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柳懵了一下。
她確定是宋嘉應的聲音，但說的話她怎么聽不懂。
“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她感覺宋嘉應像是在威脅人。
宋嘉應也反應過來，頓時哭笑不得：“我以為是宋景章的電話，剛剛呂樂婉打來電話，我們互相威脅了一番……”
他說明今天的對話內容，偶爾有遺漏的地方，糖豆還跟在旁邊補充。
多虧他們安裝的電話是目前最新款電話，可開啟揚聲器，糖豆沒有出聲，卻聽得清清楚楚。
當宋嘉應說起呂樂婉指控宋景章命令偷孩子，且他懷疑是呂清婉動手時，白柳身邊的呂平婉終于忍不住了。
“我贊成這個想法，只有呂清婉有足夠的時間和身份這樣做。”呂平婉咬牙切齒，“她恨我繼承呂家，也恨呂樂婉與宋景章的曖昧，她恨我們所有人。”
互換身份想想，白柳同樣認為呂清婉有動機。
據說不久后呂清婉便去世，女人的狠厲超乎想象，更何況在人快死的時候，更是無所畏懼。
“宋景章堅持說死去的孩子是宋景云和呂樂婉的孩子，也不承認科技檢測結果。”宋嘉應客觀的說，“這件事重要也不重要，畢竟是死人，但他想挑撥你們之間的關系。”
宋景云冷笑道：“他未免以己度人，將我看得太輕。不過他倒是給我提了醒，看來我們要下功夫找丟失的那個孩子了。我可以不在意名聲，卻不想死不瞑目。”
宋嘉應也是這個想法，但真要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算起來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且當時是最混亂的時期，生死都能很說，他們費盡心力去找，如果……雖然他此時更認為那不是宋景云和呂樂婉的孩子，但萬一是，該怎么辦？
“找是應該找，可后果可能利他，也可能利我們。”宋嘉應不介意知道真相，但他不想成為父母感情破碎的掘墓人。
宋景云卻堅持：“找，我一定要找到。”
呂平婉同樣說道：“找吧，這是我們很多年的心結。那個男孩子，不該死的不明不白吃。”
白柳明白宋嘉應的為難之處，當然也能理解宋景云和呂平婉別扭大半輩子的心結，他們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她忽然道：“我覺得，你們可以擴大查找范圍。”
“什么？”宋家幾人同時反問。
白柳解釋道：“如果呂清婉真的恨宋景章和呂樂婉，恨到甚至拋棄了他們的孩子，反而讓嘉應至少在宋景章的家里長大，那你們怎么確定她不會撒謊呢？”
“比如把女兒說成兒子。”
白柳的話瞬間驚醒幾人，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既然呂清婉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就不該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思考。
無論當初呂樂婉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一生下來就被抱走換掉，意味著知情者很可能只有呂清婉一個人。
她說什么都可以。
宋嘉應馬上答應：“我去調查吧，但如果是女孩子，找人的困難更大，而且在那個年代，男孩子或許能活下去，女孩的生存環境更加艱難。”
撿回去被丟棄的男孩，養大以后成為家里的勞動力，或者是延續香火。
但女孩子的際遇完全不同，沒有人愿意養女孩子，不僅意味著要付出糧食，災年的時候拋棄自己親生女兒的都大有人在，很少有人發善心養別家女孩。
“試試吧，什么結果我們都能接受。”呂平婉一錘定音。
白柳看氣氛實在壓抑，她轉而叫糖豆過來：“糖豆，媽媽可能要違約了。”
被叫來的糖豆不明所以，下意識問道：“為什么？”
白柳解釋道：“我們在港城的培訓班還不錯，他們想試水一下，因此接下來一個電視劇拍攝。另外我打算做大晨光周刊，特意邀請了京城的朋友。”
原本她答應糖豆在冬天之前回去，現在顯然是回不去了，甚至可能要一家人到港城過年。
白柳感覺自己違反了與糖豆的預定，該道歉就必須道歉。
糖豆內心有一絲絲不開心，但她有她的學業，而媽媽也有媽媽的事業，她不該成為約束媽媽向前的繩索。
“好，那我放假后剛好爸爸放假，我們一起過去吧。”糖豆看到宋嘉應點頭。
白柳松了一口氣。
“到時候我們去京城吧，”宋景云忽然插話，“今年我們回內地過年，聽說你們以前過年都回東北，今年我們抽出幾天也去東北。另外我答應內地的一些人，參加過年的團拜活動，我們到京城過年。”
別說白柳感覺詫異，呂平婉都覺得非常意外。
“你這樣不好吧，和內地太近——”
宋景云擺擺手：“正常的商業行為嘛，我答應在京城建立最大商業綜合體，預計投資五億美元，我總要為我的錢負責。”
白柳隱約聽他們提到過投資項目，她不太了解，卻知道這是一筆巨款。
“行，到時候我們隨時聯系。”宋嘉應都可以，當然更加贊成宋景云的提議。
他們簡單說了一些家常話后掛斷電話，白柳看出宋景云和呂平婉有話說，她認為自己不太適合聽，卻被呂平婉特意叫住。
“白柳留下，你應該作為見證人。”
白柳只能坐下。
呂平婉看向宋景云：“我們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找到那個孩子，我想他對我們的生活影響不大，但你知道，我想提前讓孩子們放心。”
什么最讓人放心，自然是錢財。
宋景云聞言點頭：“我已經讓律師團準備好相關協議，參考國外的信托模式，又加入我們的特殊性，近日就能確定。”
白柳不敢說話，她終于聽出來呂平婉要求宋景云敲定身后事。
怎么說呢，一般關系的夫妻都不好說這些話。
宋景云還不到七十歲，如果能活到一百歲，還有三十年。
手握權利的人都不會輕易放手，放不下也不敢放下。
如果宋景云擔心自己的未來，會忌諱有人提身后財產安排，比如容德寬就不喜。
“我們家不存在爭議，無非是如何保全你們未來的利益最大化和安全，”宋景云說著看向白柳，開玩笑道，“人太少，讓你少了很多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