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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 都坐下,本宮今天就是王法!


更新時間:2024年11月21日  作者:糖酒酒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糖酒酒 | 你販劍 | 我發癲 | 盛京城里我是爹 


“不好了,殿下,駙馬爺!孫小姐與沈公子出事了!”

這邊的天禧剛得到消息,便火急火燎的往院子里沖來。

而此刻的鳳曦正懶懶的趴在祁霄腿上,瞇著一雙明眸,像一只似醒未醒的貓兒。

“怎么了?又怎么了?”

鳳曦點著小腦袋,覺得這日子可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人都回京了怎么還成天有事兒呢?

她鳳曦看著像那么熱愛上班,隨時都想投入工作的人么?

“估摸著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祁霄把玩著少女如瀑的青絲,低聲安撫著明顯又因為有事而有了小情緒的她。

不過情緒是可以有的,但天禧自然也是要見的。

畢竟孫青芷與沈戈怎么說也是她的人,出了事她這幕后老板能不管管么?

于是鳳曦很快穿戴整齊,這才隨祁霄一同往大堂聽天禧說話。

“哎喲公主,您是不知道啊~那婉娘腹中的胎當街就滑了,弄得滿身的血,竟將那三公主嚇得暈了過去。眼下孫小姐二人,連帶著那兩位苦主都被帶到了京兆府,說是要治他們個沖撞公主之罪呢!”

“啥罪?”

鳳曦一愣,是她昨晚睡得太晚了腦子沒醒么?她怎么聽不明白天禧的話呢?

好在祁霄比天禧了解鳳曦,當即簡明扼要的解釋道:

“三公主乃是皇族,盡管她命家仆當街急行險些撞人,但她最后翻了車傷了腿還被嚇暈了去,那沖撞她之人就是要被治罪的。”

皇族至高無上,本就擁有著常人難以撼動的權利。

別看官員間來回拉扯,官場更是時常利用皇族博弈,可除了皇族與皇族相互齟齬,其他官員百姓哪個敢真對皇族不敬的?

當然,這凡事也有例外,就比如原本的草包鳳曦。

但那是因為草包公主得罪了所有人,身后早沒了靠山不說,還有一群人盼著她去死,好讓她別擋別人的道呢。

但鳳鳶可不同。

盡管她如今看起來是三位公主中最式微的,可她有太子哥哥,有首輔之家方家護佑,還有盤踞一方的威武大將軍府作為夫家。

這樣的金枝玉葉對比市井小民,傻子也知道誰更重要?

換言之,就算孫青芷與沈戈不救那婉娘,任由她被鳳鳶的馬車撞倒,旁人也頂多覺得三公主嬌縱,而這婉娘實在是倒霉……

實在是撞死了人,或許也就是給一大筆銀子,再被禁足家中幾日的事兒。

畢竟三公主說她不是故意的,都是車夫不長眼睛的,你能把她怎么辦?

那可是帝女,給你銀子你就笑著拿著吧!

換言之,即便不是公主,這天下策馬于市撞人傷人的紈绔還少么?

官家少爺有之,這商賈之人同樣有之,如今三公主受傷更重,自然是那攔路之人的過錯的。

鳳曦微笑,心中卻已臥了個大槽。

旋即便直接起身道:

“這天下是沒有王法了?本宮這特么就去當王法!”

京兆府外擠擠挨挨,無數百姓探頭探腦的往堂里望,都想看看今日街上之事將如何解決。

而那不少識得老婦與婉娘之人,則正低低說著什么,臉上是不敢表露的太明顯的擔憂之色。

“三公主殿下受了驚,今日恐不宜來此觀審。駙馬爺,您看下官要不現在就開審……”

如今的京兆府尹顫巍巍的站在沈恒跟前,盡量仔細的請示著這位貴人的意思。

別看他這京兆府尹一職,乃是旁人眼里的香餑餑,畢竟是天子腳下的官兒,不是有多少人上趕著討好他。

可這天子腳下哪有這么好做?

這京城錦繡堆兒里,隨便掉片瓦都能砸到個當官的,其中更還有不少貴人橫著走,連他都不敢置喙一句。

就比如眼前的三駙馬爺,以及那邊站著沈公子與孫小姐。

三公主與三駙馬顯貴,可那兩位背后也是有人的!

不過沈公子之前也是三駙馬,就說他外祖家如今得了勢,分了沈家的權,那儼然也是朝中的新貴的。

人孫小姐背后是誰誰不知道啊?

人三妯娌親的跟一家人似的!

所以他這個小官兒能怎么辦?

還不是只有看看這位又看看那位,就指著他們能給個處理方向,好叫他能按著走流程,免得自作主張得罪了兩邊去。

就比如現在,這大家都等著呢,連那滑了胎的婦人都被擔架抬上了堂,他們是不是也該……

“王大人莫要著急,公主那邊說了,這事她是必須要親自看著的。”

沈恒仰著下巴,連個眼神都懶得給這京兆府尹。

若是以前,他還覺得京兆府尹乃是上等官位,他日后若能借著沈家的勢上去,那也算是有了不小的出息。

可如今他已尚了公主做了駙馬,乃是真真正正的皇族了,對方在他眼里自然也就是芝麻小官兒了。

“三公主殿下當真要來?”

京兆府尹愣了愣,一時也不知這是好事壞事。

“自然。”

沈恒無比確定。

若那沖撞公主的人里沒有沈戈,他還不會看似關切實則引導鳳鳶前來,實在是他這長兄太過礙他的眼了。

沒錯,就是礙眼。

從小他便覺得對方礙眼。

對方是正室嫡出,他卻是妾生妾養;對方自幼被父親夸贊,誰是有勇有謀能成大事,他卻總被罵是愚鈍,是一個只會討巧的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就連他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嫡出的位置,尚了公主,公主都還會提起沈戈。

盡管對方很快會意識到自己晃神,然后露出厭惡沈戈的表情,可整個沈府難道不是處處都有沈戈的痕跡么?

那些丫鬟仆婦甚至是侍衛……

這樣的委屈他沈恒受不的,所以他必須要讓鳳鳶看清沈戈,知道比起沈戈他沈恒對她更好,他才該是她名正言順駙馬。

在沈恒這般想著時,門外終于有車馬之聲傳來,一席華服的鳳鳶很快被侍女攙扶著,緩緩走入了府衙。

眼下她受傷的右腿上已裹了白絹,走路也比之前穩當了不少。

很顯然,她也只是表面傷著了,實際上也就是疼幾日的事兒。

“公主。”

一見她進來,沈恒立刻滿心滿眼都是她的迎了上來,更是拂開侍女的手親自扶她坐下。

這一點比起對面一見她來,眉頭就忍不住皺起來,就像看見了什么臟東西似的沈戈高判立下。

她本是不想前來的,可如今看沈戈看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沈戈必是要為他自己與賤民開脫的。

她若不來此坐鎮,萬一真讓對方得逞了呢?

她今日受了那么多委屈,這事兒可不能這么算了!

見當真鳳鳶前來,那京兆府尹王大人心里也算是有了底兒。

這樣也好,屆時他都按三公主的意思來,就算后面有貴人找上門來,那也不關他這小官的事兒嘛。

于是只聽驚堂木一聲響,他立刻厲聲道:

“今日本府親審爾等當街沖撞公主,以至公主受傷暈厥一案,現由告方告知本府案情!”

根本無需鳳鳶與沈恒示意,他們這邊自有人送上狀紙,并將事情經過一一闡述。

大抵就是三公主與駙馬乘車回家,路上仆從明明已高聲讓百姓閃避,那婉娘卻似沒聽見般往馬車跟前。

而沈戈與孫青芷則不分青紅皂白,竟將公主車架生生弄翻,以至于公主當街失儀傷了腿。

隨后三公主要治四人之罪,四人不但頂著脖子不認,那犯婦還見紅沖撞三公主,以至于三公主被驚的暈了過去。

“公主金枝玉葉,哪兒受過這般委屈,王大人您可要明查啊!”

告狀的沈府幕僚慷慨陳詞,說的倒真像鳳鳶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而京兆府尹一聽那讓他明查,就知道這是三公主這邊要他重判了。

本不是多大個事兒,卻因雙方身份變得這般復雜,他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你們這邊呢?你們又有何話要言?”

見京兆府尹向他們這邊看來,孫青芷與沈戈的臉色也不怎么好看。

不過還不等他們說話,那跪在擔架旁的婆子便道:

“回大人的話,咱們認,咱們認罪!就像那位告狀的大人說的,是婉娘不知避讓公主車架,這才導致公主受傷,而后更是讓公主受了大驚,這的確是婉娘的錯……”

婆子的話跟連珠炮似的,簡直讓孫青芷與沈戈措手不及。

而那只是讓大夫簡單處理滑胎后便被抬來了這兒的婉娘,此刻正雙目無神的看著上方,根本未對婆婆之言有半分回應。

就好似對方不是在替她認罪,她還真就是故意沖撞的對方一般。

“你這婆子,你這說的是什么話!”

孫青芷都驚了,立刻便出口打斷了對方的話。

這好好的,這婆子怎么就開始認罪了?

一時間她忍不住回想起她們來京兆府這一路上,這婆子還真一直湊在婉娘身邊,一遍遍跟對方說著什么。

因為婉娘沒理,她與沈戈自然也不好上去插嘴,畢竟是人家婆媳的事兒。

可現在呢?

她居然當堂認下了三公主那邊的說法,那她與沈戈救下婉娘,豈不是就成了幫著婉娘迫害公主?

“老婆子也沒胡說啊,老婆子一直在路邊兒上買菜,是婉娘她不知道怎么去了路中央……”

“一派胡言!”

孫青芷就沒見過怎么胡說八道的。

“你在路邊不假,可那條路并不寬闊,百姓走在路中難道不正常么?她這身子少說也有六月,這般體態怎么可能閃開?”

她在軍中待久了,自也有軍中人的豪爽,說起道理也是直來直去的。

然而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就似孫青芷對眼前的老婆子。

“哎喲姑娘啊,老婆子認了就是認了,連婉娘都沒甚好說的,您這是急個什么?難不成老婆子沒了大孫子,這心里不比你難受?”

“你簡直……”

見老婆子像滾刀肉般,沈戈終于伸手拉住了還想繼續說的孫青芷。

也就在這時,人群中竟有一書生打扮的男子擠了進來,快步走上公堂走向婆子與婉娘。

人還沒到婉娘跟前,便在瞧見對方干癟的肚子時紅了一張臉。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見男人上去便要給婉娘一腳,沈戈立刻上前將人隔開了去。

這下即便沈戈這種明白內宅陰私的不說,孫青芷也回過味兒來了。

那婆子在婉娘被撞時向前沖,在對方見紅時一直哀嚎,那是真的心疼婉娘么?

并不是,她心疼的是婉娘肚子里那個,她們家的寶貝大孫子啊!

而眼前這明顯是婉娘丈夫的書生,也與他那親娘一般狠心絕情。

這不他很快就做出了跟他娘一般的選擇道:

“公主,駙馬,府尹大人,千錯萬錯都是婉娘之錯,她既有錯就該為此負責,小生與老娘對此絕無異議。”

不僅替婉娘認下了所有罪責,還要將自己與老娘完美摘出,孫青芷覺得眼前這母子倆簡直無恥。

然而這樣的答案顯然是鳳鳶與沈恒,以及上方的王府尹愿意看到的。

他可沒有嚴刑逼供啊!

是這家人自己認的,而這也是這件事最好的處理法子。

一人認罪,大家都輕松不是?

所以他當即一拍驚堂木,在鳳鳶與沈恒頗為得意的目光中道:

“犯婦既已認罪,本官自不會隨意追究旁人。倒是由此推得孫小姐與沈公子掀翻公主車架之舉,怕是有些不妥了。”

既然犯婦一方認下她是故意沖撞,那沈戈與孫青芷之舉無疑成了助紂為虐。

聞言擔架上的婉娘流下淚來,她想說她并非故意,這兩位乃是好心救下了她。

可她爹娘如今也在夫家手里討生活,婆婆說只要她自己把罪都頂了,她便不會將她那父母趕出去。

對面可是天家公主,怎么可能是他們這種市井小民能抗衡的?

還不如乖乖認了挨罰,就犧牲她一個,卻可以保住一家老小的平安。

“至于那兩位公子小姐的,我方才就打點過官差了,他們說那可都是咱們攀不上的貴人,就算惹點兒事在身上也是有人保的。你與其擔心他們,還不如擔心擔心你那夯貨爹娘。”

想到這里,婉娘的牙齒已深深嵌入唇中,嘴里更是有鐵銹味隨之彌漫。

她好想說話,可她不能說話,她的良心好疼,真的好疼……

然而就在她覺得頭暈眼花,甚至都快聽不見周遭的聲音了時,一道高亮的通報之聲卻自堂外傳來。

“護國公主到!”

在一陣排山倒海的“公主千歲千千歲”中,婉娘就像溺水之人被忽然撈起般,又再一次瞧見了人間的光明。

她只見一道倩影緩步走入堂中,娥眉粉黛,明眸皓齒,一席秋香色齊腰訶子裙更是將她襯得好似落入凡塵的仙。

而在仙的身側,驚才絕艷的青年亦著同色衣袍緊隨,腳踩云靴腰束玉帶,似乎除了他無人再能與仙比肩。

婉娘已不是第一次見二人,她記得,記得她曾在護國公主府前遠遠看過。

看過那盛氣凌人,無論對誰都不客氣,讓軟弱至極的她曾有了一點點反抗勇氣的公主殿下。

那日她違背了婆婆的意思,她沒有買那一匹耐看耐穿的深色料子,而選了一匹鮮亮至極的。

那一刻的欣喜若狂,她一直,一直記到了現在。

“曦兒。”

孫青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鳳曦,因為她知道她與沈戈此舉,也算是給對方惹麻煩了。

這邊沈戈也正要跟著孫青芷向鳳曦行禮,便聽對面坐在椅子上的鳳鳶冷笑道:

“喲,這不是本宮的五妹妹么?是什么風把你吹到這公堂上來了?”

她就是見不得沈戈在鳳曦面前低眉順眼,要知道對方眼前對她都不曾這般乖覺!

“什么風?”

鳳曦歪頭想了想:

“頭風,穿堂風,你的空穴來風?”

鳳鳶:“?”

神特么……

深吸了一口氣,她也算是跟鳳曦對上過不少次了,自是有一套調節情緒的法子的。

于是她當即冷笑道:

“少跟本宮胡說八道!”

誰知鳳曦看也不看她,完全就是一副懶得理她這潑婦的樣子。

那邊鳳鳶氣得要死,這邊的京兆府尹卻趕忙走到鳳曦跟前行禮,不止是鳳曦,鳳曦身旁的祁霄可也是他的頂頭上司。

這沈恒雖也是駙馬,可他除了這個名頭還有什么?有實權么?

所以王府尹對他的尊重也流于表面,就當是吹著捧著貴人吧。

可這位祁駙馬爺卻也不同,人是皇上欽點的大理寺卿,是朝中真真正正的新貴,更不要說如今的護國公主府……

嘖,說是如日中天也不為過了。

“不知護國公主與駙馬前來,下官有失遠迎。剛剛好本官也審到孫小姐與沈公子這兒了,若有什么不對還請二位貴人指摘。”

從王府尹內心來說,他本也不會給孫青芷與沈戈定什么重罪。

充其量不過是在三公主與駙馬面前走過場,私底下肯定是會好生照看著的。

而今這邊的靠山也來了,那就成了人家兩位公主的博弈,他跟著兩人博弈的結果走就是了。

他能怎么辦?

他又做不了主不是!

“前面審出些什么了?”

祁霄極自然的詢問王府尹道。

而王府尹也是上道的,立刻便命人拿出卷宗與狀紙奉上,讓祁霄很快便得知了案子的進度。

在看到婆子與書生替婉娘認罪時,他的眉頭明顯蹙了起來。

見他這副表情,鳳曦也難得湊過來看了看,然后萬千不把周圍人當外人的評價道:

“好惡毒的婆婆跟丈夫,好不嚴謹的京兆府,這當事人都沒說話呢,這罪都已經給人定上了?那這樣吧,本宮替鳳鳶把罪認了,她包有罪的。”

鳳鳶:“?”

王府尹:“?”

眾人:“?”

“鳳曦,你根本就是存心要與本宮對著干!你憑什么替本宮認罪,本宮允許了么?”

要不是她鳳鳶還知道她是公主,是金枝玉葉,是必須高坐堂上之人,她都想沖過去扯鳳曦的頭發了。

誰知鳳曦反口就道:

“對啊王大人,這二人憑什么替晚娘認罪,婉娘允許了么?”

鳳鳶:“……”

我特么還在跟你說話呢!

然而鳳曦管她么?

鳳曦就那么挑眉看著王府尹,直將人看得頭冒冷汗整個人都快要篩糠了。

身在京城這么久,他難道沒聽過眼前這瘋批公主的戰斗力,所以他當即繳械投降道:

“回護國公主的話,是下官愚鈍,是下官辦案不嚴,下官這便重頭審理此案……”

“好~”

鳳曦點點頭,倒也難得為難這王府尹了。

倒是門外人擠人的百姓一陣歡呼,好些婦人更喊起“公主千歲”來。

鳳曦不知這是怎么回事,祁霄卻對那混在人群中,做普通婦人打扮的女暗衛笑了笑。

很顯然,這“公主千歲”就是對方在祁霄暗示下帶的頭。

祁霄不似鳳曦般直言不諱,猶如一把鋒利,直接刺入敵人心口的尖刀,他更像是尖刀的刀鞘。

刀要殺人,刀鞘便為她善后。

這世間如婆子與書生那樣的夫家人少么?

絕對不少。

在婦人懷孕時看做珍寶,沒了孩子便棄如敝履。

平日里女子在家當牛做馬伺候男人公婆一家,稍有錯處卻還要被各種指摘,而一旦出事她們也是第一個被推出去的人。

這樣的苦不是每個女子都會吃,但是底層吃過的女子卻不在少數。

因此見鳳曦上來就為婉娘說話,并直接斥責京兆府尹辦案不嚴,這些女子頓時便激動起來。

再有女暗衛帶頭,她們可不就跟著喊起來了么?

不止是她們,還有一些曾因自己是小民,便被官員與貴人聯手欺壓,至今都得不到慰藉的百姓也混在了其中。

“沒事,曦兒做你想做的便是。”

祁霄笑笑,示意鳳曦繼續。

鳳曦倒也心大不管,聽堂上王府尹再度審起了案子。

“公主,大人,不是婉娘不言,是她剛剛滑了胎,實在是沒力氣說話啊。婆子與兒子也是沒辦法,這才替她開口的。”

婆子與書生顯然也沒想到還有后續,更沒想到他們這邊還有護國公主撐腰。

可他們之前的話都已經說出去了,若現在翻供豈不是兩邊得罪?

若將這事兒咬死,三公主與三駙馬那邊應該還是喜歡他們懂事的。

“上面問你話呢,你倒是自己開口說啊。”

與婆子的找理由不同,書生顯然是在家里作威作福慣了,直接便言語命令起婉娘來。

盡管他語氣算得上平靜,聰明人卻還是能從其中聽出威脅的意思。

王府尹見此哪兒敢怠慢,當即一拍驚堂木道:

“本官喚你二人說話了么?犯婦婉娘何在?還不自己張口道來!”

有了這驚堂木一拍,婆子與書生果然安靜下來,全場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婉娘的身上。

只見女子面白如紙,就那么無力的躺在擔架上,一雙眼睛通紅,眼角似乎還有剛剛干涸的淚痕殘留。

她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說又不敢說,又或者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

這次鳳曦沒有多言,到是她身邊的孫青芷冷聲道:

“除了你自己誰也幫不了你,機會給了,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她曾也是泥濘中的一員,甚至因為看不清自己的心,而丟掉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她之所以會開口,也是希望你婉娘能醒一醒,不要成為下一個推媳婦出去受過的婆。

晚娘看了看孫青芷,又緩緩將目光轉向了鳳曦。

想想前者的提醒,以及后者為她訓斥府尹的模樣,她終是不管不顧的咬牙道:

“回府尹大人的話,婉娘,婉娘并未故意沖撞車架。是,是車架太快,婉娘身子又重了,根本,根本就閃避不開。”

婉娘這話說的磕磕絆絆,可她卻還在繼續著:

“若非姑娘與公子大善,竟沖上來救下婉娘,婉娘恐怕已經是一具尸體了……府尹大人,婉娘命賤,可兩位恩人卻是無辜的,他們是無辜的……”

“賤婦,你……”

見婉娘直接反水,婆子與書生臉色都不太好看。

因為婉娘這般說,豈不是在打他們母子的臉么?

然而眼前都是貴人,又是府尹大人點名要婉娘說話,他們自然也不敢造次了。

“原來如此,”王府尹點點頭,又對沈府幕僚道:“告方如何說?”

聞言的幕僚看了看鳳鳶與沈恒,很快便吃了定心丸道:

“府尹大人,試問咱們公主府的馬車好好行在路上,也高聲提醒了大家避讓,這別人都沒撞著,怎么就只撞著了她呢?”

“啊這……”

鳳曦無語道:

“這人好端端的走在路上,那么多馬車都沒差點撞上人家,怎么就偏偏你們府馬車特殊差點兒撞了呢?”

幕僚:“?”

好家伙,這護國公主這么接地氣的么?

怎么還親自上呢?

這,這讓他自己敢亂接啊?

見幕僚看向自己,沈恒這才輕聲接話道:

“護國公主此言差矣,最后這婦人可是未被撞的,是咱們府里的車架被您的兩位屬下掀翻,反而把三公主傷了。”

說著他還有些心疼的看向鳳鳶,讓鳳鳶心中一陣柔軟。

然鳳曦對他們的眉來眼去毫無興趣,直接便切入重點道:

“那不就得了,那你二人還不趕快感謝青芷與沈戈,竟還反告上他們來了。”

鳳鳶:“?”

沈恒:“?”

“鳳曦,你修要在這兒顛倒黑白!”

鳳鳶氣的頭頂冒煙,鳳曦卻不緊不慢道:

“難道不是么?若非青芷與沈戈及時阻止,婉娘怕是只有一尸兩命的結局。這便罷了,那馬兒撞人見血受驚后,難道不會瘋跑亂撞,帶著你們沖進人堆么?”

鳳曦打了個響指,祁霄已默契接話道:

“屆時恐怕就不是三公主的腿傷,而是有更多的百姓被撞,連三公主與三駙馬自己都危險了吧。”

祁霄可不是在危言聳聽,他自幼長在寒玉關,對于馬兒的了解遠不是京中人可比的。

因此他說出結果,其實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你胡言!本宮的車夫都是太子府精心挑選,斷不會在關鍵時刻控不住馬兒!”

鳳鳶心中后怕,嘴上卻依舊是一副我不信你騙我的樣子。

但鳳曦怎么可能慣著她?

“那行,就算撞人后摔不死你,背上兩條人命的你能好過?”

鳳鳶想反駁,表示怎么堂堂公主怎么可能不好過?

不就是花錢消災么?

她又不缺那點兒銀子!

就聽鳳曦惡意滿滿道:

“你也是知道的,你看不慣本宮很久了,本宮也不見得看得慣你,所以你要是背上人命,本宮不去父皇那兒告黑狀是不可能的。”

不顧鳳鳶鐵青的臉色,鳳曦又故作思量道:

“祁霄,你之前說咱們大昭哪兒最是苦寒來著?本宮覺得將鳳鳶發配過去挺合適的,你覺得呢?”

還不待祁霄接話,鳳鳶便已經控制不住自己道:

“鳳曦,你好歹毒的心!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本宮是不會給你抓到把柄的!”

若是旁人說這種話,鳳鳶還會覺得對方是在嚇唬自己,可鳳曦這種瘋子卻是真做得出來。

本來她那父皇就沒多喜歡自己,若是自己當街背上兩條人命,再有鳳曦這個賤人在旁挑唆,她說不得還真要落天子與庶民同罪……

一想到要去什么苦寒之地,她就覺得自己要瘋了。

同樣的,她也在瘋狂之后漸漸冷靜了下來,開始思索起今日之事。

“所以咯,你可不得感謝青芷二人嘛。至于人婉娘滑胎,難道不是被你那車架嚇的?”

鳳曦見鳳鳶冷靜下來,說話自染也更隨意了幾分。

“可不?若非三公主的親衛攔路,恐怕那孩子已經在大夫處保住了。”

孫青芷冷眼看著鳳鳶,顯然極不喜歡這位飛揚跋扈的公主。

也就在這時,又一人自外面的人群中擠了進來。

鳳鳶定睛一看,眉頭頓時便蹙了起來。

鳳曦也在好奇對方是誰,直到祁霄伏在她耳邊道:

“此乃太子幕僚。”

而另一邊鳳鳶耳邊也響起了幕僚的聲音:

“太子殿下讓屬下傳話,望三公主以大局為重,莫要再蠻橫行事招百姓不快了!護國公主勢大,您在此時與之對上無疑是自尋死路!”

鳳璟這話說的極重,也像一根悶棍般敲醒了鳳鳶。

她可不是一個人,她身后還有太子黨和方家,她做的事也會牽連到他們。

今早哥哥才因“不孝”之事趕了她,現在她竟然又……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沈恒見鳳鳶久久不言,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誰知鳳鳶卻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張口對鳳曦道:

“你就直說你想讓本宮如何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宮允了還不行么?”

如此一來,這便不是她有錯,而是她給鳳曦一個面子了。

就怕鳳曦不知見好就收,還要跟她胡攪蠻纏!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鳳曦還真就點點頭道:

“行啊,多大事兒啊。這樣吧,既然你讓人家滑了胎,給點兒補償也是應該的吧?”

少女用眼神示意鳳鳶看向晚娘,銀子嘛,她鳳鳶肯定是不缺的。

而婆子與書生一聽此話,臉上頓時便有了笑容,連看婉娘的眼神都溫和了起來。

孩子沒了可以再要,但銀子確實實打實的好東西啊!

見婆子與書生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鳳鳶頓時嗤笑一聲,對身旁侍女使了個眼色。

而侍女則立刻拿出一個荷包,隨手丟到了婉娘的身上。

這荷包是鳳鳶平時備著,用來打賞宮人下人的,里頭裝了不少銀錁子,賠這婦人一個孩子怎么也夠了。

畢竟拿去人牙子那兒買成年壯丁,都侍女領好些個回府去了。

見荷包落下,那婆子立刻便抓在了手里,轉頭拉著兒子對鳳鳶與鳳曦磕頭道:

“謝謝二位公主,謝謝二位公主!”

可鳳鳶早就受不得這窩囊氣了,連帶著看之前還算懂事的婆子與書生也覺礙眼,起身便往外走去。

唯有鳳曦還端坐原處,看著不停向自己跪拜的母子二人。

這一幕看著孫青芷狠狠蹙眉,可她是個外人,她又能說什么呢?

她明白鳳曦與祁霄不繼續追究鳳鳶的原因,因為鳳鳶是公主,就算她有錯也不可能為此小事強行治她的罪。

就算鳳曦壓著京兆府治了,鳳鳶一樣能上下打點好好的出來,她鳳鳶報復不了鳳曦,還報復不了婉娘么?

反倒是銀錢好使,能給婉娘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

可這銀錢才剛落到婉娘身上,竟轉頭就被那老婦捏在了手中。

這本該得到補償的一分沒有,那企圖將人推出去頂罪的卻賺的盆滿缽滿,這世間哪兒有這樣的道理?

可就算她此刻能將錢袋子搶給婉娘,等她跟那二人回去還不是……

罷了。

可就在孫青芷要說服自己別管了,就讓婉娘自生自滅吧時,擔架上的婉娘卻緩緩開了口。

“府尹,府尹大人,民女婉娘欲與馮秀才和離,請,請府尹大人為民女見證……”

“你這賤婦,你說什么呢!”

不等王府尹答應,一旁的婆子便率先叫罵起來,甚至還伸手去擰婉娘腰間的軟肉。

“你這婆子做什么!”

孫青芷大喝一聲,直接便將婆子推了開去,連帶著銀袋也一并搶了過來。

“姑娘明鑒啊,我這兒媳定是昏了頭了,她平日里與咱兒子關系可好了,定是孩子沒了一下子想不開了,這是咱們家的家事啊!”

被推的婆子當即哭喊道,話中的意思更是明確極了。

這是咱們的家務事,你個外人瞎參和什么?

然而婉娘既已講話說出口,便不會再軟弱了。

因為她很清楚的知道,若是她今日不和離,那等她回去她與父母定會被人磋磨死,還不如早日脫離苦海。

所以她不顧丈夫的眼神與婆婆的哭鬧道:

“方才你二人要我頂罪,說一切都是我的錯時,怎么不好說我與馮秀才感情甚好?用父母威脅我時,怎么不說我昏了頭……和離,我要和離……”

眼見婉娘如此堅決,鳳曦也沒有要多插手的意思。

相反,她也起身準備離開京兆府了。

只是走前笑著贊嘆了王府尹一句:

“府尹大人清正廉明,想必一定會秉公辦理的吧~”

“自,自然……”

王府尹低眉順眼,背后的官服都要被冷汗給打濕了。

等鳳曦一行人回府,并從孫青芷二人處得知糧食的產量時,京兆府的事兒也算是完結了。

“原來那婉娘一家乃是幾年前水患的災民,他們機緣巧合來了京城,因這婉娘有幾分姿色又無所依,這才娶回家做了媳婦。當然,連帶著也接納了婉娘爹娘。”

天禧將外面打聽的事兒說起,那繪聲繪色的不去說書當真是可惜了。

都說這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婉娘一下也算是寄人籬下了。

所以不僅婉娘要在馮家當牛做馬,連帶著她的爹娘也不能外出做工,也要留在馮家供人使喚。

而馮家秀才與爹娘則作威作福,明明家貧卻似有了奴仆。

就像大家猜想的一般,他們看重的也的確就是婉娘肚子里的孩子。

前兩年婉娘沒懷上時,老婆子還時常說對方是不下蛋的母雞來著。

“可以說啊,這姑娘如今也算是脫離苦海咯~”

先不說有鳳曦施壓,就是單經歷了前面那場鬧劇,那王府尹也是不敢亂盤胡弄的。

而且就這么個小小的和離案,他犯得著不公正么?

他又什么好處拿,就算馮家給好處……

他這么大個官,也不在乎那點兒吧。

所以婉娘自是順利和離,不管那婆子與秀才怎么怒罵,婉娘也是被親生爹娘抬出了府衙。

倒是孫青芷因為以前遭遇,對婉娘一家動了些惻隱之心,收一家人去了京郊莊子上種地。

當然,這對鳳曦來說不過一件小事,倒是祁霄在榻上輕撫著少女白皙細嫩的臉頰,問起了她對于當街縱馬駕車的看法。

而鳳曦好歹是個現代人,自是迷迷糊糊說了些想法。

什么限速啊,肇事后如何劃分責任啊,什么樣的事故將直接定罪啊……

總之一個敢問一個敢說,而某人聽完還覺茅塞頓開,第二日直接便替鳳曦草擬了一份折子敬上。

于是不出幾日,大街小巷便都流傳起了縱馬傷人犯罪,超速駕車同樣要受罰的新律例,為此不知有多少百姓贊美護國公主,覺得她是真在為民辦事。

對此睡的昏天黑地,連頭上都翹起了一根呆毛的鳳曦:“?”

什么辦事?

她辦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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