我不分的。
所以他就只能依靠幻境、一些比較低等級的禁忌知識，比如明星資料、棒球規則、“美樂蒂”、“龍卷風”表情包這樣的玩意兒，來迷惑住山下。
而他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個。
深吸一口氣。
陳清將自己的思維凝聚到一個地方。
而后緩緩地，讓他的靈魂向上漂浮。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
他已經能夠看到自己的身體睜著眼睛，看向他本人所在的方向。
這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但這種感覺，陳清在這段時間早就經歷了許多次。
這是“靈魂出竅”，是他的靈魂強度大幅度提高之后，所掌握的手段。
而他眼下用出這樣手段的原因則是為了……
毫不猶豫，陳清直接一個滑步，朝著鏡子里面涌進去。
在虛體狀態下的靈魂非常順滑地就擠進鏡子里面，如同涂抹了黃油一樣，沒有一絲生澀、“刺溜”一聲地掉進另一個夾層里。
僅僅是一個眨眼的功夫。
陳清就穿越了鏡子的桎梏，來到了鏡子里面的世界！
漂浮在空氣里，看著地上痛苦不已、仿佛經歷了什么夢魘的山下。
陳清微微挑眉：“原來鏡子外的人竟然是長這個樣子的嗎？”
這還是他第一次不再透過鏡子，而是依靠自己的眼睛去看未來世界人的模樣。
這么一看，他發現廢土世界的人類似乎和自己也差不了太多，同樣是兩個眼睛一鼻子，兩只耳朵一張嘴。
不過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頗為狠辣的“山下”，竟然長得這么人模狗樣。
堅毅的臉龐、儒雅的氣質、再加上那因為煎熬而顯得異常脆弱的神態。
這樣一張臉如果放到現實世界，陳清覺得都能當大叔網紅了。
看起來相由心生這句話倒也不是完全準確。
緩緩飄落而下，陳清掃了一眼山下之后，就一點點向前面走了兩步。
姿態謹慎而小心。
這畢竟是他第一次通過鏡子，來到另一個世界，再怎么小心也不為過。
為此他甚至還挑選了相對應的人選，并且以相對安全的靈魂出竅的形式。
在經過長時間的實驗之后，陳清確定了自己的靈魂出竅能夠隨時解除。只需要他一個念頭，無論多遠、都能夠回歸到原來的身體。
而這也讓他萌生了一個想法。
“既然人類是特殊的禁忌物，那么我通過靈魂出竅的方式，是否可以前往鏡子世界內？”
當意識到這一點之后，陳清的心就開始緩緩激動了起來。
因為在深刻地思考之后，他確信這是一個相對危險、但也并非沒有保障的，了解未來世界的方法。
相對危險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步入另一個世界之后會不會帶來污染，畢竟禁忌知識在另一個世界都會產生異象，他一個人過去、鬼知道會發生什么。
但是在思考片刻之后，陳清覺得這個危險是可控的。
理由就是他此前已經將手伸進去好幾次了，甚至還親手攪動了污染的漩渦，但仍舊一點事情沒有。
更何況就算禁忌物通過鏡子前往廢土世界，也沒有產生什么太大的變動，就證明了千年之后的污染、或許并不會作用在除了知識以外的東西上。
但即便如此，陳清也覺得需要保持謹慎。
而最后的結果就是，靈魂出竅。
一方面是因為靈魂出竅能夠隨時解除，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如果真的損傷了靈魂，那他吃幾碗美食就能恢復過來。
既有保護、又有回藍，陳清覺得稍微冒險一點也是可以的。
但冒險的場合，也得有所選擇。
肯定是不可能到李長生、科林他們那個時代的。
畢竟陳清如果出來，該怎么和科林他們說？總不可能說自己是真理在人間的顯化吧？
相比之下，山下就好處理多了。
有了“徐向陽”這個身份，陳清就能夠不顧及真理之主，而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比如說……偷偷借著山下的空當，悄然前往現實世界。
為此陳清甚至給自己的靈魂捏了一張徐向陽的臉。
他就是這么小心。
而最后結果也是喜人的。
在最開始的小心翼翼之后，他終于還是讓自己的雙腳，踏在了另一個世界的土地上。
這是他的一小步，但卻是人類世界的……一大步！
“不過這一步有點小啊？”
看了一眼身后的古鏡，陳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眼下他距離古鏡撐死只有十厘米遠，兩者的間距甚至只能塞下兩個拳頭。
而如果他想要繼續往前，就能夠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束縛感。
陳清意識到，這或許是因為他現在……實力太弱了的緣故。
他畢竟是靈魂形態，而非真正的身體。靈魂本來就不能脫離身體太遠，更何況在未來這么個重度污染的世界？
但讓他用真身過來，那肯定是萬萬不行的。
“算了，十厘米就十厘米吧。”
嘆了一口氣，陳清的表情抽搐了一下：“總比出不來好。”
如今的他既有了三秒真男人，又有了十厘米的長度。
相較于以前的負距離，已經是一個長足的進步了！
“不管如何，能夠從鏡子里面出來對我都是一個好消息。”
將手按在古鏡之上，陳清看著鏡子里扭曲的人影。
那是從廢土世界向前眺望，所窺見的“真理之主”模樣。
沉下一口氣，他打算結束這次的實驗。
當自己的身體能出來以后，對于這個世界他也總算不是只能依靠禁忌知識來進行干涉了。
盡管他目前還太過弱小，時間和長度都不行、但至少他有了一戰之力。
剩下的就是慢慢沉淀。
當明白這一點之后。
陳清的靈魂也緩緩回歸到古鏡之后。
隨后。
他舉起了寫滿禁忌知識的徐向陽的照片，重新將其塞入古鏡里。
而在山下的幻覺之中。
他仍舊狂奔著，連一秒都沒敢停頓。
就在這個時候。
又是一只手伸出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來這里！”
如同之前那次一般。
眼下他再次被徐向陽帶著往某個方向跑，并且腳步踉蹌地鉆進某個山谷里。
兩個人就這么縮在山谷之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而在他們的正上方。
那恐怖的“黑白無常”，仍舊死死鎖定著他們的蹤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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