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恭將來意解決,有了閑情逸致。
他端起梨花倒的水,就見杯中水色煞是好看,入手冰冰涼涼,聞之有果香,是他從未見過的茶水,于是問:“這便是昨夜你說的冰鎮果飲?”
梨花心情很好,聽這么問,十分狗腿的開始夸贊:“正是如此,萬歲爺不僅胸懷寬廣,記性還很好,令臣妾佩服,難怪天下如此繁榮,都是您悉心治理……”
從記性好引申到江山繁榮昌盛,逮著機會就夸。
尉遲恭好笑不已,這小賊真能掰扯。
在她的夸贊聲中,尉遲恭將果飲喝下,果飲酸甜可口,果香濃郁,確實消暑解渴。
在這處和小賊這么待著也挺好,身心放松。
尉遲恭將杯子放下,手肘撐著桌子,輕輕抵著額頭,笑意盈盈問:“里頭都放了什么?”
這問實際他并不關心,只是想和小賊多說說話罷了。
梨花只覺眼前人容顏俊美,那眸中笑意若漫天星光燦爛,惹夏日艷陽黯然。
她心中連聲阿彌陀佛,男色竟如此惑人,讓人難以招架!
梨花連忙躲開眼神,裝作自然的介紹:“里面放了蜂蜜、檸果、青梨等瓜果調制而成,若您愛喝,往后來臣妾依著您口味調制。”
尉遲恭挑眉輕笑,沒錯過梨花不敢直視他的那抹赧然。
難得今日的小賊格外好說話:“那便讓朕嘗嘗那酸梅湯飲罷。”
梨花覺察他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臉上熱意漸起,輕咳一聲:“萬歲爺想喝,好說。那個,熬煮需些時辰,萬歲爺且先稍待,臣妾去去就來。”
說完不等人同意,逃也似的離開偏殿。
走出去時,梨花還不忘順手把知春給拎出去,因為她發現妖孽很奇葩,不喜用宮女,方才還冷眼看過知春。
等走出偏殿外幾步,梨花長出一口氣,方才那會兒不知怎的,心口跳得有點快。
知春跟在旁邊有了發現:“咦?主子,您是不是中暑了,怎臉那么紅。”
梨花一摸臉,果然很燙。
但中個鬼的暑,她那是中了妖孽的美男計!
不過她才不是因為膽怯才出來。
她是因為妖孽許諾了她許多好處,不親自出馬熬一碗漂亮的宮廷秘制酸梅湯,那怎么對得起?
“我沒事,走走走,咱們快去。”趕緊把酸梅湯熬好,把妖孽送走,她還有晉升大計要制定!
殿中尉遲恭無聲的笑了。
他聽力很好,同時知春那話沒壓著聲音,全落入了他的耳中。
他心情舒暢,心道小賊臉紅了,今日這趟來對了。
尉遲恭頭回覺得這副容顏有了用處。
從前年幼時,尉遲恭因生得太好,被許多人盯著看,有先皇的妃嬪,也有他的那些個皇兄們。
他們看他的目光有算計、有輕視,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黏膩,讓他甚是厭惡。
后來他讓那些目光轉成了忌憚和防備,感覺好多了。
再到后來,后宮妃嬪總不自覺盯著他看,對他露出癡迷的神色,讓他厭煩得很。
往日的他最不喜人盯著他看,但現下,尉遲恭一點也不介意梨花看他,甚至可惜小賊沒多看他幾眼。
小賊逃了,尉遲恭有閑暇去觀察殿中布置了。
方才沒功夫仔細看,昨夜匆匆也未如何看,這一看之下,尉遲恭有了不一樣的發現。
這西偏殿的格局和其他偏殿格局格外不一樣,顯然是經過精心布置的,看著十分舒服順眼。
進門是中央廳,朝右邊走,掀開淺色紗簾穿過月亮門是內寢。
朝左邊走,是一個三面有窗四面通透的書房,用整副垂地淺碧色珠簾和廳隔著。
此刻珠簾中間部分被撩起固定在兩邊,呈出一個門形,方便進出。
尉遲恭挑起其中一條珠簾,便發現這珠簾是竹材質,不知用的何法子染的淺碧色。
他記起自己私庫內有一副水晶珠簾,招來人吩咐,等回去后低調送來。
因三面有窗的緣故,偏殿內光線充足,涼風習習。
尉遲恭疑惑于這樣的偏殿格局,這書房不應當三面有窗,走近其中一個才發現有些不同,像是最近才打的窗戶。
尉遲恭看得一陣復雜難言,小賊技高人膽大,連宮里的殿都敢動。
實在是……不知如何形容。
尉遲恭沒有太過驚訝,畢竟小賊的多才多藝他早有見識。
他感受到這殿中格外的涼爽,無一絲悶熱,比放了冰盆還涼爽,似有涼氣從各個角落徐徐釋放。
尉遲恭找了找后,便發現殿中有幾個奇怪的木箱,四面都是細孔,涼氣便是從那處釋放。
他沒忍住拆了一個研究,便見底部盛有清水,上部有蓋子,掀開蓋子可見連接著個滴漏狀的容器。
容器內放有一種乳白砂礫,這種砂礫通過滴漏一點點落入水中。
神奇的是落入水中的乳白砂礫,能立即讓清水變冷,涼氣便是從木箱四周細孔中滲出的。
尉遲恭大為震驚,這是什么東西?
京城的某個角落。
有個面容平凡的車夫趕著一輛馬車出城。
城門口,因押解楊夫人母子時出現的鬧市口爆炸,士兵對進出城的人檢查十分嚴格。
待檢查到這名車夫,士兵掀開馬車簾子,看見一籠籠的鴿子,心感有異,問道:“這是干什么的?”
車夫低眉順眼,討好地說:“回大人的話,這是小的精心養的鴿子,最適合做烤乳鴿,這幾籠都是貴人定的,小的正要送去京郊的避暑莊子,讓貴人享用。因著天氣炎熱,怕鴿子熱死,小的才不得已才用馬車去拉。”
士兵再問:“哪里的貴人,姓甚名誰。”
車夫趕忙將人名和來歷報上,無半分異樣。
士兵盯著車夫半晌沒看出問題來,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馬車里外,最終什么也沒發現,揮手讓人離去。
車夫千恩萬謝,趕著馬車穿過城門。
那士兵擦把汗,和旁邊的士兵嘀咕:“也不知貴人怎么想的,這么熱的天兒吃烤乳鴿。”
“貴人的嗜好哪是咱們弄的明白的,好好檢查,莫放一個可疑人出城才是。”
那車夫出城后不久,尋了個無人之地,取出紙筆,寫下一行小字:‘楊已死,武定邦壞事。’
接著從馬車里取出一只鴿子,將紙條塞入細筒綁在鴿子腳上,往天空一拋。
幾日后,有人拿著張一模一樣的紙條,陰沉道:“原來是他,壞了本王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