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
尉遲恭起身時,便發現大貓烏雪趴在一個冰盆旁邊,一身毛發亂糟糟的,爪子上有泥土,呼嚕呼嚕睡得正香。
他輕皺眉頭,嫌棄的看了一眼,忍耐著沒有把這貓給丟出去。
更完朝服,尉遲恭心念一動,這是他最近第二次見烏雪那么狼狽,亂得不同尋常。
烏雪平日很警覺,往日它回來,就算睡得再熟再安心,他起身去上朝的時辰,都會睜眼看看。
但此刻睡那么沉,還小小的打起了呼,反常得很,仿佛勞累了一夜。
再者這只貓貪涼,還算講究,不會弄成這副模樣回來。
尉遲恭想到這些反常之處,走過去低頭看去,這一看便笑了。
那毛發亂得十分有水準,都打了結,不正像那小賊的杰作么?
尉遲恭尋了塊烏雪身上還算齊整的地方,拿腳背輕輕推了推,沒醒,加了點力氣又推了推。
烏雪迷蒙的睜開絲眼縫,一副茫然的樣子,顯然還在睡夢中。
尉遲恭眼含笑意:“你昨夜見到她了?”
烏雪“喵嗚”一聲,累得奶音都出來了。
尉遲恭笑容漸大,又問:“你又招惹她了?”
不然小賊怎會把烏雪弄成這樣,比上次更加狼狽。
烏雪耳朵猝然豎起,“嗷嗚”打了個滾起來,表示抗議。
它沒有招惹那女子,但莫名其妙就成這樣了,它也不知為什么。
昨夜累了它一夜,才將白玉床換回來,十分不容易。
烏雪的抗議,被尉遲恭自動忽略。
他感到好笑不已,小賊啊,也不知發生了什么,要把這只大貓折騰成這樣。
這回他不在,烏雪又并非任人擺布的御獸,小賊是怎么成功的?
尉遲恭想著等見到小賊便問個一番吧,他囑咐烏雪:“記住莫要傷她。”
烏雪一頭懵:喵喵喵???
它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瘋狂懷疑貓生,它傷過嗎?
尉遲恭可不管大貓在想什么,心情甚好的前往上朝。
他想,許久不見那個小賊了,甚是想念。
現下最忙的時刻已經過去,即便幕后之人反應過來已經遲了,第一批兵器已經抵達邊關,第二批兵器即將全部做好,大局已定。
如若今日布局順利,罪臣楊知許很快就要落網。
只要將幕后之人審出,如是藩王所為,一聲令下,即可讓這些日子派去秘密潛伏在藩王州府的兵卒動手。
明日吧,明日便去見見小賊,尉遲恭如是想。
汀梨院里,今晨劉三子過來請安,梨花和顏悅色的關懷了幾句。
接著朝東側荒地一指,笑吟吟道:“近日瞧劉公公閑得發悶,你和魯婕妤那邊走得近,今日便去給她除除草吧,也算替我緩和兩殿的關系了。”
劉三子心跳漏了一拍,隨后一想這話,當是不滿他和東偏殿那邊走得太近。
于是訕笑著撇清和魯婕妤的干系,在梨花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不得不領下任務。
他正準備喊知冬和小俊子去,梨花微笑阻止:“魯婕妤往日瞧他們不順,怕礙她的眼,知冬和小俊子便不去了。你去吧,等午后我會親自去探望你。”
然后讓知春把準備好的幾個饅頭咸菜和水囊塞過去,最后說:“以劉公公的能耐,今日除一畝的荒地,當是無礙的,去吧。”
劉三子頓時放松下來,這話里話外只是為了故意整他,彰顯主子的威風,沒別的含義。
若是其他,就不會這么反應了。
不過劉三子有很強的預感,如果他今日偷懶了,梨花一定會借機把他整得更慘。
但讓他去開一日的荒地,中途不準回來歇息,回頭還要去檢查,豈不是要累死,尤其是這大熱天的!
而且一畝荒地,就憑他一個人,怎么可能弄得完!
劉三子想到了什么,眼神閃了閃,按捺下來,拿著工具前往東偏殿那邊。
他想好了,開荒就開荒唄,意思意思給點面子。
等沒人看見時候,找個陰涼的地兒,往下一躺,這么一日就過去了。
至于還有沒有明日,呵呵呵……
劉三子走后,梨花讓知春幾人立即展開行動。
小俊子抓了兩只鳥來,梨花關起門,把昨夜的死蛾子和蟲卵分別給兩只鳥喂下。
觀察了一會兒,奇了,兩只鳥活蹦亂跳,一丁點事兒都沒有!
梨花大惑不解,心想難道想錯了,重點是在酒壺,而不是蟲卵?
莫非是栽贓她偷了珍寶,而不是害人?
對方究竟是要怎么做?
梨花開始分析思索,但有些點琢磨不透,怎么串聯都說不通。
例如吳芳兒先前來汀梨院的目的是什么,未達到目的怎么就走了。
還有為何改為叫她去驚鴻殿,難道想在那里對她下手?
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想害她不應該隱藏自己嗎?
就在這時,知春焦急的回來了:“主子主子,有大發現!”
梨花看了她的發現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行吧,吳芳兒的世界她看不懂。
但還是說不通,那蟲卵顯得多此一舉。
究竟是干什么的呢?難道只是巧合?
在思索這些疑問之時,梨花也沒閑著,手一揮,肉疼的包了袋銀子送人。
梨花有一種很急迫的感覺,仿佛陷入了局中局一般,有一層迷霧遮住了她的眼睛。
陰謀或許很快就要來臨,她得把能做的都做了,等待風來。
午后,驚鴻殿。
吳芳兒煩躁的擺弄一個壺,沖下面發脾氣:“你不是說都準備好了嗎,怎么還不將人請來?”
玲瓏”哎喲“一聲,連忙安撫:“主子稍安勿躁,就這么去武美人可不肯來,奴婢正在想法子。”
吳芳兒不耐煩的說:“都好幾日了,想好沒有?”
玲瓏神秘一笑:“想好了,咱們是請不來人,可秦嬤嬤卻能,奴婢這幾日一直暗中留意武美人,知曉她……”
她附過去低聲對吳芳兒耳語了一番,胸有成竹的保證:“只要用秦嬤嬤的名義,武美人便是有疑,也會過來,您就瞧好了。”
吳芳兒精神大振,煩躁一掃而空:“到時我告她要害我,她定會被降罪,這輩子是不是就到頭了?”
玲瓏眼眸閃著異樣的光芒,含笑點頭。
至于是不是,等今日過后再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