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說什么!秀英若是真不顧著蘭姐兒,又怎會將她帶在身邊好幾年?”
高氏一噎,這話還真是無可反駁。
謝秀英也是覺得憋屈,自己好心好意地嬌養著侄女,結果還養出錯來了。
謝阿奶見女兒的臉色不好,便打發高氏先出去了。
“別生氣,你大嫂那張嘴,你還不知道?”
謝秀英翻了翻袖子,臉色不虞道:“阿娘,我知道大嫂是什么人,也知道她說出這個話,就是這樣想的。親事我會上心的,只是如果真要找那么好家世的,那就讓大嫂另請高明吧,我可沒有那么大的本事。”
謝阿奶笑著拍拍她的手,寬慰道:“別跟她一般見識,先說說你,女婿可有給你氣受?”
謝秀英搖頭,這倒不是她太自負,自打嫁入呂家,她這日子過得還是很順心的。
到目前為止,家里頭也就只有一個通房,連個妾都算不上,要不是因為她年紀大了,怕呂杰在外頭亂來,她才不肯主動給夫君買個女人回來的。
謝秀英倒是不覺得委屈,反倒還覺得自己聰明。
與其讓男人在外頭偷腥或者是指不定哪天直接給抬一個人回來,還不如自己干脆地先給安排一個,而且是買來的奴籍,賣身契就在自己手里頭捏著呢,這輩子別想翻出什么浪來。
“阿娘,我們明天去呂家的幾位族老家里轉轉,后天就要動身回府城了。家里頭一切可還好?”
謝阿奶笑容一僵:“這么快就要回去?這過年也沒有什么事,怎么不多住些日子?”
謝秀英嘆道:“如今家中人口多,事情也多,我婆母和公爹都不曾回來,我們也不好一直在高陽縣里頭住著。”
“那也好,家里頭也沒什么事,你不用惦記。倒是你們后日就走,那蘭姐兒也只能在家里頭住兩晚了,我就怕你大嫂舍不得。”
謝秀英原本還在猶豫著如何開口呢,現在聽她這么一說,立馬接話道:“我也知道大嫂心疼蘭姐兒呢,阿娘放心,這回我們就不帶蘭姐兒走了,這幾年一直跟著我,倒是疏忽了她和親生爹娘間的情份,這養孩子,還得是在自己膝下,也怪我以前只顧著疼惜蘭姐兒,竟把大哥大嫂給忘了。”
謝阿奶這回聽出味兒來了。
“秀英,可是蘭姐兒出了什么事?”
謝秀英搖頭:“蘭姐兒的年歲也不小了,該議親了,再住在我那里不合適。而且如今呂家幾位侄女也都在議親呢,家里頭人來人往的,萬一再沖撞了就不好了。”
這原本就是她拿來應付謝阿奶的一番說辭,卻不知道她是歪打正著,真相了!
謝阿奶深吸一口氣,一雙眼睛帶有幾分攻擊力地盯著謝秀英,片刻后才微瞇了眼:“嗯,孩子大了,的確是該議親了。”
謝阿奶腦子里則是閃過了好幾種想法,謝容蘭在呂家必然是做了什么事,若得呂家長輩不悅了。
“蘭姐兒的事我會跟你大嫂說,大過年的,你先說說昕哥兒怎么樣了?聽說他讀書甚是用功,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可千萬要吃好喝好了,莫要太辛苦了。”
“是,我也時常說他呢,這孩子讀書倒是不錯,不過我聽著先生的意思,還是想著讓他晚兩年再下場的。”
謝阿奶點點頭,很是贊同:“不急的,昕哥兒還小,再多讀幾年書,也能更穩重一些。”
話題繞到了幾個孩子身上,謝秀英的神色也是越來越輕松,警惕心自然也就沒了。
謝阿奶又跟她聊了一會兒之后,才提到了呂家長輩是否對謝容蘭不喜。
謝秀英這回嘆口氣,也沒遮掩,反正屋里就只有她們娘兒倆,也不怕得罪人。
“事情大概就是如此。我亦不知蘭姐兒做了什么,只是回來前,婆母和相公都再三囑咐,務必要將蘭姐兒留在謝家,還說以后都不許她再隨意住在呂家了。”
謝阿奶活了這么一大把年紀,如何聽不出來這是謝容蘭做了不守規矩的事?
再一聯想到呂家的姑娘們正在議親,謝阿奶這眼神就微變。
“可是與呂家姑娘們說親的幾位公子哥兒看中了蘭姐兒?”
謝秀英聞言嚇了一跳,她還真沒想過是這種可能!
不過想到了謝容蘭那長相和身段,倒是真有可能。
謝秀英一拍大腿:“我說怎么大嫂也極力地攛掇著讓我們年前就回來呢,敢情是怕我們蘭姐兒搶了她女兒的好婚事!”
謝阿奶哼了一聲:“婚事豈是那么好搶的?罷了,既然你婆母都發話了,這呂家蘭姐兒是萬不能再去了,否則只怕是要惹來麻煩。就讓她在家繡繡花就好。”
謝秀英總算是松了口氣。
內眷的事,基本上都是老太太做主。
她發了話,那基本上就算是落實了。
因為要招待姑爺,所以謝家的午飯準備地很是豐盛,而且男人們更是比女席這邊晚散了近一個時辰。
謝修然喝多了,呂杰還好,但是走路也已經是晃晃悠悠了。
高氏和謝容蘭都還不知道呂家的決定,母女倆猶做著要嫁到府城富庶人家的美夢。
直到過了初六,謝秀英和呂杰都返回府城了,謝容蘭又提及自己想要備些禮物給呂家的幾位長輩和姑娘時,謝阿奶才說讓她在家中備嫁。
謝容蘭都懵了。
她都還沒有許人家呢,備什么嫁?
高氏也不明白,一臉疑惑道:“阿娘,不是說要找一個府城的富庶人家嗎?”
謝阿奶沉著臉反問道:“蘭姐兒,你自己說,在呂家你到底做了什么?”
謝容蘭的眼神閃爍,頭也微低了幾分,顯然是想著如何跟阿奶解釋。
謝阿奶好歹也是曾在大宅里頭生活過的,如何看不出謝容蘭這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
“哼!你自己做事也不知道避諱,如今惹惱了呂家長輩,你還想著再去府城?”
謝容蘭臉色微白,身子一晃,又連退了兩步,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
明明回來的時候,呂家的幾位長輩還對她和和氣氣的,怎么這一轉臉,就變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