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門前。
夏婧從馬車上下來。
離開幾日,眼前這破敗的衙門竟然讓她有種滿心歸家的喜悅和安心,真是怪哉!
“母妃,我們進去吧。”
夏婧眼神復雜的斜了兒子一眼,扶著丫鬟的手踏上衙門前的臺階。
李承睦被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他摸了摸自己無辜的臉,不知道母妃是什么意思?剛才自己好像沒有說錯話啊!
嚴先生上前兩步躬身揖了一禮,“微臣見過王妃,見過五爺。”
“嚴先生,這是站在門口迎接我們?本妃回來好似沒通知府里吧。”
嚴先生哈哈一笑,掩飾心虛,他能說只是碰巧嗎?
等衙門前的人都離開,他本來也想進衙門的,只是好巧不巧瞥見街頭緩緩而來的車隊便站在這兒迎接一下王妃。
“王妃,您一路勞累,趕緊回去洗漱歇息一下,微臣通知管家讓他去準備午膳。”
面對他左顧而言其他,夏婧不在意的笑了笑:“馬車里有不少海鮮,你讓人抬去廚房,咱中午吃海鮮大餐。”
說罷,便帶著李承睦和丫鬟先進了府衙的大門。
嚴先生回頭望著停在衙門前的車隊,招呼府里小廝和隨行進城的一百侍衛一起將馬車里的物資往府里搬。
海鮮有十來桶,用木桶裝了海水養著,但鮮活度大不早晨時,只能今日中晚兩餐消耗掉。
當看到兩馬車上搬下來半干半濕的海帶時,嚴先生算是見多識廣,“這是昆布!”
丁大壯咧著一嘴大白牙,嘿嘿笑道:“嚴先生看來識貨,此物正是昆布,是我們在海邊的收獲,只是還需要繼續晾曬。”
嚴先生點了點頭,他好奇地看向身后的那些馬車,“丁隊人,后面這些馬車裝的是什么?”
丁大壯聞言,嘴角差點咧到耳根,他朝馬車護著的侍衛揮手,“先生自己看吧,全是我們這次出行的收獲。”
這次侍衛們抬著木箱沒有在衙門口打開,而是直接進了府衙大門。
到了院子內,侍衛才放下木箱。
嚴先生心里有了猜測,但他不信邪的上前打開其中一個木箱,“是銀錠!”
他驚喜的抬頭看向丁大壯,“那后面的馬車都是.”
丁大壯虎目一瞪:“先生你想啥美事呢,后面馬車裝的是糧食!”
如果后面馬車全是銀錠,他們早就發了!
嚴先生稍失望的哦了一聲,不過,這一箱銀錠也不錯,再打開另一個小一點的木箱。
這一次驚呼出聲,“金錠!”
丁大壯湊到近前,嘿嘿笑道:“就是少了點,只有這一小箱。”
嚴先生欣喜若狂,他拍了拍丁大壯結實的肩膀,“出去一趟有這些收獲已經是非常難得了,我這就叫人過來入庫!”
丁大壯一臉懵,“.”
嚴先生叫來四個謙王府的侍衛,讓他們將銀錠金錠抬去交給曾嚴入庫。
四個侍衛點頭應下,只是手剛碰到木箱就被丁大壯攔住了。
他轉頭惡狠狠的看向嚴先生,“嚴先生這是什么意思?”
嚴先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么什么意思?”
“這些銀錠金錠可是王妃領著親衛營出生入死才得來這么一點,你們這是打算強搶?”
“不是,你們抬回來不打算入庫?”嚴先生總算反應過來了。
“要入庫也是入王妃的私庫,不可能入王府的府庫。”
丁大壯心里惱了眼前這位先生了,以前瞧著一副正經模樣,原來也喜歡干這搶劫行徑,這和山上的土匪有何區別?
簡直比土匪還土匪!
嚴先生猶不甘心,又多問了一句,“不入府庫是你們主子的意思?”
“當然!”丁大壯寸步不讓,護著木箱,“王妃可要養不少人,至少一千親衛她可沒有讓王府養!”
說著,為了不讓嚴先生盯著自己這些銀錠金錠,不得不給他指條明路,“如果王爺缺錢,可以讓他的侍衛營去剿匪嘛,這窮鄉僻壤的,但土匪卻肥得滴油。”
“如果你們想不勞而獲,我勸你們趁早死了這份心!”
面對丁大壯的警告,嚴先生沒當回事,但聽了對方的話,他的眸光亮了!
這個主意不錯!
他們這幾天正為錢財發愁,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了。
最后搬進來的是糧食。
丁大壯沒管神情興奮的嚴先生,他指著麻袋說道:“這些糧食我們運回來一些,是送給府里的,你們可以隨意處置。”
說罷,他便揮手讓自己的屬下趕緊抬起銀錠金錠跟著他走,還是早點送到王妃手里安全。
夏婧回來的消息傳入后院,各房人員反應不一。
大夫人聽到丫鬟稟報,急匆匆的站了起來,“出去幾日,今日回來怎么不提前通報一聲,也讓我們好有個準備的時間,你們快隨本夫人出去迎迎。”
只是她還走出院門,便聽說夏婧已經回了她自個的小院。
“這本夫人這位母妃行事也太雷厲風行了吧!”
丫鬟問道:“夫人,那我們還去嗎?”
大夫人稍思忖便揮了揮手,“想來母妃一路勞累想歇會,并不想大家打擾她。”
轉身便吩咐婆子走一趟廚房,讓廚房好好置辦一桌,也算是為她接風洗塵了。
其他幾房聽說夏婧已經回了后院,便都沒有動靜。
中午的宴席擺在花園的水榭里,臨水清涼,對于氣溫偏熱的嶺南來說,是個不錯的避暑之地。
夏婧到的時候,人員基本已經到齊,孩子們在花園里嬉戲,大人們坐在水榭內閑聊。
水榭內除了謙王,其他見了夏婧都站起來見禮。
“都起來吧,自家人用不著這么客氣。”
夏婧越過眾人坐在主位上,旁邊的謙王鼻子里冷冷哼了一聲,聲音雖然很輕,但她還是聽到了。
兩人一直有點水火不容,但到底是夫妻關系,有時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
夏婧不和他一般計較。
小輩們見夏婧坐下,他們才重新落座。
大夫人坐下后,認真打量夏婧的穿著,笑道:“母妃這身衣裳看著亮眼,還清爽。”
主位上的夏婧身上穿的是雨過天青的軟煙羅,輕薄透氣還涼快,現加上淡妝點綴,若不知其真實年齡,還以為是哪家剛新婚不久的新婦呢。
謙王瞥了眼身旁的人,見氣色不錯,打扮清爽,不知想起什么,眉眼沉了下來。
夏婧遁著聲音望過去,大夫人作為當家夫人可能為了顯得穩重,摒棄了適合夏季常用的淺色系,而是選了棕茶色。
棕茶色秋冬兩季穿都顯得太老色,何況是花紅柳綠的夏季,再加上她總是端著當家夫人的派頭,整個人看起來就顯得老氣橫秋。
夏婧心里嘆氣,老大夫妻一個古板,一個不知變通,倒是天生一對。
如今婆媳兩人站在一起,不清楚兩人關系的人,真的會把兩人的關系倒過來。
婆以為是媳,媳以為是婆。
“老大媳婦,人生苦短,別把自己逼得那么緊,女人要懂的善待自己,趁著年輕就該多穿穿鮮亮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取悅了自己,也讓你家男人賞心悅目,何樂而不為呢?”
李承尚聽了這話,努力繃緊自己的面皮,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謙王紈绔慣了,一直也不喜歡被規矩束縛,聽了夏婧之言,嘴角不由的微微翹起些許。
大夫人覺得正室夫人就該穩重端莊,著裝同樣如此,若打扮的花枝招展,那是上不得臺面妾室的伎倆。
雖心里不贊同,但表面上她不敢反駁,“母妃說的是,以后兒媳衣著會注意。”
謙王不想再聽她們聊下去,開口問道:“人都到齊了嗎?”
這時,掌管中饋的大夫人站了起來回話,“稟父王,只有今早就出了府的三弟未到,您看我們是先開席還是再等等他?”
夏婧問大夫人:“老三一直管理著府外的庶務,辛苦自然不用多說,你可派人通知他了?”
大夫人:“兒媳派小廝去通知了。”
夏婧直接頷首:“老三在烈日下為王府奔波夠辛苦了,我們坐在水榭里等等無妨。”
謙王剛準備出口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這個時候他的話再出口,那便成了不體諒兒子的父親了。
坐在角落里的三夫人聽了這話,眼眶有點溫潤,再看看外面的烈日,真心疼自家男人。
好在,李承禮沒讓大家等多久,便一身暑氣的從外面匆匆趕了回來。
“讓父王母妃久等是兒子的不是。”
謙王瞥了眼面帶微笑的夏婧,忍下責備的話,他清了下嗓子,“既然回來了就坐吧。”
夏婧吩咐道:“老三家的,快去拿塊濕帕子給老三擦擦汗。”
三夫人似乎早有準備,這邊話剛落,她便讓丫鬟拿了濕帕子過來。
主桌只坐了七個人,謙王、夏婧和五個兒子,孫子們一桌,媳婦子閨女兩桌。
這次府里各房的妾室沒有再參加,人數上倒少了一些。
李承禮擦完臉上的汗水,便有丫鬟上菜侍候主子們用膳。
海鮮大多是清蒸和水煮,夏婧嘗了口水煮的味道尚可,清蒸的原汁原味,味道不錯。
李承禮低頭輕聲問身邊的李承睦:“小五,這次母妃帶你去了海邊?”
“嗯,三哥,大海波瀾壯闊,下次再去一定帶上你和四哥。”
李承睦為什么沒想起要帶老大李承尚,因為李承尚平時總是一本正經,跟著他一起去玩,永遠玩不盡興。
至于老二李承瞻,和幾個弟弟年歲相差大了點,用現代話來說就是有代溝。
李承禮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點弧度,“好。”
飯后,丫鬟們撤下桌子換上泡好的紅茶。
夏婧喝了口養胃的紅茶,微微瞇著眼問李承禮,“老三,府里的庶務你理順了嗎?如今你有什么盤算?”
李承禮正襟危坐,開口道:“郊外前兩日我出去跑了一圈,嶺南地廣人稀,城外許多上好的土地都無人耕種,全荒廢了。我想著趁著夏收還沒有到,先組織一批人開荒屯田,荒田屯水泡一段時間,等夏種時正好趕趟。”
夏婧頷首:“你的這個計劃很好,我們一路押過來的俘虜你可以趕去讓他們開荒,若怕彈壓不了他們就找你父王,讓他的侍衛營去看押。”
“謝謝母妃,兒子知道了。”
“嗯。”夏婧不怵大家投來的目光,神色依舊從容。
她又問道:“以前在京畿,府里有不少鋪子,如今到了嶺南商鋪肯定少不了,你在城內考察的怎樣?”
一提這點,李承禮就頭疼,他還真撫了撫額。
夏婧失笑:“有什么話就直說,有困難大家都可以一起想辦法。”
李承禮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謙王,欲言又止。
謙王最看不得他磨磨嘰嘰的,本身自己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等得不耐煩便直接暴粗口道:“你小子支支吾吾的干啥?有話直說,有屁快放!”
李承禮撓了下頭,最終開口道出了自己的難處:“嶺南府城是我見過最窮酸的一個州府,主街就南北貫穿四條大街,商業繁華程度定是比不上隔壁荊州的一個郡或一個縣,鋪面也是破破爛爛的,兒子懷疑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店會不會有生意?”
沒生意如何養活全府這么多人?
涉及到商業,謙王又只能干瞪眼,他轉頭看向夏婧。
坐在旁邊的其他聽了這話也是一臉擔憂,如果嶺南連生意都沒得做,如何來錢?
沒錢,他們錦衣玉食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
夏婧問他:“老三,你的打算呢?”
“兒子想著先盤幾個鋪子試著先開起來,先看看再說,實在不行只能派人到其他州府去做生意。”
李承禮神情有點沮喪。
夏婧抿了抿唇沉吟一會兒,她開口:“其他州府謙王府應該有生意吧?”
“有。”李承禮沒有隱瞞。
“那就繼續開著,嶺南的鋪子也要開起來,如果鋪子太破敗,那就拆了重建,總之,店鋪開起來不能墮了嶺南的威風。”
李承禮想說如果那樣,府里不是虧得更多,但他瞥了眼旁邊的謙王,不敢多嘴了。
父王如今是嶺南的諸侯王,墮了嶺南的威風就是墮了父王的面子。
夏婧當然知道李承禮的顧慮,她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我和你的打算差不多,準備派人去城郊周邊招募人開荒,等夏種忙完,再在城內選一處空置地段建一個商業街。”
具體怎樣操作,夏婧現在還沒有完善好,等以后再細說。
“建商業街會繁華起來嗎?”
“以后嶺南慢慢會好起來,經濟也會慢慢復蘇。”
說罷,夏婧轉頭對幾位兒媳道:“郊外荒地多,你們也可以派人去安排開荒,你們的嫁妝鋪子莊子大多在京畿,如今來了嶺南你們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了。”
坐吃山空終究不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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