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不嫌事大，好事更是不嫌麻煩。
雖然何勝男的名聲不好，但誰都知道她不是吃虧的人，萬一真有啥好東西，見面分一半也行。
惡人還需惡人磨。
白棉看著烏泱烏泱跟著何勝男一起沖進廢品站的人，才后知后覺意識到白柳想干什么。
“這能行？”白棉皺眉，“等會兒找不出啥，又要罵我們，后面就是收拾起來也麻煩——”
“大姐，你再想想，我們操心這個干嘛？”白柳看了眼周圍蠢蠢欲動，正擁擠往里擠的人，“大家找到東西是好事呢，反正這么多年你們也沒有找到過啥好的。”
反而不讓人家進去，會被懷疑為他們將廢品站視為私有。
之前她和宋嘉應在白棉家樓下遇到的大媽話里話外，不就是內心產生了懷疑。
有些話她不好當著外人的面說，下意識轉移話題：“糖豆呢？”
白棉拍了下腦袋：“糖豆在里面！我們過來的時候何勝男已經鬧開了，老爺子不讓她進去，何勝男就說把東西落里面了，她說是來找書，所以書包還在里面，糖豆給她找書包呢。”
白柳內心狐疑，隨后又被擔心糖豆和何勝男發生沖突的想法壓過去，立即和白棉轉身。
“媽媽，大姨，”糖豆更快一步出來，看到兩人笑了笑，“喬爺爺沒事吧，里面亂糟糟的。”
白棉想起公公的固執，不由地嘆息：“不讓大家進去顯得是我們藏私，進去了里面等會兒又要收拾。”她和妹妹外甥女吐槽，“老爺子都這么大年紀了，建文建武在外面當兵又成家立業，我和你姐夫也有工資，老爺子非閑不住還想這份錢，但你說這么大歲數，我們要他這錢干嘛？”
說到底喬家也不是太缺錢，即使要為孩子們攢錢，但喬建文和喬建武都是軍人，各自都有收入。
反而喬老頭年紀大了，到冬天下雪后天寒地凍，一家人都不放心。
“那不正好？”白柳順勢道，“喬大爺這次傷了心，你們再勸勸，不干算了。大爺干了這么多年，被何勝男這么一鬧，以后喬大爺還干，外人指不定怎么想呢。”
白棉一想，確實有道理。
她們外面這么說，里面的宋嘉應看了看動靜，也回頭對喬大爺道：“大爺，咱就非掙這個錢不可嗎？”
“該歇歇了，你就不想多活幾年，看建文和建武的孩子出生？不想當太爺爺？”
喬繼祖跟著勸：“爸，咱家都有工作，過幾年我和白棉退休了我們就去給建文建武照顧孩子，你不去？”
喬大爺果然動心了，長嘆一聲：“你們要是不說，我都不知道外人會懷疑我藏了好東西，呵，好東西要是真那么多，能輪到我？”
要說一點沒有那是說瞎話，但窮地方的好東西也不值仨瓜倆棗，更何況他向來不介意外人的翻找，但不能亂扔。
“別生悶氣了，活著才最重要。”宋嘉應笑瞇瞇道，“對了，您看見我怎么一點兒都不驚訝？”
喬大爺嗤笑一聲：“宋嘉應？呂非？你小子當初是故意露出馬腳給我看吧，我當初就說呂非這個名字奇怪，跟你下棋的時候我早就看出來了。”說著再次感慨，“你說得對啊，人活著才有以后。”
“繼祖，”喬老頭叫兒子，“走，你和我走一趟，這廢品站我不干了，老子懶得操心！”
白棉和喬繼祖把喬老頭留在廢品站的被褥和水杯收拾好，喬老頭當著所有人的面抖落開。
“你們看好嘍，這就是我這么多年的家當，以后我不干了。”喬老頭帶著諷刺道，“以前罵我是收破爛的，現在又說我藏私？呸，你們找寶貝去吧，老子這么多年也沒遇到過。”
喬老頭領著兒子去辭職，白棉抱著東西回家。
白柳想想今天喬家有點忙，她就不去湊熱鬧了，特意和白棉約定好回娘家的時間，帶著宋嘉應和糖豆在縣里轉轉。
比起每周每月都有變化的京城，永寧縣變動小得多。
“但人心也開始變了，”白柳想起剛才大家聽到“寶貝”的眼神，嘖嘖稱奇，“以后錢更加重要了。”
糖豆揮了揮手：“這叫一切向錢看。媽媽，上次我們從港城回來路過鵬市，墻上有句標語‘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也許有一天，鵬市比港城更加發達。”
白柳想起鵬市的效率，帶著震驚的語氣對宋嘉應道：“鵬市的發展超出人的想象，那邊可以五天六天蓋一層樓。”
宋嘉應眉毛微動：“基礎建設看來是國家以后的大方向，照這么說，周向南將目光鎖定在蓋房子上，確實不會出大錯。”
這便意味著，周向南是刻意給他們發財的機會。
好大方喲。
讓人摸不著頭腦。
糖豆腦袋轉來轉去，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
“媽媽，你們是不是說周叔叔要成立建筑隊的事情？”
白柳挑眉：“你怎么知道？”
糖豆一臉了然的表情：“福寶告訴我的，她還說周叔叔一定能賺大錢。對了，說要帶我們一起賺錢，”
聽起來有些荒謬，周向南讓福寶向他們透露出親近之意，還故意給他們送錢，這么大方想想就讓人害怕。
“媽媽，”糖豆眨眨眼，“宋爺爺常說一句話，人該裝傻的時候要裝傻。”
人生最難的事，是難得糊涂。
白柳和宋嘉應對視一眼。
“那我們就裝糊涂吧，周向南如果以后賺到更多——”
“你們怎么知道周向南能賺到錢？”何勝男氣喘吁吁跑過來，聽到周向南的名字時顯現出超乎尋常的激動，“你們是想投資他嗎？不好吧，你們在京城不方便，你們借我一筆錢吧，到時候我連本帶息還你們，穩賺不賠。”
白柳：……
離譜，何勝男借錢？
這算盤珠子都快崩他們臉上了。
“你不是說廢品站有寶貝嗎？”
何勝男心虛道：“是啊，我是正好出來，聽說你們錢多得沒處花，我幫你們投資。”
“不用了，我很窮。”白柳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你看是不是有人找到了什么？”
“啊？”何勝男著急跺腳，邊跑邊回頭：“我回頭去隊里找你們。”
真是啥都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