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敏銳察覺到周向北禍水東引，就目前的局勢來看，好像她比周家人更受人關注。
這可不行。
“我和誰搞對象跟你有啥關系，”她似笑非笑看著周向北，“我想嫁人不想嫁人這房子都是我的，我就想留個念想不行？”
“再說現在我可是一個人，咋滴，寡婦就不能搞對象？這又不是啥丟人的事情，我們目前還沒定下來，要是定下來肯定記得讓你隨份子，謝謝你的關心。”
她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既然她敢讓人看到，自然想到了最糟糕的情況。
只是不免要對家里人解釋一二，卻絕不能矢口否認。
就如她所說的，她和“呂非”現在都是單身的狀態，搞對象沒有人能評價。
反而不承認，更像是耍流氓。
周向北和白柳可沒啥交情，他才不想隨份子，但現在不得不應下：“隨份子好說，我就是想說你要是再嫁留這房子也沒用，不如賣給我們。咱房前屋后住了這么多年，你也不是不幫忙的人。”
嚯，硬的不行，又開始用軟的？
可惜她軟硬不吃。
她擺擺手，理直氣壯道：“留著肯定有用，我以后又不是永遠不回來。再說你們非要我幫忙干啥，大家伙可都知道，我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
“我說周向北，你管天管地，管侄子喝奶嫂嫂補營養，還要管到我的頭上？”
白柳的語氣很微妙，像是開玩笑又顯得多了幾分認真，她的眼神也一直看向周向北。
周向北被說得氣惱，一抬頭，恰好迎上白柳的目光，不由地發顫。
按理說白柳應該不知道吧，為啥一副這么有底氣的模樣。
周向北瞬間閉嘴。
可惜周家的破事大家都有所耳聞，尤其上次何勝男和吳雅打架后，吳雅沒奶的事情被周大媽嚷嚷得隊里人盡皆知。
周大媽后來又大張旗鼓到知青點向何勝男要奶粉錢，話里話外都說周向北幫吳雅買了奶粉。
“看看你干的好事！”周向北媳婦氣不過，打了周向北一巴掌。
周家院子里的氣氛很微妙，除了吳雅，其他三個妯娌都心里有氣。
吳雅去找何勝男打架，打輸了導致孩子沒奶喝，結果卻是其他三家損失錢財給吳雅補營養。
人人會算這筆賬，周家人早就離了心。
“都安靜。”周秀才看著一大家子嘀嘀咕咕就生氣，“讓外人看了熱鬧？”
周家人都住嘴后，周秀才看向白柳：“白柳，我提出一個想法你看行不行，你的院子和向南的院子置換一下，這樣我們的老院子打通……”
“周大爺，你不用說，肯定不行。”白柳不等他說完就直接拒絕了。
開玩笑，且不說兩家的院子當年蓋的時候用料不一樣，后來很多地方都是她和宋嘉應親自改建。
只說這是她的東西，她憑啥要答應。
“您別說了，我啥都不同意。”她直接堵死所有話。
“周老頭，你還不如找大隊長批一塊地，好好蓋幾間房。”黃鳳來忍了半天，礙于和周家的關系尚可，一直沒開口。
但周秀才不饒人，她實在看不過去了。
“媽，你別說。”白柳阻止黃鳳來繼續說下去，“交給我。”
這點事她能應付，萬一她媽和周家人真吵起來，那怪尷尬的。
“周大媽，周大爺，我先說清楚哈，我房子不可能賣，你們老周家的主要矛盾也不是我賣不賣房就能解決的事，可別因為我今天不賣房，回頭傳出去就成了我是導致你們家庭破裂的罪人。”
她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卻無端說中了周秀才的心思，讓周秀才臉色一黑。
但她無所畏懼，甚至還能再說：“你看他們四個兄弟都快當爺爺了，分家不也挺好。分開了各自找房子住，啥問題都解決了。”
“我們不怨你，”周秀才幾乎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又道，“我們家孩子都要送去念書，不分家也是為了孩子，你媽不也這么想。”
白柳：……
咋又來攀扯她媽？
白楊忍不住了，陰陽怪氣道：“周大爺，我家情況和你家不一樣啊，我爹能干，我家的院子住我們三個兄弟綽綽有余，不一樣啊不一樣。”
周秀才被說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但不得不承認白楊和白柳說得對。
他就是不想分家，偏偏家里的地方不夠住。
當著外人的面他覺得自己的臉面都要丟光了，一時間更是生氣。
“愛咋咋地。”他直接轉身回家。
失去了主心骨，周家的矛盾可還沒有解決。
周向北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怨白柳，轉頭瞪了白柳一眼。
——不巧，正好被白柳看到了。
這能饒了他？
白柳嗤笑：“周向北，我瞪我干啥，你是十里八鄉的好叔叔，只是對自己的孩子不好，我和你可不一樣。”
“我想把房子留給我閨女，你對自己侄子都比對自己兒子好，不一樣啊不一樣。”
“你、你——”周向北也被兩個“不一樣”刺激到。
不過比他反應更快的是他媳婦，直接推了他一把：“嫁給你我真是倒了霉，人家都知道對自己孩子好，就你像個SB對侄子好，你跟侄子和吳雅好好親香。”
周向北媳婦心里也想分家，不成想周向北口口聲聲說不分家，她簡直快氣死了。
“你們過吧，我帶著孩子回娘家！”
說罷，當即轉身回去收拾東西，周向北嚇懵了。
周向東和媳婦也在上演著鬧劇，而田雨和周向南悄聲說話，言語間多提到“房子”二字。
院子里滿是孩子們因為大人吵架嚇哭的哭聲，其中還夾雜著女人的哭聲。
白柳聽著頭大，側身和旁邊的黃鳳來說：“周家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還是周大爺英明……”
黃鳳來不屑：“當初他讓四個兒子比著長大，感情能有多好？”
但關系再不好的兄弟也沒打架，到四個妯娌這里——
“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你閉嘴！”
“你就是攪家精！”
一轉頭，四個妯娌竟然打了起來，拉都拉不開。
而平素厲害的周大媽，此時卻忽然坐在地上哭嚎：“這個家沒法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