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并著其他莊寧宮人,紛紛朝她們怒目而視。
康太妃和李姑姑兩人不明白方才形勢還一片大好,怎么突然整個莊寧宮的人都不對了。
便在這時,秦嬤嬤急匆匆進殿:“太后娘娘,武主子為了救玉婕妤,脫力高燒中毒暈厥,萬歲爺雷霆震怒,要徹查包括壽康宮在內的整個皇宮!”
汀梨院內。
梨花不知睡了多久,身子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意識浮浮沉沉。
有個老頭一直在耳邊興奮嚷嚷:“這丫頭要早得病就好了,上回老夫就想瞧了,不過那會兒有雙煞蟲,老夫也沒空,算了,人還沒死,現下也不晚。”
祁老頭把把梨花脈搏,又翻翻梨花眼皮捏捏手骨,興奮的手舞足蹈,時不時自言自語:
“不錯不錯,前十二年體弱多病,短短三年奮發強身健體,竟將身子骨扭轉成這般,這樣的典型癥例老夫還是第一回見識,哎喲得趕緊記下,免得忘了。”
知冬都快急死了,心急如焚道:“祁御醫,您要不還是先替我主子看病吧,奴婢替您記好。”
祁老頭被打斷了思路,十分不耐煩:“老夫都和萬歲爺說過了,有老夫在這丫頭死不了,萬歲爺都信老夫,你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嚷嚷什么,去去去,老夫自有分寸。”
祁老頭最欣賞的是皇帝的干脆,從不做無謂之事;最感激的便是皇帝對他的信任,從不在意他嘴臭的毛病,說了能治便全權交予他,不在不專長的事兒上指手畫腳。
那時皇帝將梨花帶回安置好,握著梨花冰冷的手好半晌,誰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祁老頭來時,皇帝將位置讓出。
他扶著一旁的床梁,面色極其平靜,只問了一句:“祁御醫,她可能無恙治好?”
祁老頭給梨花略一把脈,又拔出梨花腿上的細針觀了觀聞了聞,頭也不抬:“能!”
皇帝緩緩松開床梁,他又看了一會兒,轉身大步朝外走去,路過時撞到了廳里的椅子依舊腳步不停。
被他扶過的床梁處,那里多了幾道狀如指印的凹痕,像是有人用力抓出的。
此刻祁老頭要一邊記錄一邊查看,可忙壞了。
他感覺知冬說得有理,那樣會更快,于是將筆往她手中一塞,囑咐千萬要記好。
“嘖嘖嘖,體質扭轉的是不錯,奈何娘胎帶來的底子太薄,短短時辰內爆發太過,真夠逞能的,又不是萬歲爺自小練大的,如今風邪入侵,病寒入體,很好很好,這樣的大病最合老夫心意。”
祁老頭興奮的將針灸袋打開,又把了把梨花的脈,覺察出了別的問題來:
“咦……這丫頭怎么神魂不定的,好像還有些什么不對?嗯,是有些不對,可是哪不對呢?”
祁老頭沉思,細細查看,一時半會怎么也查不出是哪不對。
他只好作罷:”罷了罷了,往后常來再看,哎喲,腿上的毒都蔓延成這樣了,還是先治吧。”
知冬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聽到后面這話終于忍不住:“祁御醫,我家主子不會有事吧?”
她害怕,覺得這御醫十分不靠譜,別的御醫早動手治病了,這老頭卻東查西看就是不治。
祁老頭嫌知冬又打擾他的思路了:“一根細針上沾的毒,那點劑量死不了人,頂多腿廢了,瞎叫喚什么。”
知冬一聽大驚:“主子腿會廢嗎?”
祁老頭擺擺手:“又沒說解不了,老夫看你老實話少才留下的,不像另一個丫頭。從現下起不得打攪老夫,不然你們主子的死活……”
他本想說不管了,可又舍不得:“算了算了,老夫還是管著吧,誰叫老夫許久沒遇到這么合心意的病了。”
他沒好氣道:“好了,想你主子好,你就不要再說話,老夫讓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知冬連忙點頭應下,緊緊閉著嘴巴不敢再說。
祁老頭一邊快速下針一邊繼續嘀嘀咕咕,興奮激動伴隨了整個醫治的過程。
梨花意識浮沉之間,聽到有個老頭吵死了,一會兒說她病得好,一會兒說她病得妙,虛寒與中毒絕配云云。
誰呀,這么討厭,竟為她得大病鼓舞歡慶,等她醒來得整整這個老頭。
莊寧宮里。
太后乍聞梨花出事的噩耗,腦子嗡的一下。
這回太后的心境,和上次吳芳兒出事全然不同,更多的是對梨花的擔憂焦急。
事后她才去嘀咕為何她兒子喜歡一個便出事一個,是不是皇帝命太硬將梨花給克了的問題。
待反應過來后,太后當即準備前往汀梨院,往下走時險些摔倒。
秋雁等人連忙上前將人扶穩,莊寧宮的人跟隨太后,急急忙忙往外走。
康太妃也跟著往外走。
她是驚慌失措的想跑路。
沒聽見秦嬤嬤的話嗎,武昭儀被定性為是救玉婕妤的人,現下生死不明。
而她剛剛才在太后面前說玉婕妤是被武昭儀害的,回頭被追究起來,怎么可能有好果子吃。
所以康太妃決定她受辱的事以后再算,現下先溜為妙。
在后宮熬過了幾十年的人,即使再笨,對危險的氣息還是很敏銳的,康太妃就是如此。
她緊隨太后一群人之后準備低調離開,不想剛走到門口,前面的人呼啦啦下拜。
太后剛出殿門便看到皇帝走來,她顧不得其他,焦急的問:“皇帝,你怎么來了,武丫頭如何了?”
尉遲恭走到太后面前站定,面色瞧著十分平靜,只道:“母后,她會沒事的,朕現下有些事要處置,還請母后去替朕守著她。”
太后的心一瞬提了起來,她清楚的看到了她兒子眼中嗜血的殺意。
臉色看著平靜,可那通身隱藏的氣勢宛若山呼海嘯一般,只需小小一個導火索便會雷霆萬鈞奔涌而出。
便是上次吳芳兒出事,太后在驚鴻殿主殿見到皇帝時,也不曾感受到這般的情形。
以前只有一次太后感受過皇帝這種壓抑,那幾年前太子千辛萬苦越過重重險阻回來監國,見到她的第一面。
她的兒子——尉遲王朝的正統太子渾身泥濘,跪在她面前:“母后,我回遲了,兄長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