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春看來，翠蝶都脫離李姑姑那么久了，且李姑姑已經不是管事，怎么還害怕李姑姑。
梨花搖了搖頭，有些傷害是要用盡一生才能愈合的。
知春不怕是因為她沒有身處翠蝶的位置。
翠蝶被李姑姑精神肉體控制折磨多年，對李姑姑的懼怕早已刻在了骨子里。
以知春的身份，翠蝶是不會相信的，裝癲癇發作是想嚇退知春，讓知春不要再問了。
知春回想自己的經歷，有些了然點頭。
在宮外，那些豬狗不如的惡人還沒任何品級呢，就敢虐待人，受虐的人懼怕他們甚至比懼怕官府更甚。
何況李姑姑雖然不再是管事，但品級依舊比最底層的翠蝶要高不少，在等級森嚴的后宮，想害翠蝶還是有法子的。
梨花擺擺手：“不，不止如此，浣衣局里應當有翠蝶懼怕的人，否則當年李姑姑也不會讓她那么容易去浣衣局。”
這結論是顯而易見的，李姑姑底下三個宮女，一個投井了，一個不久后病死了，只剩個瘋了的翠蝶。
病死的那個宮女，里面興許也有李姑姑的手筆，那么怎么可能輕而易舉放過翠蝶呢。
梨花想起夢中上吊時被李姑姑扯著雙腿的情景，此人連主子都敢下手，底下的小宮女又算什么。
現下只怕翠蝶還身處李姑姑的掌控之中！
而且梨花直覺上，高公公跟兩個宮女的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否則比李姑姑品級高的高公公，怎么心甘情愿為李姑姑辦事。
不過她只是直覺，并無直接證據。
知春大惑不解：“可是浣衣局不是李姑姑管的呀？”
梨花微笑：“不還有高公公嗎！”
從知春說的話里，不難看出高公公一直在監視她，所以翠蝶發病，高公公才會第一時間發現。
同時還能看出來，管事嬤嬤和高公公不合，對翠蝶多有照應維護，翠蝶才能活到如今。
但浣衣局的管事嬤嬤很可能是后到的浣衣局，并沒有高公公根深葉茂資歷老，且高公公很不服管事嬤嬤。
故而高公公才在管事嬤嬤制止咒罵知春后，沒有立即消停。
知春點頭證實了梨花的猜測：“管事嬤嬤是在翠蝶去浣衣局不久后調去的浣衣局，高公公從前位置好像挺高的，后來不知什么事被貶過。”
她黯然道：“主子，奴婢以為事情很簡單的，沒想到這般復雜……”
她們明明知道李姑姑有問題，卻找不到證據，無法光明正大的懲治這種惡人。
她感覺很失落很難受，又有一種無力感充斥其中。
梨花開解道，這種事在哪都會有，有些人手里捏了點屁大的權利，便作威作福不干人事。
民間小老百姓中、達官貴人里，以及各地官場，哪里都會有這種事，何況宮里。
便是在現代，也會有這種黑暗。
梨花寬慰知春，怎么會無力呢，她們現下不過想讓當年的真相大白，還翠蝶幾個宮女公道。
但如果實在找不到證據，等和原主談判后，自己造點什么或引導點什么，以其人之道懲治李姑姑，也不是不可以。
后面的話，梨花沒有對知春說，怕帶壞了這小丫頭。
她已是想好備用方案，只是萬不得已不愿用這樣的法子。
畢竟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洪水猛獸，一旦放出去也許就收不回來了。
梨花依舊無法做到視人命如螻蟻，但她也絕不是心慈手軟的懦弱無能之輩。
李姑姑的命，她要定了！
后面梨花囑咐教知春要小心這個高公公這人，怕知春遇到危險，還教知春一套擒拿手應急用。
至于如何取得翠蝶信任這個問題……
梨花無法過去浣衣局，經太后這個老太太的攪和，如今宮里的主子們對她格外關注，不好直接去呀。
梨花想了想，將目光放到了蘇思茹身上。
這個小蘇現下忙得很，每次去請安皆行色匆匆。
私下問什么情況，小蘇便和她擠眉弄眼，十分神秘地保證完成任務，讓她先等著。
現下幾日過去，也該有消息了。
果不其然，這天蘇思茹興沖沖派人來和梨花送信，特意匯報喜人成果。
她本人忙著搞李姑姑，沒空過來。
小蘇信里描繪了一長串李姑姑的慘狀，從頭到腳，一次處都沒放過，她是特意把路姑姑渾身上下罰了個遍才來匯報。
信里的最后是這么說的：
‘……那賊婆子昨日去掌刑司告狀，以為瞞得緊裝很好，殊不知是我故意放她去的呢，好教她早些死心，哈哈哈……’
信的后面是一長串哈哈哈的大白話，可見蘇思茹玩得多高興。
梨花都能想象蘇思茹那副囂張的樣子了。
她感慨還是小蘇在整人方面經驗老道，讓李姑姑體會什么叫求救無門的絕望。
甚好甚好，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知春看得十分解氣：“蘇主子干得漂亮，對付那樣的渣滓，就該如此！”
她巴不得自己親在現場看呢。
知春因翠蝶帶來的郁悶一掃而空，心懷大開之下，連帶著給烏雪做的肉都多了不少。
大貓烏雪如今的膳食大權，都掌握在知春手里，且知春老給它加餐，一人一貓關系突飛猛進。
烏雪不再像以前那樣對知春愛答不理，而是每日夜里到加餐的時辰便主動來找知春，十分準時。
馬無夜草不肥，貓無宵夜不胖，短短幾日烏雪肥了半圈。
知春又高興又發愁，這大貓會護她的主子，寧可餓瘦了也要偷東西給她主子，是自己人，不，是自己貓，讓它多吃點應該的。
但地主家也沒余糧啊，吃一頓兩頓還好，吃三頓四頓也成。
可日日都吃，頓頓要消耗那么大分量的肉，汀梨院就周濟不上了，養不起大貓的問題還在。
這日夜里，知春給烏雪加餐回來，發愁地說：“主子，貓主子太能吃，把這個月份例里的肉食吃沒了，咱們得貼銀子去御膳房買呢。”
這已經是知春算著省著的結果。
為了把肉省下喂大貓，知春和知冬給他們四人做的膳食，幾乎不放肉。
比如早膳吧，從前皮薄餡大一口咬去流油冒汁的大肉包子，現下是一口過餡兒不見葷只一點零星油渣。
午膳晚膳他們幾個也都吃素了，最多最多一碟炸豬油時炸出的油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