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扶著秦嬤嬤的手,重新走回去:“有母后在此,你政務繁忙,何必過來?待掌刑司查清,哀家將事兒弄明后,自會派人去告訴你。”
尉遲恭笑笑不說話,走到她面前扶著她的手,這一看便驚了:“母后怎如此憔悴?”
在燭火下,遠看還不覺,近看才發現太后臉色不好。
太后心里咯噔一聲,忙找借口想由頭:“哀家不過是未歇息好,無甚大事。倒是你像是清減了,讓哀家好好瞧瞧,這些時日可有準時用膳……”
太后仿佛有了大發現,拉著皇帝嘮叨個不停。
天家母子敘話,其他人被張德發安靜的清出去,殿中央孤零零只剩梨花一人跪著,還有一只大貓。
烏雪見皇帝到來的那刻,防衛的姿勢就松散下來。
它原本想跟到皇帝身邊,又猶豫什么,在皇帝和太后敘話時,干脆多走兩步,往地上一趴,汲取地板的清涼。
梨花眼睜睜看它趴在了自己前面兩步遠,旁若無人,神態悠哉。
在烏雪的身上,梨花竟看出了點大爺的味道,根本不像私下里表現的那么好欺負。
對于烏雪,梨花方才有注意到它在護著自己。她心里有些暖,決定以后對烏雪好點。
梨花的腦子早已重新啟動,可一遇妖孽,便覺不是那么靈光好使。
她自然見識了皇帝所帶來的威壓,一句話把大內總管嚇得屁滾尿流。
這就是真正的妖孽本尊啊,稍稍流露的氣勢,就讓后宮震一震。
先前對她一口一個先生的熟稔,仿佛是錯覺一般。
梨花心情復雜,有些忐忑。
妖孽真的來了,還問了她的名字,還一個眼神就讓大內總管特意把她留下了。
這是要做什么?
為了方便實施精準的打擊報復么?
梨花想不清這詭異的路數,還有方才問她名時的眼神,她看不懂,直覺應當沒有惡意,總之不討厭就是了。
不過阻止不了她胡思亂想。
梨花想得有些寂寞,把各種可能都想了一遍,得不出所以然來,干脆心一橫不想了。
反正該做的她都做了,接下來只能見機行事。
兩人不發話叫她,她就當自己不存在。
梨花在原地跪著當鵪鶉,一心二用,眼睛瞅著眼前的大貓,數著貓毛,耳朵悄悄豎起聽上頭兩位高級領導的談話。
她聽得太后和妖孽的感情很好,就像尋常的母子,如果她不是跪著的嫌疑人,場面一定很感人。
梨花心緒飄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尉遲恭來了后,那一笑將她心中籠罩的陰霾驅散了大半。
此刻她一邊光明正大偷聽,一邊還有心情去看烏雪。
她百無聊賴的想,毛球的真名好像叫烏雪,可毛又那么長,是不是可以織成毛衣,或者編成一綹綹的辮子。
烏雪覺察她的眼神不對,警覺的豎起耳朵,看著梨花,試探起身,猶疑邁動肉爪往旁邊挪了挪。
梨花眼神無意識的跟著它走,烏雪又挪了挪,眼神還是跟著。
烏雪慌了,它本能覺得這女子的眼神就像在薅它的毛,讓貓害怕。
尉遲恭眼角余光看見,笑意不由漫上眼眸。
他引太后去上首坐下,拿起旁邊案上的口供開始翻看。
略朝下示意,問道:“母后,她可有被定罪?”
梨花耳朵全然豎起,桃花眼微瞪。
妖孽和太后頭一句就問她有沒有定罪,什么意思!
這么著急定她的罪么?
昏君,狗皇帝,有許多對她有利的證據沒翻出來呢,怎能不分青紅皂白。
她最多就是犯了個以牙還牙的過錯,沒別的毛病。
還有若要定她的罪,她的同伙毛球也得定!
梨花渾身已經警惕起來,時刻做好伸冤辯論的準備。
太后此刻才發現梨花被留了下來。
她心頭直喊糟糕,皇帝這真是興師問罪來的,將首要嫌疑人給留下,其中意味簡直再直白不過。
太后剛剛拉著皇帝問個不停,除了關心皇帝外,也是真的擔憂,想借機先舒緩舒緩皇帝的怒氣。
卻不想皇帝不問則已,一問就問定罪的事。
太后斟酌道:“不曾,武美人并未被認定有罪,事情尚未查清,先前派去搜查的人還未回來,咦,這么久了,也該回了,是不是方才耽擱了。”
太后連忙催人去看看什么情況,接著說:“還有諸多疑點待查,皇帝,待查個水落石出且再說,不可妄下定論。”
“母后說的極是。”尉遲恭點頭認同,準備給梨花一個起來,不必跪著的理由。
他看口供的速度很快,此時翻到一張,當即挑眉出言:“有因妒殺人之嫌?”
這張是某個掌刑司嬤嬤在審了不久后,做的推論,被記錄了下來。
梨花的心一下子吊了起來,太后話里的意思她聽得明白著呢。
那是在幫她說話,言下之意,什么都得先查清再說。
別太過激,還沒查清就急著定罪。
梨花忿忿的想,妖孽真是她的大克星,先問她有無被定罪,接著又點她殺人動機,實在可惡!
隨便翻個幾張,就翻到了這張無稽指控。
她能妒忌吳芳兒什么,有什么能妒忌的。
不就是妖孽老厚賞吳芳兒打她的臉么,她先前大逆不道過那么多回,她都認了。
但妒忌,大可不必。
太后無奈心想,果然是著急追究遷怒,忙道:“是底下的奴才有這方面的懷疑。”
而懷疑的源頭,正是皇帝對吳芳兒的厚待!
太后刻意強調是奴才的懷疑,而不是她的,正想表明她的態度時,便聽皇帝笑了。
尉遲恭將口供放下,只覺得荒唐到好笑。
他徐徐道:“母后,不是她,她不必、不用、亦不會因妒殺人。她本來就很好,無需妒忌。”
梨花心中大逆不道的正歡,乍然聽到,愕然抬頭,恰好看見尉遲恭望她的眼神,眉目含笑,若春水初生。
梨花心跳沒來由漏了一拍,下意識低下頭去,避開那灼熱的眼神,臉不知為何燒了起來,心卻徜徉在暖陽中。
這一刻,她忽覺上頭的妖孽不是帝王,而是那個厚著臉皮跟著她,遠遠瞧見她就笑著喊她先生的那個死無賴,語氣中有絲不易覺察的親昵。
梨花腦子嗡嗡作響,無法正常思考,沒料到尉遲恭連事情全貌未觀,便當著太后的面說信她。
只是不必、不用、亦不會是什么意思,妖孽憑何相信她?
作者有言:
狗作者一邊吐血,一邊說:小主們,我絞盡腦汁撒了蜜糖,你們的刀子能不能暫且收一收,扎得狗好痛!
我木有能力做全職作者,因為養活不了我自己呀,故而更得慢如蝸牛,寫得水平也有限,自己是知道的,長嘆一聲emmm
我自己刀我自己,行不行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