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舟抵達高陽縣當天,只是回府給長輩們請安后,便沐浴更衣,之后又匆匆趕往了謝家莊。
劉若蘭特意將謝容昭叫過來,也算是給他們兩人一個說話的機會。
雖說謝容昭還小,壓根兒不懂情愛一事,但是總歸是一起長大的情份,自然是與旁人不同。
“景舟哥哥,我阿爹怎么樣?能不能吃好睡好?還有,案子結了嗎?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回京城呀?”
程景舟笑著一一回答,然后又將自己特意給她帶來的禮物送上。
“這些都是云州特產,若是中意,回頭我再托人去云州買。”
“謝謝景舟哥哥。”
謝容蘭早已經回縣城了,也因此,她錯過了程景舟過來的消息,更錯過了謝修文一家即將回京的消息。
等到她和王曦夢再在縣城見面的時候,謝修文已經秘密將家人都接走了。
為什么要秘密接走?
還有兩個死士逃走在外呢,謝修文自然是要加倍小心。
只是謝修文他們前腳剛走,程府就出事了。
程媛媛將謝容昭送的一對銀鐲子直接扔進庫里生灰,對這個未來堂嫂是恨得不行。
程媛媛不喜歡謝容昭,自然也就不喜歡所有向著謝容昭的人。
程景炎的新婦許氏才剛剛查出來有孕,結果在去給老太太請安的路上,就意外摔倒,孩子也沒能保住。
事情關系到了下一輩,而且還是嫡出,自然不能就此息事寧人,總要查個水落石出的。
程景舟正好在家休息,干脆小試身手。
結果這一查,就查到了程媛媛的頭上。
這下子,程景炎不能忍,程家的幾位老爺也都不能忍!
如此狠毒的心思,怎能再容她在程家作惡?
程媛媛一開始還不認罪,到后來見證據確鑿,只得哭求自己的爹娘能饒了她,卻并未能換來程家長輩們的心軟。
程媛媛一時沖動之下,自然就開始口不擇言。
什么歹毒的話都敢往外說了。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必需要離開程家,又或許是意識到了她在程家不可能再有好下場,竟是當眾撒起潑來。
眾人一時不察,竟未能阻止她沖過去,多人爭執之下,程老夫人被程媛媛推了一把……
所有人都嚇傻了。
看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老夫人,眾人哪里還顧得上其它?
可惜,次日天未亮,老夫人就與世長辭了。
估計連她老人家自己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會死在了自己曾最寵愛的孫女手里。
程媛媛自打昨日起便被親在了柴房,堵上嘴,滴水未進。
程三夫人原本也軟了幾分心思,想著等天亮了再去求一求老夫人,寬恕程媛媛的一時失手。
哪成想,沒等來求情的機會,先等來了老夫人離逝的消息。
這下子,莫說是程三夫人,便是程媛媛都徹底傻眼了。
程三爺再寵愛自己的女兒,也不可能原諒她,這一輩子都不愿意再看到程媛媛那張令他生厭的臉了。
親生女兒害死了自己的母親,這讓程三爺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最終,還是程學正開始操持喪事,程景炎帶領孫輩們一起守靈。
有人前來吊唁,自然會問及老夫人突然離世的因由,程家上下統一口徑,皆道是急病,畢竟頭一天他們家急匆匆請大夫的事情,還是有不少人知曉的。
還有一些女眷也會不自覺地問到程媛媛,畢竟靈堂之上,獨獨缺少了這個孫女。
對此,程家人只說是她也病重,如今起不得身。
謝阿爺和謝阿奶也親自前來吊唁,也隨了禮金,之后謝老三和王氏又單獨來了一趟,而劉縣丞這邊自然也未曾落下。
程老夫人過世的消息傳到謝修文這里時,他們距離京城也不過兩日的路程了。
謝修文沉默,程老夫人過世,那么程家人就得丁憂,如此一來,今年的鄉試,程景舟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了。
也幸好,他和徐山長原本就都想著壓一壓他的。
如此倒也是巧了。
謝修文命人快馬加鞭往高陽縣趕,送上奠儀一百兩,余下的,也只能是回頭再說了。
謝容昭看過書信,也得知了程老夫人病逝的真相,對這個程媛媛更是厭惡至極。
“阿娘,你說一個人怎么可以這么壞呢?她害了程大嫂的孩子還不算完,竟然還害死了老夫人,她的心怎么能這么狠?”
劉若蘭沉默良久才道:“她壞,自然也是有報應的。如今連她的父母都不愿意再認她,就算是她不能為老夫人償命,往后的日子也不可能好過。”
謝容昭卻是更恨了:“可她還活著,程大嫂好不容易盼來的小娃娃就這樣沒了,她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活著?”
這話沒法接。
劉若蘭覺得自己讀書太少,好多時候已經不知道應該如何教導自己的女兒了。
或許,她也得學一學那些貴夫人們,平時也不能忘了多看看書,或者是多聽一聽那些貴夫人們遇事是如何處置的。
謝容昭晚上又跟謝修文講起程家之事,只覺得程老夫人死得憋屈,而程家大嫂也同樣可憐。
謝修文明白女兒在氣憤什么。
她自小與程夫人關系親厚,也沒少在程家小住,與程家人的感情很深厚。
如今程老夫人過世,程景炎的妻子又小產,偏偏程家又要顧慮家族名聲,不能將程媛媛的罪行公之于眾,謝容昭年少氣盛,自然覺得氣惱!
“乖寶,若你是程家主事人,你當如何處置此事?”
謝容昭想了想:“我會將程媛媛逐出家門,族譜上自然也要消了,然后送交官府查辦。”
謝修文笑著搖頭:“那你可曾想過程家其它姑娘們如何自處?”
謝容昭一噎,她當然知道程媛媛的事情一旦曝出,就會影響到程家的名聲,其中以程家姑娘為最。
“一時解了氣,卻害得家族風評受損,還有其它姑娘們的婚事也都成了問題,就算是程媛媛受到了懲罰,可是受害者卻又增多,你覺得這算不算是損敵一千,自傷八百?”
謝容昭沉默片刻,心情低落道:“那難道就這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