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崎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我蕭家兒男都是好樣的!”
看著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坐在一旁的蕭云成酸了,就因為他是長子就應該得到更多的支持?
“父親,如今叛軍已經竄入了冀南的山林中,大哥既然領兵剿滅叛軍,接下來他打算如何作戰?可有計策?”
蕭保印:“.”
他哪有什么計策,就不許他和父親多溫情一會兒?這個二弟就是見不得他好啊!
蕭云成自然注意到了他家這位大哥甩過來的眼刀子,只是他怕嗎?
哼,紙老虎而已,中看不中用!
蕭崎穩重持成,聽了二兒子的話,也回過了神,他看向蕭保印:“你心里可有成算?”
蕭保印心中一緊:“.這事來得突然,兒子需要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明日再給父親一個回復怎樣?”
蕭崎遲疑了一下,便點了點頭:“行,你回去好好想想。”
蕭云成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嘲諷,草包就草包,以為睡一晚就能變聰明?
做夢!
誰知,高興沒兩秒,蕭崎轉過頭來就問二兒子:“老二,對此次叛軍進犯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蕭云成嘴角抽搐,做老子的就沒有見過這么偏心的。
這話讓他怎么回?
怎么回都是踩坑。
他什么都不說,在座的將領會以為他比大哥還不如。如果他說出自己的想法,這不是讓大哥照貓畫虎嘛!
可以想象最后他的策略會成他大哥的對敵之策!
此時若說蕭云成是什么感想,只能說兩個字:憋屈!
“老二,別有什么顧忌大膽地說出來,大家參考參考!”蕭崎催促道。
蕭保印見蕭云成不吭聲,以為他心里和自己一樣沒有底,眼里閃過一絲得意。
他善解人意地說道:“父親,對敵之策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想出來的,我們應該給二弟一些時間,叛軍竄入山林,我猜這幾天他們是不敢輕易跑出來禍害鄉里,如果二弟想不出對策,不如給他一晚上的時間好好琢磨琢磨。”
冀州刺史的幕僚張先生,于對刺史府的兩個公子,他其實更看好二公子,這會兒聽到大公子踩二公子,實在是看不過眼。
便笑道:“二公子機智過人,對付叛軍這幾只臭蟲想來難不倒他。”
說著,他轉頭看向蕭云成:“您心里有什么對策,不如說出來正好大家參詳一下。”
其他將領都看向蕭云成。
“叛軍竄入山林就如捉迷藏一樣,很難尋找他們的蹤跡,二公子若有什么妙計不妨說說。”
“對對對,叛軍竄入山林就如魚入大海,二公子若能有消滅這群叛軍的妙計,快說說!”
蕭保印聽了這話,見眾將領如此看好蕭云成,氣得差點繃不住臉上的表情。
“二弟,你就別擺譜了,大家都想聽聽你的想法。”
蕭云成睨了他這位好大哥一眼,嘴角勾起一絲譏笑。
最后,他看向蕭崎:“父親,兒子愚鈍,心里確實有一些想法,說出來大家可別笑話我啊!”
蕭崎笑著嗯了一聲。
幕僚見此,笑道:“二公子請說!”
蕭云成見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顯然是很重視他的意見。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咳,這個時候雖然快三月了,但這幾年不比以前,即使是快三月了,野外的積雪也只是開始融化而已,想全部融化起碼還得到三月中旬去。”
“野外萬物凋零,山里的動物更是躲著在貓冬,叛軍被太子所領兵馬打敗落荒而逃,倉皇逃到我們冀州,你們說他們如今最缺的是什么?”
幕僚像被人撥開迷霧一樣,眼前一亮,興奮的道:“糧食!”
其他人顯然也想到了,都一副恍然的模樣。
蕭云成笑著點頭:“對,就是糧食!叛軍如今亟待解決的問題就是溫飽問題,山林中雖然容易隱匿行蹤,但是壞處就是這種天氣呆在山中不是一般能人都受不了。”
幕僚聽到這里,問道:“那按二公子的意思是我們只要守住下山各個路口,將叛軍圍困在山中讓他們自生自滅?”
蕭云成想了一下說道:“這條計策中規中矩,但算不上上策。”
“噗嗤!”
蕭保印見不得老二人前賣關子,忍不住嗤笑出聲。等他發現大家都看過來,輕咳一聲:“咳,二弟,你有什么計策趕緊說,別在這里賣關子,大家都等急了。”
其他將領心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們沒有等急,正聽得津津有味,要不是你打擾,說不定現在二公子已經將計策說出來了。
眾將領心里的不滿不能表現出來,面上他們還是又看向蕭云成。
蕭云成瞥了這位大哥一眼,然后故意問道:“嗯——,剛才大哥打斷了一下,我說到哪了?”
幕僚無奈地提醒他:“二公子您說到堵住各個路口不是上策!”
蕭云成敲了敲腦袋:“哦,我想起來了。說到堵各個下山路口,太被動了。我們不如主動出擊,就看叛軍接不接招。”
幕僚非常配合地問道:“怎樣主動出擊?總不可能去搜山吧?”
蕭保印忍不住又想打岔,被蕭崎暗中瞪了一眼,識時務地閉了嘴。
蕭云成搖了搖手指:“不,搜山是最蠢笨的辦法,叛軍如今缺糧,那么我們冀州的糧食就是他們勢在必得的東西之一,與其搜山或堵出路,還不如我們往故城運糧,如此讓叛軍的探馬獲悉,必然會引來叛軍的搶奪。”
“只要引誘他們下了山,我們提前布局,不怕消滅不了他們,除非指揮官是個草包,要不然叛軍肯定是無路可逃,被我們俘虜或消滅!”
草包蕭保印眼皮跳了跳,心里直罵娘,但他又不敢開口對號入座,只能憋在心里生悶氣。
要說拿捏人心,在冀州蕭云成并不遜色任何人,只是在家人朋友之間,他不想費盡心力去算計他們,如此活著他覺得太累,勞心勞力,心力憔悴,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蕭崎聽了他的計策,表情嚴肅起來,他思忖了一下說道:“老二的計策不錯,若要往故城運糧,我們必須提前做準備,冀南糧食沒有多少,那便只讓輛馬車的面上放幾袋糧食,下面就以麥桿或沙子做好偽裝吧。”
“這條引誘計策,如果想要成功,我們選的路線就不能離沂蒙山區太遠,若太遠叛軍覺得退路斷絕可能不會上當,若太近又怕被他們發現上當,能及時退回山林中。所以這條路線大家要好好琢磨琢磨。”
幕僚聽了點了點頭,補充道:“還有護送糧隊之人也要適量,若是護送的兵馬太多,叛軍不會咬鉤,若是太少又怕不能牽扯住叛軍等援軍到來,最后被叛軍逃脫,我們又功虧于潰。下次再想用同樣的辦法引誘叛軍,他們警惕性提高可能就不會上當了。”
接下來的誘敵計劃怎樣安排,怎么把握這個度,都是有講究的,這個大家可能要商量個一兩日。
大家越商量越覺得剿滅叛軍這件大事交給大公子實屬草率了!
以大公子的能力,不用評估都知道他完不成這么有難度的事。
沒辦法,有的人生來就能肩挑千斤,有的人一點重量就能壓垮,連爬都爬不起來。
而他們的大公子就是這樣的人,坐享其成行,讓他奮力拼搏便成事不足。
當然,他們覺得大公子不適合這次軍事行動,但作為他的父親,蕭崎不覺得,其他人說再多也無濟于事。
最后,該誰去還得是誰去,一州刺史決定的事,其他屬下反駁也沒用。
“王參將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不如這次行動讓他配合我吧?”蕭保印提議。
幕僚一聽,這可不行:“王參將暫且是負責漳水河一線,防止叛軍再逃回豫州或兗州,防患后方,我們不能再給他加派任務,要不然萬一分心讓叛軍鉆了空子怎么辦?”
蕭保印聽了這話,心里怒氣漸生,這個死雜碎總是壞他好事,跟他作對,等他掌冀州兵馬,第一個就是將他車裂,給他來個五馬分尸,以解這些年在他這兒受得窩囊氣。
想想他冀州大公子,在父親面前卻處處要受他的鳥氣,想起來就肺都要氣炸!
此刻當著眾人的面,他還得維持他的大公子形象,于是笑瞇瞇地問:“那按先生之言,應該誰來押送最合適?”
蕭崎聽到這里,也算是看出來了,他麾下的這些將領都不看好大兒子。
大兒子究竟是冀州刺史府的大公子,將來是要繼承他的一切,如果下面這些將領不支持他,以后不管是大兒子還是眾將領往后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蕭崎瞥了眼二兒子,他當然知道這個兒子能力出眾,聰慧過人。
但是吧。
二兒子離開刺史府他能活得更好,也能闖出一片天,但大兒子不行,若放棄刺史府的一切,他這輩子將一事無成,將來生活都成問題。
所以,他不得不顧著大兒子多一點——
慈父難為!
漳水河的南面。
夏婧站在河岸的一處山坡,問旁邊的葉飛:“叛軍沖入冀州可找到棲身之所?”
葉飛想起今早收到的消息,稟報道:“據夜不收傳來的消息,叛軍進入冀州后,洗劫了鄰近一個縣城,殺了三千駐守在縣城的冀州兵將,然后躲進了沂蒙深山,一時讓冀州兵馬有點束手無策,拿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夏婧望著北方,迎著北風問道:“聽說冀州刺史蕭崎,育有二子,其中排行老二的蕭云成機智過人,足智多謀,可是真的還是傳言?”
葉飛:“消息屬實。”
“哦!”夏婧轉過頭,嘬了下牙花子,“如此啊,叛軍在冀州就有點難過了,只希望他們放聰明點,別被這位二公子耍得團團轉,最后團滅了!”
葉飛想到收上來關于這位冀州二公子的消息,心里也為叛軍默哀,“希望他們別太讓我們失望,能堅持最少三個月。”
夏婧微微蹙了眉頭,這事能不能如愿,有時還要看運氣。
“我讓馮土找的人找到了嗎?”
葉飛撓了下鼻子:“暫時還沒有湊夠,還差五六個。”
大禹朝建朝幾百年,國祚中衰,神器不固,官場腐敗,賣爵鬻官成風。
豫州改革順利,只因為豫州本就是從叛軍手里奪過來,重回朝廷管轄,所以夏婧如何讓他們大刀闊斧改革,反對的聲音幾乎微乎其微。
而冀州不同,冀州如今還在冀州刺史蕭崎手中,名義上蕭崎還是朝廷任命的地方大吏,掌管著九州之首的冀州一州之兵政大權。
夏婧想要從他手上拿回冀州的管理權,有點難度。
冀州地域之廣,占據了華北平原的燕趙之地,北延至燕山以北大片地區,以及太行山脈以北大片地區,南到沂蒙山脈以南。
如此廣大地域,占據了大片肥沃土地,可以說,冀州就是北方的糧食主產地。
叛軍如果聰明點就不會有餓死的可能,可以說他們到了冀州就如老鼠掉進了米缸里,能不能吃飽就看他們機不機靈了。
夏婧將身上的披風裹緊了一點,叮囑道:“讓馮土抓緊時間將人數湊齊,我雖然急需人才,但也不濫竽充數,但凡人品不過關的人不要,這點你叮囑他一下。”
她可不想剛扶持這些人進入官場,他們就成為挖她墻角的蛀蟲,成為搜刮大禹民脂民膏的敗類。
“屬下記下了。”葉飛注意到夏婧的嘴角已經凍得有點蒼白,便關心道:“主子,是不是很冷,這兒風大,我們還是先回去營帳吧。”
夏婧點頭,站在風口看著威風,其實寒風吹進了骨子里,渾身快凍透了,再呆下去她也受不了。
“走吧,再不走你主子快凍透了,唔,也不知還要多久天氣才轉暖。”
夏婧手上的暖爐已經冷了,覺得小冰河時期真不好過,冬天沒有暖氣,夏天沒有冷氣。
這樣還不止,她還得每天跟著十幾萬兵馬南征北戰,這日子過得真是不比末世消停。
“主子,我們什么時候過江對岸去?再等下去,天氣變暖怕是河面的冰面不結實了。”葉飛一邊護著夏婧下山,一邊問道。
夏婧吸了下鼻子,呼了口氣說道:“等馮土將人員湊齊我們就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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