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甚微這般想著,直接問出了口。
“師兄,長命怎么改變了主意要做魯國公?”
她還記得魏長命一直心心念念要回到漁船上去,他可沒有想過要改成徐姓,重新認祖歸宗。
張春庭伸出手來,輕輕地揉了揉顧甚微的發頂,“既然要活在汴京,當然是有所庇護更好。我不想再看到有人看輕他,欺辱他,長命做了魯國公日后便不用忍氣吞聲了。”
顧甚微回想起去往北關的路上,徐逸一直欺負魏長命的場景,不由得喟嘆一聲。
他們再怎么能打,那也只是微小的草根。
“魯國公夫人將徐逸的死怪到了長命頭上,等她拿到爵位騰出手來必是不死不休。”
可若是從貴人到貴人家中,那卻又是近得很,都圍繞在皇宮附近,以朱雀大街為軸。
“這圖是我畫的,住的院子不少,還需要買些仆婦回來。”
他想著,張了張嘴,到底什么也沒有說。
長觀嘻哈歸嘻哈,倒是沒有忘記正事,他上前一步,掏出鑰匙打開了那大門上的鎖。
她沒有想到,韓時宴連這個都知曉,都記得。
顧甚微走上前去,伸手輕輕一推,大門應聲而開,一片綠意映入眼簾。
如果明日要出汴京的話,有許多事情得早早的安排好。
長觀的嘴巴應該在早點粘上!
張春庭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目含深意的看了韓時宴一眼,“記得賠我師父一鍋新團子。”
如此,便讓長觀的嘴三日后粘上。
“長命想不到這些,所以并不是他改變了心意。而是我同李三思的先下手為強。”
顧甚微低頭一看,握著那圖的手緊了緊,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那主院的名字瞧,只見那上頭寫著三個熟悉的大字,澄明院。
比起韓時宴那空蕩蕩只有意動小樓的府邸,這個宅院可以說是安排得滿滿當當的,完全是蘇州園林的風格。
“好!”
真是腦瓜疼!
他一抬眸,瞧見韓時宴滿眼寵溺的看著顧甚微,就差將“我娘子說什么都對”這昏庸勁兒擠在臉上了,揉眉心的頻次更快了!
真是腦瓜更疼了!
“明日是個好日子,一起去給師父上墳”,他說著頓了頓,又補充道,“韓御史也同去。”
“駙馬說,公子沒用,就難為顧大人晚上將我們公子抱上屋頂了。”
長觀又嘿嘿一笑,“公主同駙馬高興得很,在家中放爆竹呢!他們還說晚上要放煙火!”
韓時宴重重應了聲,心中的小人已經翻起了跟頭。
你若是從窮人的家走到王侯宅院,那可以說是跑斷腿,感覺汴京城簡直就是荒原巨獸。
張春庭想干什么?
亦或者說他察覺到了有人想對他做什么?
二人站在門前,目送著張春庭的身影遠去,他今日沒有騎馬,只是慢悠悠地步行著。后巷里頭沒有人,一直到了巷子口,人才多了起來。
他想著,紅著耳根子去看顧甚微,卻顧甚微的耳朵也微微泛紅,心中不由得柔軟無比。
不過那澄明院已經被福順公主征用了,成了一片桃花林。
她清了清嗓子,“師兄,你不陰陽怪氣的說話,我總覺得怪怪的。”
顧甚微瞧著,嘖嘖稱奇,“我以為我叫,已經夠兇了,沒想到還是師兄更兇。”
從前她同阿爹阿娘住的小院,便叫澄明院。
顧甚微一顫,拍了拍胸膛,“舒坦了!不然總覺得師兄你被鬼附了身。”
那么他突然同意他同顧甚微在一起,并且讓他護著她出汴京,是要給顧甚微也找一個庇護么?
顧甚微覺得有些急,她還沒有安頓好十里同李銘方。
這賞賜下來的宅院自然也比旁人府邸要大上許多。
顧甚微說著,又回過頭去,瞧了瞧那比她在桑子巷宅子大門還要氣派許多的后門,羨慕得牙酸起來。
她正遲疑著,想要推遲幾日,就聽到一旁的韓時宴應聲道,“好!我們盡早動身。”
魯國公同當今圣上有兄弟情誼,要不然當年也不會是他送張春庭出汴京。
張春庭今日格外的坦誠,這講事實擺道理的樣子,一下子讓顧甚微萬般不適應起來。
那過路之人瞧見那血液一般的皇城司錦袍,都瑟瑟發抖的垂著頭讓開了道兒,壓根兒不敢看他。
韓時宴從長觀手中接過了圖紙,遞到了顧甚微面前,“草木我都叫人修剪過來了,這宅院里有一口小小的池塘,已經種好了荷花,還放了幾尾錦鯉。”
韓時宴心中騰起不好的預感,他自是聽到了,那噼里啪啦的聲音簡直震耳欲聾。且聲音的方向正是他這小院后方不遠處韓家老宅的位置。
韓時宴差點兒沒有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他就知道!
等二人抵達的時候,去送姜四郎的長觀已經在門前等候很久了。
汴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張春庭擱在顧甚微發頂上的手一僵,他快速地拿了下來,呵呵一聲。
更加沒有查清楚韓時宴說的賬目問題。
“馬廄也重新修整了,你那小棗紅馬太過神駿,可不能委屈了它。”
“上完墳之后,便去蜀中吧。那神醫神龍見首不見尾,每年這段時日會在谷中,若是錯過,便要等來年了。事不宜遲,可知?”
張春庭被氣笑了,他低下頭來,伸手揉了揉眉心……
“顧親事若是羨慕,我也可以買一個新宅院。”
顧甚微哈哈一笑,搖了搖頭,“我就是嘴上說說,熱鬧已經看完了。有李三思同吳江在,根本就用不上我們。不如我們還是抓緊看宅院,然后下午便直接搬過去吧。”
“魏長命日后要笑我住鴿子籠了!”
張春庭讓魏長命做魯國公,是想要給他一個爵位做庇護;
“公子公子,你聽到爆竹聲了么?”
“你不是傷勢還未痊愈么?不在家中歇著,來聽墻角看熱鬧倒是跑得比兔子還快,既然如此不如來皇城司干活。同樣是拿俸祿,難不成要將我同李三思累死么?”
一瞧見二人走來,長觀便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是我改了名字,我在院中移種了一株梨花樹。抱歉我擅自做了安排,你若是不喜歡,我們可以改。”
顧甚微搖了搖頭,“我很喜歡。”
澄明院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