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態度認真,男人一手搭在桌沿,松散的往她面前又靠了靠,“確定?要不要摘了再看看?”
姜暖暖呼吸一窒,神搖意奪的放下了筆,還真抬手去碰他架在高挺鼻梁上的眼鏡。
顧廷宴沒想到她突然這么大膽子了,他定格未動,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睫毛發顫,手指輕輕搭在他的臉上拂過,任由她捏住鏡框邊沿將鏡片摘了下來。
沒了鏡片遮擋的黑眸烏木似得靜靜盯著她,幾縷無意勾下來的發絲搭在眼皮上,精致的面龐多了一絲慵懶。
“怎么樣?有黑眼圈么?”
他稍稍低了點頭,快要貼著小姑娘的臉說。
姜暖暖拿著眼鏡還有點呆,被他這突然的接近用美貌勾引,她心中一跳,放下眼鏡抬手捧住他的臉,害怕他會再有所動作。
“挺重的。”她急忙說,手指按著他泛著青色的下眼皮,“真的,看著就挺頹廢的,很累的樣子。”
“不好看?”他問。
怎么可能不好看,他還穿著上班時的黑襯衣,袖口處寬松彎起,露出的手臂就是成熟男人的結實線條,配上這張棱角分明的臉怎么也是一種頹廢悵然之美。
姜暖暖沒忍住用手指揉了兩下,“好看的,你是不是還經常失眠啊?”
“嗯,失眠。”顧廷宴大方承認。
她皺起眉,“工作上的煩心事吧,我每次半夜里都聽見你在打電話....”
說到一半姜暖暖一下住了口,面上尷尬。
顧廷宴眉梢微挑,唇角浮現一絲笑意,“很關心我?還學會偷聽了。”
“不是,我渴了出來喝水無意間發現的。”姜暖暖放下了手,又將眼鏡還給他,“算了,我繼續寫作業吧。”
見她害羞了,顧廷宴適當后退,從一旁擱著的果盤里插了一塊芒果送進嘴里,又順勢給她喂了一塊,姜暖暖也沒注意用的是同一把叉子,伸過來就張嘴咬了上去將果肉卷進嘴里。
安靜處了會,看她快寫完了在檢查,顧廷宴姿態放松,靠在椅子里淡淡跟她說:“13歲那年接你剛回來時你認床,夜里總悄悄躲在被子里哭鼻子,我哄你睡過幾回。”
姜暖暖愣了愣,時間過去太久了,但那點朦朧模糊的映像是還有點。
到底跟父母離開的突然,膽子大的勁頭過后,她有過一段時間的內心空虛和不知所措,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臥室里感到恐慌無法入睡,要不感覺床底下有人,要不就是床尾有人,總之哪哪都不安全。
那時候得知情況陪伴她的不是林笑,是親自把她帶回來的顧廷宴。
他不太會哄人,只是抱了一床被子躺在她身邊,拍拍她的背跟她說他會一直在。
從那以后她就不再害怕一個人睡在這空蕩的豪華房間內了。
后來習慣了這里的生活,他又忙著學習考試,兩人之間的關系就逐漸定格在了生疏的哥哥和養女之間,再沒有同床過一次。
姜暖暖將作業又交給他檢查,嘴唇動了動,“我知道,我有印象,那段時間我常常晚上睡不著覺白天打瞌睡,是你發現不對勁來陪我的,你來了之后我就不怕了,不會擔心那團黑漆漆的黑暗里的會突然跑出來一個惡鬼,”
如果不是那幾年他刻意的疏遠,她還真的會喜歡他當哥哥的,很喜歡的那種。
顧廷宴檢查作業頭也不抬,唇角微翹,露出個若有若無的微笑,“我也想跟你說,那段時間是我睡眠最好的時候。”
“嗯?”她驚訝了,“我以為你肯定會嫌我吵,那時候我還小睡覺肯定不怎么規矩。”
一說起這個,他的臉色稍稍變換,抬眸看她,有些啼笑皆非,“現在睡姿就好了?不滾地板了?”
姜暖暖搖搖頭,努了努唇,“哪能啊。”
他檢查完作業,圈完錯誤的叫她好好改完又跟她講明白了,才放下鋼筆,走到露臺上去抽了根煙。
姜暖暖拿著唯一的一把小叉子準備將剩下的水果吃完,看看叉子又看看水果,才突然反應過來今晚傭人就拿了一把叉子,他們還一直在交替著吃...
她放下了叉子,眼珠轉向那個陽臺上抽煙的男人,別的不說,他俯身手臂抵著陽臺抽煙的模樣,臀部好翹...
“哐當。”
金屬勺子落在了地上。
男人回過身來,掐了煙進屋,“什么東西掉了。”
“水果叉,沒事。”姜暖暖輕咳一聲,抬眼看他,“那你今晚早點睡?”
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顧廷宴也沒反對,他本來就還有事情要處理,揉了揉她的發頂,“嗯,我走了。”
他離開的干脆,徒留姜暖暖滿腦子凌亂自己為什么會對他的身體發出那樣的...評價。
等傭人進來收走了果盤,她洗漱完滾上床閉眼睡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顧廷宴的那番話影響,姜暖暖睡得不好,凌晨三點多又醒了過來,腦子里就不斷浮現出了顧廷宴在做什么的想法,催著她應該去看看。
思索再三,她掀開被子下床,悄悄扭開了門,走廊里一片漆黑,書房那邊的燈果然是亮著的。
姜暖暖左右看了看,安安靜靜的挪了過去。
在樓下拿酒喝的顧廷宴早就聽見了樓上的動靜,他放輕了腳步緩緩上樓,直到看見黑暗里穿著卡通睡衣的姑娘彎著腰將耳朵貼門上,短款睡褲下露著兩條白長的腿,光著的腳丫就踩在涼涼的木地板上。
他深黑的眸劃過一絲幽暗,喉間輕輕滾動,灌了一口酒。
“怎么不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