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婕妤很怕遭受池魚之殃,如驚弓之鳥一般。
為了表明她們安分守己,她主動提出把窗戶釘死,表示輕易不會出門。
其中一個小太監聽她那么說,只高冷地回了一個字:「哦。」
綠竹擦了擦熱出的汗,擔憂地說:「主子,那怎么辦,如此下去太被動了,難道咱們一輩子都不出門么?」
這幾日她們主仆二人悶在殿中,憋死了,日子過得跟陰溝里的老鼠似的。
日頭大時,連個窗戶都不敢開,太悶熱了。
連沐浴都跟做賊似的,要人批準才能抬水進來,所以她們幾天里才洗過一回澡,都餿了。
魯婕妤也煩惱啊,走回桌子前坐下,發愁地說:「掌刑司怎就沒查出來呢?」
她篤定吳芳兒是死和西偏殿那位有關系。
先前見掌刑司查那么嚴,以為西偏殿那位會伏法,沒想到人安然無恙回來了,還招來了兩個瘟神。
每每想到這個,魯婕妤就氣堵,自西偏殿那位來后,她沒過一天好日子。
人來的頭一日就給了她個下馬威,每次打交道她都吃悶虧,后面莫名其妙還欠了一個小才人兩千兩銀子。
現在又迎來兩個瘟神煞星。
一次比一次嚴重。
魯婕妤覺得這日子沒發過了!
「不行!」她一拍桌子,嚇了綠竹一跳。
魯婕妤重新走回門邊,透過門縫往外看,發了狠地說:「為今之計,只有盡快找到西偏殿那位的把柄,主動告發,才能把這兩瘟神送走。」
她又觀察了一會兒,發現西偏殿那邊真的沒什么動靜。
對這件事,魯婕妤十分小心謹慎,觀察了整整半日,才確定兩個小太監不在。
當然,連同西偏殿那位也不在。
這就對了,兩個小太監是沖著西偏殿那位來的,自然跟著去抓錯處。
魯婕妤大著膽子打開門,先派綠竹出去偵查一圈。
等完全確定了敵情,西偏殿只有知冬在,魯婕妤才大大松了口氣。
她重新恢復那副神氣做派,帶著綠竹直奔西偏殿而去。
天賜良機,此時不去抓把柄,更待何時!
魯婕妤和綠竹去到西偏殿地界,就忙活開了,根本不把知冬放在眼里。
知冬急哭了,緊緊攔在西偏殿門口,誓死不讓她們進去。
魯婕妤怕耽擱時間,吩咐綠竹:「先去別處,最后再來這里。」
兩人眼睛四處亂轉,去小廚房等地翻找了一圈。
待去到西側一間屋子里,那是梨花做實驗提取東西的屋子,里面放了許多瓶瓶罐罐。
魯婕妤翻起幾個瓶子,里面的東西都不認識,她仿佛有了什么了不得的發現:「莫非這是在做毒藥?」
這就不難解釋吳芳兒為什么是被毒死的了。
她整個人激動起來,一手拿了幾個瓶子,使勁往懷里塞。
卻在這時,門口有人擋住了光線。
魯婕妤以為是綠竹,轉頭不耐煩罵道:「站那干什么,還不快過來幫忙?」
等看清了人,魯婕妤嚇得一激靈,驚聲叫道:「你怎在這里?」
來人逆著光,拿眼上下掃,嘖嘖道:「你在偷什么?」
莊寧宮里,太后趴在塌上,發出陣陣痛呼聲。
「哎喲,武丫頭,輕點輕點,哀家這把老骨頭……哎喲……」
秦嬤嬤和秋雁在一旁,看的十分不忍。
秋雁問:「武主子,要不輕點?」
梨花手上動作沒停,微笑著說:「秋雁姑姑,不用
力些,可達不到舒筋活血之效,再者娘娘容易腰背酸疼,我也是為了替娘娘按揉開。」
又安撫太后:「娘娘,疼過這一時,待會兒就舒服了,您再忍一忍。」
話落,順著筋骨再下一把狠力。
太后疼得又「哎喲」一聲,都記不清多久沒受過這種罪了。
因身份使然,從沒人給她按摩時敢那么下死手。
但她不好和一個后輩反悔,畢竟剛敷完面膜后,人就有話在先,早提醒了她按摩會疼。
太后當時覺得,她連上午那三圈都堅持下來了,不過給她松松筋骨,不在話下。
卻不料梨花給她按摩,哪疼往哪按,哪疼往哪揉,說是經絡不通,必須按揉開。
梨花給太后按摩完一處,那處就用熱毛巾敷上,接著按下一處,順著穴道按摩。
終于,好半晌后,梨花替太后按摩完了,也熱敷妥當了。
太后全身筋骨都松下來,躺在塌上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
她上午消耗過大,又暴汗一場,現下整個人開始昏昏欲睡。
梨花讓人點上具有安撫燥氣、放松精神的香薰蠟燭,噓了聲,讓眾人動作輕些。
接著輕輕扶起太后,在她后背放了塊干巾子,用來吸汗,防止發汗著涼。
秦嬤嬤在一旁幫忙協助。
梨花正想離開時,手被人抓住。
太后迷迷糊糊問:「丫頭,你怎懂這些?」
梨花一頓,知道太后問的是她小小年紀,怎么懂那么多。
那一瞬間,她仿佛穿越了千年時光,回到現代,她照顧前世重病媽媽的情景。
又一瞬回神,梨花回握太后的手,蹲身在榻前,對太后輕輕道:「久病成醫,照顧過一位生病的親人。」
太后感覺梨花的手很暖很有力,精神越發迷糊,忍著困倦關心地問:「你的親人病好了么?」
梨花喉嚨有些哽塞,低頭眨了眨干涸的眼睛。
她俯身在太后耳邊,輕柔堅定地說:「娘娘,都會好的,您的病很快會好的。聽我的,慢慢放松,慢慢入睡,一切都會好的。」.
太后只覺那聲音有特殊的魅力,讓她無比安心,繃著的精神一松,沉入這四年來的第一個甜夢。
秦嬤嬤看太后睡沉的模樣,立即上前準備接手。
梨花搖了搖頭,替太后蓋上薄毯,將太后的手輕輕放入毯中,給人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起身離開。
走到殿外,梨花看著外頭驕陽燦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秦嬤嬤收拾了收拾殿內,吩咐人在殿中值守,便從殿內出來走到梨花身邊。
她臉上滿是笑容,眼睛卻有淚花,帶著感激無聲地看著梨花。
只有莊寧宮的人知道,太后睡覺有多么不安穩,一直很難入睡。
但現在,秦嬤嬤看見太后睡顏安詳,呼吸勻稱,是熟睡的模樣。
梨花微笑點頭,欠了欠身,指了指清涼舍那邊,示意她得去看看。
秦嬤嬤想勸她歇息一會兒,人卻已經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