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
半夜,一聲尖銳的哨聲,將營地里的人從夢中驚醒。
夏婧驚醒,從榻上跳了下來,快步沖出帳篷,發現營地外圍一片兵慌馬亂。
“又是土匪夜襲?”
“王妃!”
“王妃!”
兩個大丫鬟急里忙慌的從她們的帳篷內跑出來。
衣服勉強穿好,頭發沒來得及梳理,披頭散發就跑了出來。
“別慌!去將我們的緊要物件收拾好,搬上馬車。”
兩個丫鬟見夏婧鎮定的模樣,慌亂的心稍定,兩人轉身麻利的去收拾物資。
夏婧從容的去套馬車,土匪襲擊多來兩次,她相信兩個丫鬟也能做到從容不迫的應對。
世上往往有些事情容易出人意料。
大家都以為土匪沖擊一波,搶了物資很快就會撤。
但顯然這次大家都失算了,這里包括住在營地最中間的掌權者們。
土匪們搶了物資確實想跑,但大家都忽略了慢慢聚集起來的幾萬流民。
這幾萬流民聚集在南遷隊伍的周圍地界,分散開來,若不特別留意,很難讓人發現其數量之多。
流民中,也并非都是沒有見識的莊稼人。
他們也是有組織有團隊,單靠個人單打獨斗是不可能從北方走到這兒。
其中就有智者發現了土匪的異動,他們招集了流民跟在土匪后面,一旦發現土匪打劫,他們肯定會沖進來分一杯羹。
這就導致了土匪搶了物資一時撤不出去,被流民堵在了包圍圈的情況。
外面的流民想沖進來趁著混亂搶一波,圈內各大家族養的侍衛又都奮力反抗,夾在中間的土匪就成了真真正正的夾心餅干,兩面夾擊,腹背受敵,危在旦夕。
到了最后關鍵時刻,土匪發現一時沖不出去,為了避免腹背受敵這樣被動的局面,也只能順著流民往里沖,處在圈內的各世家大族、皇室宗親受到的沖擊可想而知。
遍地都是鮮血,處處都能聽到慘叫聲。
土匪對上侍衛或士兵還算勢均力敵。當土匪或侍衛對上手無縛雞之力的平常人時,那就是單方面的屠殺!虐殺!
這種混亂的情況下,能保全自身就算是不錯了,誰也沒了普渡眾生之心。
“小五!”
夏婧看到李承睦手握一柄劍就想往人群中沖去,“小五!你想去哪?快給我回來!”
“母妃!”
“回來!”
夏婧無視他不甘愿的眼神,就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剛沖上去就得是被人剁了的命運。
紅梅提著裙擺跑上前,生生的將他拉了回來。
夏婧怒瞪他一眼:“跟緊我!”
李承睦雖心里不服,但也不敢違抗母親的命令。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后面。
夏婧如今沒心思照顧他的心情,讓兩個丫鬟牽著馬車跟在她的后面,別掉隊。
曾嚴指揮大家趕緊將馬車套上馬,經過上一次被夏婧罵,他也知道物資的重要性,這一次知道先安排人套馬車了。
“嚴管家,你看到侍衛長沒有?”夏婧走到他面前,擰著眉頭問道,“這里你交給其他人安排,你去找侍衛長,讓他收攏王府的戰斗力,護著大家全力突圍出去。”
“王妃,您也發現今晚的情況不對?”曾嚴望了眼遠處火光沖天的營帳區,兩股戰戰。
“對。”
“那我這就馬上去。”
“夏氏,你啥也不懂的婦道人家,你瞎指揮啥呀!”
謙王披著衣袍從主帳內走出來,看見夏婧就想起昨晚被拒絕,內心的火氣莫名的冒了出來。
夏婧回頭,眼風往他身上的肥肉掃過,輕蔑的開口:“你覺得我瞎指揮,等會你可以不走,等著被無數流民踩成肉泥就好。”
“你——”謙王的臉漲成豬肝色。
從側面趕過來的孫姨娘正好聽到他們的爭吵,頂著紅腫的半邊臉湊過來,“王爺,既然姐姐想逃,您就讓她逃吧,沒了王爺這根主心骨,看她在外怎樣生存!”
面對孫姨娘這根攪屎棍,王姨娘對她煩不勝煩。
她帶著兒子孫子走向前,“王爺,物什都收拾好了,我們該怎么辦?妾瞧著今晚來的敵人非同一般,我們還是早作打算為好。”
謙王本想說全力反擊,誓必要和皇帝共進退,只是還不等他開口,一支暗箭冷不丁的與他擦肩而過,釘在了他身后的一名侍衛的手臂上。
侍衛的痛呼,嚇得他臉色煞白,不敢再嘴犟,急切無比叫喊著侍衛們護主突圍。
“護主突圍!夏......夏氏,你來指揮!”
夏婧眼底閃一抹譏誚,讓侍衛們將裝物資的馬車趕在外圍,可以擋住一些冷箭,侍衛們護著隊伍往前沖!
今晚因多了流民的加入,不管是世家大族還是皇親國戚的隊伍都亂了。
營地最中央,刺耳的‘護駕’聲響徹夜空,似乎生怕敵人不知道皇帝在哪一樣。
夏婧讓整個隊伍收緊,侍衛精銳在前開路,四分之一的侍衛護住兩翼,其余的侍衛斷尾。
混戰能做的只有這些,能不能突圍就看他們運氣了。
隊伍緊張的氣氛再加上不遠處的慘叫聲,府里幾個年紀小點的小輩嚇得哇哇大哭,尖銳的聲音刺得耳膜鼓鼓漲漲。
突圍中,還有部分馬車會一不小心就陷進泥坑或水溝里,遇到這種情況,唯一的辦法只能舍棄。
剛開始,夏婧還會悄悄的,趁人不注意收一些物資進空間,但到了后來,她的空間也裝不下了。
“夏氏,你帶的什么路呀,坑坑洼洼的,你看損失了我多少物資!這些都是本王以后的棺材本,全給你敗了!”
看著損失的馬車,謙王心疼的心尖都在顫抖。
謙王的埋怨,夏婧沒有理會,有那力氣抱怨,還不如留著力氣趕路。
很快大家都沒有心力關注其他,因為隊伍到了外圍,直面流民和土匪,侍衛們護著隊伍全力對抗,在這場混戰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誰也不敢留有余力。
不知是敵人還是己方的血,時不時的飛濺進來,濺到血的女眷頓時嚇得哇哇亂叫。
一邊走一邊戰,有人倒下,有人受傷。
臨近天明,離昨晚駐扎的營地二十里,狼狽不堪的隊伍才慢慢的在路邊停了下來。
“呼!我們這算是跑出包圍圈了嗎?”謙王掀開車簾透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