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福在心里冷笑,這群老狐貍,在北狄占領京畿地區時,窩在建康屁都不敢放。
如今王妃將京畿從北狄蠻夷手里奪了回來,他們就又開始知道討價還價了。
按左仆射的潛在意思,京畿依目前的局勢還不算安穩,他們派家中親人去認領產業存在著一定的風險,為了穩妥起見,京畿的產業想讓王妃幫他們留著并幫他們看護著。
想得如此美,你們咋不上天呢!
真當皇室之人是你們的奴仆是吧!
竟然還想差使王妃!
李景福氣得胸腔起伏,啪!
一本奏折在空中飛過來,啪的一下拍在了左仆射的臉上,“左仆射,你別跟朕說你是讀圣賢書長大的,看看你是如何教子孫后代的,你就是這樣教育后代的?”
左仆射直接被拍懵了,他設想的是皇帝跟他們這些臣子妥協,萬萬沒想到坐在上面的皇帝不按常理出牌。
從古至今,哪個皇帝有事沒事將奏折甩在臣子臉上,除非這位臣子犯了滔天大禍,要不然臣子的尊嚴何在!
左仆射壓下心中的滔天怒火,不用回頭看,都能感受到后背灼人的視線。
群臣都看著呢!
想到臉上無光,左仆射的臉更黑了,“皇上此話何意?”
“何意?”李景福看著他臉上的紅印跡,很滿意自己剛才的力道,“想當初太祖帶領百騎起義,一步步從蠻夷手中奪回漢人的失地,是何等功勛卓著。”
“我大禹兒男就該傲然立世,蹈鋒飲血;而不是像你教育子孫后代,盡教他們貪生怕死,蛇行鼠步,畏懼不前!”
“如果天下臣民都如你這般教育孫子后代,朕之大禹還敢展望未來?還有未來嗎?”
“左仆射,你作為首輔,如此處事育人簡直就是誤人、誤國、誤大禹千秋萬代!”
哐當!
左仆射給跪了!
他只不過想和皇帝打個商量,不想讓家里親人涉險,何錯之有?
為什么可惡的皇帝就給他扣下這么一頂大帽子?
這新登基的皇帝你是扣帽大王嗎?
他何德何能能禍害大禹千秋萬代,等千秋萬代,他早就成了一捧灰,骨頭渣渣都不剩了。
“臣惶恐,只是家中孩子們還小,不足以擔任如此重擔,請皇上明鑒!”
說著,他跪行兩步,嘭嘭磕頭,今日若是他不辯解,家中的孩子們將被扣上貪生怕死的帽子,以后就是想摳都摳不下來。
李景福見他如此,一副失了興趣的模樣,“罷了,你家的孩子如何教育是你的事,朕不想多操心,只不過是想提醒你一下,卻不想你反應會如此激烈!”
左仆射:“.”此刻他想罵娘!
群臣干瞪眼,合著您老是耍著首輔玩啊!
李景福將群臣的神情收入眼底,心里笑翻了,這群尸位素餐的貪官污吏,他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對待政事敷衍塞責,這樣的臣子要來何用?
李景福冷哼了一聲,站在一旁的阿奴立馬會意,“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皇上,臣有事啟奏!”
李景福抬眸看著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穿的衣服是禁軍統領的官袍,不用介紹,他就知道這人是禁軍統領朱元義。
“皇上,禁軍已經在京畿大營訓練有一個月了,行宮不能少了禁軍的守護,您看是不是應該讓他們回來當差了?”朱元義一邊說一邊觀察龍椅上皇帝的神色。
李景福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朱元義,“朕覺得嶺南的將士并不比禁軍差,有他們守護行宮朕非常放心。”
朱元義聽了這話,急了,“皇上,那臣”
李景福聽了他的話,似想起來了,“哦,你不說朕倒是忘了。”
說著他看向在大殿上站崗的嶺南將士,指著朱元義對他們說道:“朱元義,守衛行宮不力,致使先帝被叛軍逼迫而自刎,其罪罪無可恕,將他打入死牢,抄沒全部家財,十五歲以上男丁打入死牢,女眷以及孩童流放邊疆!”
“皇上明鑒,臣當時被叛軍拖住了腳步,致使耽擱了救先帝最佳時機,令先帝含恨而終,臣罪該萬死。只是如今叛軍還在豫、兗、青等州逍遙法外,臣請命領去平叛,等叛軍平定,臣定自刎謝罪!”
朱元義起初是驚慌,不過片刻功夫他便恢復了過來。
朕信了你個鬼!
李景福看他那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心里無比鄙視,這人就不是個好鳥,如果真讓他領兵平叛,可能叛沒有平,反而帶著兵馬糧草輜重投靠了叛軍,當了個了不得的運輸大隊長。
兵部尚書本不愿意出言相勸,但自家夫人和朱元義的夫人交好,要是今日他不出列,回去還不得讓自家夫人嘮叨死。
無奈之下,他只能咬咬牙出列:“皇上,朱統領對大禹忠心耿耿,對皇上更無二心,看在他守衛皇宮多年的份上,求您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戴罪立功,若真能平叛成功,于國于民都有利!”
其他臣子也陸續有人站出來為朱元義求情,只是李景福當沒有聽見。
他不是先帝,手中無實權。
李景福手中實實在在地握有兵權,豈會怕這些朝臣刁難。
若他們非要惹他發飆,他不吝派兵再去抄幾家尸位素餐的貪官來充盈國庫。
“誰也別為他求情,誰求情等于同罪,一并抄沒家產流放邊疆!”
這話一出,底下的群臣一下噤了聲,同僚之間的情誼哪能和家人相比。
為了朋友舍小家,他們做不到!——
抄家的隊伍浩浩蕩蕩從街道跑過,嚇得升斗小民全往路邊靠,更有不少人縮進街邊的店鋪。
“咦,這是個鹽鋪?”
退進店鋪的百姓中,有人認識字,無意間抬一看發現今日供應的牌子上寫著雪花鹽十文一斤。
“掌柜的,你們這兒的雪花鹽是什么鹽?怎么這么便宜,才十文一斤?”
“哎,你們發現沒有,他這個鋪子的鹽、糖都比其他店鋪便宜。”
“掌柜的,給我們看看你們這里的雪花鹽是什么品質的鹽?”
有個百姓不等掌柜回話,他搶先道:“我知道雪花鹽,前段時間我去了荊州看過這種鹽,潔白無暇,如雪花一般白凈。只是荊州要三十文一斤,你這里怎么才賣十文,不會是假貨吧?”
“難說,荊州要三十文一斤,在我們建康總不能比荊州還差吧,掌柜賣這么低的價錢要么是看不起我們建康人,要么就像剛才仁兄所說,是假貨!”
“哎,我說大家安靜,安靜!”
丁大強實在聽不下去了,不得不出聲制止這些百姓再議論下去。
“荊州的雪花鹽是從嶺南運過去的,你們知道在嶺南出產雪花鹽的鹽田是誰家的嗎?”
有人忍不住應聲道:“這賺錢的產業肯定是世家大族或有權有勢的人開設的,要不然誰有這本事保住這產業。”
丁大強大聲道:“對,這位兄弟是個懂人情世故的,在嶺南,成片的鹽田有王府的產業也有我們王妃的產業,但最先生產出雪花鹽是我們王妃的鹽田。”
“也是我們王妃提議在嶺南最先實行平價鹽,上等的雪花鹽在嶺南只需十文一斤,我們王妃如此作為的目的,就是想讓所有百姓都能吃得起鹽,為吃鹽不用全家勒緊褲腰帶,只為每月省下一點買鹽的錢。”
“掌柜的話意思是這鋪子是王妃開的?真的假的?”有人說著就伸手往擺放在樣品鹽的罐子里戳了一下,然后再將手指含進嘴里。
旁邊有人迫不及待地問:“怎么樣?是鹽嗎?”
含住手指的人,嘬了一下手指,咂巴下嘴:“真是鹽!”
“如果是真鹽才十文一斤就太便宜了。”
說這話的人話音剛落,后面的人突然躥上前,將手中的銅板拍在柜臺上:“喏,這是二十文,掌柜的快幫我稱兩斤鹽,家里做菜等著急用!”
這話像是開啟了機關,后面的人也反應過來,紛紛嚷嚷著要買鹽。
丁大強又不得不站出來維持秩序,“大家別擠,排隊!排成兩列,一個一個來,庫存充足,大家別急啊。”
混亂的人群,聽到丁大強的話,紛紛往隊伍里擠,一時弄得隊伍排到了店門口去了。
外面的人就好奇多問了一句,得知是十文一斤的雪花鹽,又有人加入這兩支隊伍。
丁大強看到擁擠的人群,笑得合不攏嘴,連忙讓伙計將提前包裝好的小包鹽拿出來。
一斤一包,正好。
“十文一包啦,十文一包的雪花鹽,要買的趁早啊!”
丁大強被夏婧分配主管嶺南各產業,但他是個閑不住的,趁著嶺南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便跟著來了建康。
這次來建康,丁大強的目標就是在建康開店開廠。
現在鹽鋪開了起來,開業前運過來的鹽和糖肯定是賣不了多少,他得寫信回去讓人再送一批食鹽和糖過來。
另外還得再在揚州沿海地區開設幾處鹽田,再在建康郊外建一個水泥廠,還有玻璃廠。
“掌柜的,為何嶺南和建康十文一斤,而荊州要三十文一斤?”有人問道。
“哈哈,這話問到了點上。”丁大強夸得那顧客不好意思了,才解釋道:“因為嶺南當時是我們王爺的封地,至于建康是因為我們的鹽鋪開到這兒來了,所以才會賣這么便宜,因為我們雪花鹽都全國統一售價。”
“您的意思是以后鹽鋪開到其他城鎮也會按十文一斤售賣?”
丁大強笑著點頭:“您非常聰明,正如您所說,以后我們的鹽鋪會開遍大禹角角落落,統一價格都是十文一斤,我們王妃開鹽鋪的目的就是為改善百姓的生活,要讓大禹所有百姓都吃得起鹽!”
“好,說的好!”
店內所有人鼓掌!
王妃在建康開了家平價鹽也隨著百姓的散開而傳播開來。
不過一夜之間就傳遍了半個城。
接下幾天,鹽鋪的小二每日在鋪子里沒有一點空閑,總讓一幫大爺大媽拖住腳步,除了裝鹽收銅子,根本抽不出時間做點其他的事。
住在行宮里的李景福聽說了鹽鋪的事,讓阿奴去安排人在建康開店,既然王妃都知道開店賺錢,他也要開店。
他的鹽田每個月的產量也不低,自然為實現平價鹽而添磚加瓦。
“王妃想在建康開設一個水泥廠,以及玻璃廠,主子,您看都是自家人,要不要給她行個方便?”阿奴問。
李景福擺了擺手:“這點小事你看著安排!別來煩朕!”
遠在京畿地區的夏婧并不知道建康城的動靜,她在京城忙得很。
京城讓北狄人禍害了一年之久,城墻和道路都有不少地方破損了,她想在京畿建個水泥廠,利用燒出來的水泥將道路和城墻都修補一遍。
如此城墻才會牢固,才能在有敵入侵時攔住敵人的腳步。
修建水泥廠,加固城防,恢復生產,這些事都迫在眉睫。
“王妃,您找屬下可是有事吩咐?”
丁大壯已經下衙了,聽說夏婧找他,又小跑到了夏婧住的清寧宮。
“嗯,找你有點事。”夏婧放下手里的事情,抬頭看向他:“聽說你們村子里有不少人都是種地能手?你種田的技術怎么樣?”
丁大壯撓了撓頭,憨憨地笑道:“我們從小就與土地打交道,了解它的脾性,知道哪塊地種什么作物能豐收,而您說的技術,我們農民整天在地里翻來翻去,種地經驗應該還不錯。”
夏婧將一份清單遞給他,“那行,這里有份清單,你拿回去瞧瞧,盡快給我答復。”
丁大壯低頭看了眼清單,“王妃想在京畿地區種地?”
夏婧:“對,如今才到五月初,若趕得及,我們還可以在京畿地區種一季莊稼。”
“王妃的安排不錯,我們的隊伍若堅守京畿地區,糧草就是最首要的問題,若我們自己種糧食,那相對來說可以緩解一下糧草緊張。”
丁大壯從小就跟著父輩們種田,自然很重視春耕。
他更知道耽擱農時的后果,所以他接收到這個任務后,第二天就搜集了不少農具,招呼將士們一起去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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