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張總管,沒這先例啊。”
尚宮局的人十分震驚,沒想過這種操作。
在他的觀念里,向來只有后宮的主子打賞銀子給他們的份兒,還沒有他們往外吐銀子的理兒。
宮里現下又沒有得寵的主子,他們沒必要掏銀子巴結。
他非常委屈:“再說了,奴才們也不是什么都沒做,走前將汀梨院門口那塊石碑上的青苔給細細擦了一遍才走的。”
張德發氣壞了,眼界低不成事的東西,有桿子順著不爬,非要多此一舉。
如果說修繕汀梨院在后宮有合理正當理由,可以借口掌刑司查案發現汀梨院荒涼,怕太后不高興去補的簍子。
那么擦青苔就是明晃晃的異常舉動,生怕不夠打眼,引來無端猜測。
幸虧沒什么人看見,否則他第一個剮了他們。
尚宮局的人竟還敢試探:“總管怎么突然重視汀梨院,是里面的魯婕妤還是武美人……”
張德發冷厲的目光射去,陰惻惻丟下一句:“不想死得太早就少打聽,此事給咱家爛在肚子里,否則誰都保不了你。”
故而張德發至今還沒打開汀梨院那邊的局面。
他今兒個忍著屁股疼在蒼辰殿伺候,希望皇帝看到他這凄慘樣子能消了心中那口氣。
結果恰好碰見皇帝召見武定邦,給了請御醫、抓藥煎藥、賜膳等一系列的恩寵。
張德發心驚不已,他把武定邦送走,也不掩飾自己屁股的傷了,一路走得別別扭扭。
他絞盡腦汁琢磨怎么和梨花賠罪,把過往的得罪給消了。
想得頭疼之余,心里大罵小順子和小怔子那倆夯貨,白眼狼,啥消息都不給他遞一個,讓他不明情況。
枉費往日對他們那么好,早知道放兩人去汀梨院前,再松松人的身皮好了。
他一邊心里大罵,一邊一瘸一拐地往蒼辰殿走。
蒼辰殿里。
武定邦的話一遍一遍在尉遲恭腦海中浮現:
“……剛接人回來時,梨兒寫的大字十個有九個是錯的,若非臣的疏忽,她也不必在那三年那么辛苦,拼了命去學,臣看著都心疼。”
“有時心疼得不行時,臣和夫人連番去勸她,梨兒卻說‘父親,我懂得太少了,得抓緊多學些’,那些話夫人每次想起便抹眼淚,臣記起便心疼難忍。”
從前周老夫人還在,吃穿用度上不曾苛待原主。
但周老夫人身子不好,精力不濟,教養的事是交給下面的媳婦。
加之太過疼愛外孫女,周老夫人覺得外孫女什么都好,把人養得刁蠻蠢笨。
原主的舅母們明里奉承周老夫人,對原主實行的卻是捧殺之策,在周老夫人死后裝都不裝了,從而導致了原主的悲劇。
武大人和武夫人天長路遠,顧忌不上,周老夫人死時又恰逢時局亂,接不了人。
武大人清清楚楚記得去周家接小女兒回來時,小女兒眼里的陌生和疏離,彼時已是穿越過來的梨花。
更讓他和武夫人心疼的是,他們的小女兒面色蒼白沒半絲血色,身體羸弱,偶有咳嗽。
十二歲的女孩,瘦的一陣風就倒,說話細聲細氣,用力些都喘,勤奮懂事得讓人心疼。
武大人和武夫人出了周家的門,直接去請大夫給小女兒看診,竟診出人剛大病過一場。
除了身子,更讓兩人擔憂的是小女兒的精神狀態。
人白日看著開朗,小梨渦笑得很甜,只有偶爾才顯露一絲異樣端倪。
不說話時安安靜靜的,一眼望去,才十來歲的小女孩,仿佛歷經滄桑后沉淀的沉靜,似有千萬重隨風而逝的心事,無人可知。
回程的有日夜里,武夫人睡不安穩,去查看小女兒,卻發覺人在夢中流淚,寂靜無聲。
武夫人摟著小女兒心疼得直哭,問小女兒做了什么夢。
小女兒乖乖巧巧窩在武夫人懷中,那是第一次肯回抱武夫人,卻搖頭不說話。
他們小女兒的身體,是他們接回武府才真正養好,身量也是這三年才抽條。
連性子都是這幾年才真正的開朗,而不是假裝的開朗,笑容重新有了星光,甜到人心里去。
武定邦和武府眾人親眼見證梨花有多努力,每日清晨早早起來,每時每刻都在努力,嚴寒酷暑一日不落。
武定邦說起這些往事時,眼圈發紅,情緒止不住的激動。
正因見識過小女兒的苦,武定邦和武夫人才冒著被世人指責涼薄的風險,一同疏遠周家那面甜心苦的親戚,只面上禮節過得去。
武定邦不怕和皇帝說這些過往,只說他的失責忽視,并未指責周家什么。
但尉遲恭怎么聽不明白。
若是被嬌養珍視的女孩,怎么會養成小賊那精明謹慎的性子,獨立自主,從不想過依賴別人,一切都自己扛。
即便他陰差陽錯弄錯了她的身份,將她丟在荒涼的汀梨院,備受冷待。
她也不曾放棄,頑強生長,笑容燦爛,依舊和群芳殿時那個狡詐的小賊一樣。
她事后沒和他訴過一聲苦,也沒趁機報復過冷待她的人,全靠自己折騰。
尉遲恭記起驚鴻殿主殿看見她的第一眼,她像個與世隔絕的流浪的孤兒,滿目茫然無助。
聽了梨花的過往,尉遲恭心口發堵,一抽一抽的疼。
他不知小賊身上發生過什么事,才使得人隱藏了很深的心事。
與她接觸過那么多次,他竟然看不出半分。
現在回想驚鴻殿第一眼的情景,尉遲恭始覺不對。
他之前以為是小賊前途未卜害怕所致,可事后證明小賊早做了準備,即便沒有他也能全身而退。
那么為何顯露出與塵世格格不入,像個孤兒的脆弱神情呢?
尉遲恭抬手招來人,吩咐道:“去查武美人在周家的過往。”
武定邦和武夫人對他們小女兒在周家的生活,全是通過書信得知,并沒有真正見過。
尉遲恭想知道她身上發生過什么。
這一刻,他沒想那么多,只是想知道在她身上發生過的事,想靠近她一些。
尉遲恭此時才明白,他待她的好她為何還不懂。
因為這個世上,除了武府人,沒人讓她懂過。
而武府人破開她的心房,整整花了三年。
小賊對人有層天然防備,無時無刻,想打破她的枷鎖,需觸碰真正的她。
他想見她了,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來人,擺駕莊寧宮。”
嗯哼,小主們,今天的狗作者難道不值得表揚么?從早到晚,五更喲
別罵我了,給個五星好評闊以么,汪汪汪
狗作者每天要干3件事:
1.搬磚,養家糊口
2.學習,要考試了(大概率考不過,但想試試)
3.碼字更新
所以真的很忙很忙,剛才夜里十點還來工作了咧
陽光燦爛,明天會更好
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