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靈力耗盡、渾身是傷的戚婉兒拖著血色腳印緩緩走出古松觀時，戚小蠻第一個看見了她，她驚呼了一聲：
“姐姐！”
然后撲向了戚婉兒。
戚婉兒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從懷里掏出了那枚彩色淚石，悄悄放入戚小蠻手心。
看著她震驚的神色，對她悄悄眨了眨眼睛。
古松觀外嘰嘰喳喳討論著該怎么應對眼前之事的眾海族齊刷刷看了過來，為首的老頭子羽良快步迎了上來。
“五公主！出來了就好！出來了就好！有拿到淚石嗎？”
戚婉兒搖了搖頭，隨即站立不穩，羽良老頭立即扶著渾身是血的她緩緩坐下，隨即抽出了一根自己腰間的青秸稈，用泡泡將她包裹住。
全程戚小蠻都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第一次見到戚婉兒傷得這么重，而且她居然真的拿到了淚石，還真的送給了自己。
出發前戚婉兒說要送她份特別的禮物時，她都沒敢往淚石上想，因為這是父王急需的東西，大家再次來到秘境，為的不就是拿到淚石修復父王在天劫下受損的根基嗎？
戚小蠻美眸看向氣泡中的戚婉兒，想起來父王對她的寵愛，還有羽攸哥哥對她的欽慕。
明明羽攸都已經和她戚小蠻定下婚期了，居然私下對她說，他們這是奉命成婚，做不得數，成婚后不會和她住在一起，等實力提升后兩人就可以和離，然后各自嫁娶。
戚小蠻知道，羽攸向她父王求取的是戚婉兒，但戚婉兒拒絕了，戚婉兒不僅拒絕了羽攸的求親，還提議了讓身為七公主的她嫁給羽攸。
戚小蠻雖然喜歡羽攸，雖然愿意嫁給羽攸，但結局并不是她所歡喜的，羽攸對她說的話就像是一把刀子，深深的扎在她的心上，竟讓她記憶開始出現間歇的恍惚。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根本不是戚小蠻，她才是戚婉兒，可自己是戚婉兒，那五姐姐戚婉兒又是誰？
經過了幾次家里人和羽攸的刺激，她徹底相信了自己才是戚婉兒，那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女人搶走了她的一切，不管她對自己有多好，都彌補不了她對自己的傷害，她搶走了羽家的外姓弟子身份，搶走了父王母后的寵愛，搶走了羽攸哥哥的欽慕之情，搶走了她的身份以及那個身份帶來的一切。
戚婉兒握著淚石，看向那個盤膝坐在氣泡中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上一次連四哥哥都因為這淚石隕落在此，這個女人卻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將之拿到了。
如果讓她回去，她一定還有辦法重新獲得父王的信賴，她一定還會牽著羽攸哥哥的心走。
不能讓她活著回去！
地上盤膝而坐，一頭藍發的程素心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她感覺到了身后的殺氣……
雖然她偶爾能感覺到小蠻對自己隱隱的不滿，但姐妹之間哪有不吵架不生氣的？
她把自己認為最好的都給了小蠻，父王的賞賜，母后的珍藏，但凡她能給小蠻的，她都會給；但凡小蠻喜歡的，她都會盡量為她爭取。
程素心的記憶并不完全，她畢竟只是殘魂。
但她知道，只有小蠻才是她的妹妹，甚至她的誕生都是因為小蠻，其它的親人都如同泡沫一般不真實，只有小蠻是真實的。
要不是打了一架，發現不下死手真打不過那個給自己淚石的小姑娘，她給小蠻的不會只是一顆淚石。
但那個小姑娘連淚石都愿意給她，這份善意讓她不忍心殺人奪寶，小蠻以前那么善良，肯定也不愿意要這樣的禮物。
可她剛剛才將淚石交給小蠻，小蠻卻對自己升起了殺意。
她緩緩睜開的眸子里盡是迷惘，為什么？
然后她腦中的記憶開始翻滾，她看到了無數個長得不一樣的程小蠻一晃而過，看到了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程小蠻倒在了血泊之中，她說：
“姐姐，我太累了，以后這副身軀，就留給你一個人使用了罷……”
程素心感覺到頭疼欲裂，突然抱著腦袋痛苦的掙扎起來。
眾人見狀，都緊張的靠近了些，羽良老頭更是上前想要尋問，卻見著五公主一番痛苦掙扎中，將自己的腦袋抱了起來……
那腦袋被她自己緊緊抱在懷里的場面，讓眾海族窒息般安靜了幾秒，隨即那懷里的頭顱藍色長發由藍轉黑，面貌也變化成了程素心本來的模樣，更加漂亮，更加精致，更加迷惘。
一旁的戚婉兒第一個回過了神來，畢竟她先前已經看到過一次這個女人在面對幻境時腦袋一百八十度的旋轉了，她即驚恐又興奮的尖聲叫道：
“她不是我姐姐！肯定是這古松觀里的東西變的！大家小心！別被她傷到！”
她說著便躲到了羽良老頭那邊，羽良老頭也神色戒備的帶著眾人后退了些，看向氣泡里的程素心：
“你……你到底是誰？你把五姑娘怎么了？”
程素心渾身顫抖的將腦袋放回了脖子上，端正了一下方向后，劇烈的頭疼終于緩解，身周的氣泡隨著她傷勢的好轉破裂開來。
這時再看向海族眾人時，她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清明。
“你不是小蠻。”
她淡淡的話音出口，對面的眾人先是一愣，隨即緩緩想起來什么，震驚的表情復制粘貼在每個人臉上。
羽良老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戚婉兒，又看了看程素心，他這幾個月以來居然將旁人認作了五公主，而五公主明明就在他們身邊，他們卻都把她當做了根本不存在的七公主！！！
先前七公主神魂異常孱弱，用了宮里不少天材地寶溫養，他們只覺得是她從小就體弱，現在看來，明顯是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造成的！
神色凝重的海族眾人緩緩和程素心拉開了距離，又緩緩散開結出了陣型，隱隱將程素心包圍在了中間。
回想起這個女子在作為五公主的短短幾月內的表現，待人謙和，和兩儀門擂臺站戰與棋盤戰中屢屢獲勝，無意中幫助不少道心蒙塵修行遇到瓶頸的族人指出了突破之路，這其中就包括自己的孫子羽攸，羽攸因為欽慕與她，還讓羽良去王宮里提過親……
羽良老頭神色復雜的看著眼前如謫仙般的女子，再次問到：
“你是先前的五姑娘？還是這古松觀幻化的……”
“羽良爺爺！！”
羽良老頭身后，終于想起來自己身份的戚婉兒來不及開心，聞言驚叫了起來，
“我才是五公主！她就是個騙子！”
四周的族人也都神色復雜的點了點頭，他們自然也都想起來了，這位站在羽良爺爺身后的才是五公主戚婉兒。
飄在半空中的唐笑嘆了口氣，不明白程素心的殘魂寄生就寄生，為啥非要占用宿主身份，惹得一地雞毛。
“誒？小仙尊小仙尊，她們內訌了？”
“嗯，看到了。”
“難道是因為我主給的那顆淚石？”
“嘁！小娃娃什么耳力！底下根本沒怎么提到我主的淚石。”
“啊！阿福前輩你聽清楚了？小鐘怕破壞我主的隱匿，都沒敢放出神識去聽！”
“所以說你小小年紀耳力就不好啊，老道我才不用放出神識哩，我主肯定也聽到底下人說話了是吧。”
唐笑點了點頭：
“行了，先別吵吵，安靜吃瓜！”
萬福愣了愣，隨即在肚子空間里翻找了起來，還真讓他捧出了一個仙氣濃郁，對，是仙氣，而不是靈氣的瓜來。
仙氣相較于靈氣來說我，更加溫和純粹得太多，就像極品靈石相較于下品靈石一般。
看唐笑滿意的捧著切開的瓜啃了起來，一旁的謝婉瑩和小鐘都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他們生前都沒見過仙界的水果，更別說吃上一口，身為器靈后又不需要吃東西了。
日常羨慕主人吃東西的他們只能拉著貢獻給唐笑瓜吃的萬福，到一旁指點他如何打牌去了。
“我的確不是戚婉兒，但這幾個月來我還你的已經夠多，既然你不是小蠻，淚石還是還給我吧。”
羽良老頭驚訝的看向身后的戚婉兒，四周的族人眼中也出現了異樣的神采。
拿到淚石了？！！
戚婉兒見藏不住了，頓時捂住自己的儲物袋喝到：
“這是我海族的淚石，是要獻給父王的，憑什么給你？”
羽良老頭張了張嘴，還是點頭說到：
“既然拿到了淚石，段然不能輕易給出去。
這位姑娘，你殺了我海族兩位身份不低的族人，這枚淚石權當抵過吧！當然，淚石的價值肯定不止如此，你有什么需要的，我海族可以補償一些給你。”
“羽良爺爺！”
戚婉兒拉了拉他的衣袖，那委屈的表情仿佛在說，憑什么要給她補償？
程素心微微一笑，她疼愛了幾個月的妹妹原來是這副模樣的，她之前居然覺得戚婉兒散發的惡意是因為生氣之類……
要不是受了她神魂的恩惠，真想殺了算了。
她素手一翻，一枚滾圓的海珠出現在她手心。
海族眾人頓時都驚得長大了嘴巴。
“這！這！陛下居然把海珠交給你帶了出來？！！”
羽良老頭忍不住靠前了些，身后的戚婉兒美眸圓瞪，旋即更加的惱怒了。
“你居然騙得我父王將海珠都交給了你！快吧海珠交出來！”
“姑娘，這海珠乃是我海族至寶，還請姑娘歸還。”
程素心點了點頭，笑著說到：
“這珠子我現在拿來也沒什么用了，把淚石還我，珠子給你們。”
“這……”
海族眾人重新回到了羽良身邊，大家商議一翻過后，還是自家的至寶更為重要，要知道，海珠里可是有他們海族上千年來的傳承和靈田靈植，那是他們海族的底蘊，沒了淚石大不了再闖古松觀去取，沒了海珠海族今后恐怕發展將無比艱難。
戚婉兒不情不愿的走出了人群，走到了面上依舊噙著笑意的程素心面前，從儲物袋中抓出了那枚彩色的淚石。
淚石和海珠換手的瞬間，一柄小巧的匕首被戚婉兒插到了程素心的小腹之上，匕首上的毒素瞬間蔓延開來。
程素心周身開始麻痹，她用力將手里的淚石彈向半空之中，不等戚婉兒去追，淚石被唐笑穩穩接住，隱匿禁制頓時失去了作用。
程素心緩緩栽倒在地，眸子意味深長的看著眼前神色由喜轉陰的戚婉兒，嘴里有氣無力的說到：
“淚石還你，兩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