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嬤嬤聽了田嬤嬤的敘述,高深莫測地一笑,讓照著梨花說的做就好,其余什么也沒說,還體貼地派人送了幾本書過去給梨花,她知道梨花可能暫時沒功夫來看書。
她猜測的不錯,梨花真做事起來是很認真的,她也留在了修德軒內,給秀女準備考卷和后面的教導內容,順便回答秀女們的問題。
拿到秦嬤嬤給她送的書,梨花十分滿意,感覺這筆買賣還是挺值的,于是更多用心了些。
秀女們這頭,接觸了許多新鮮的東西,產生了很多疑問,梨花都一一解答。
梨花和秀女之間現下有點像先生與學生相處的模樣,秀女們都很自然地叫起了武先生,再沒有先前的那點別扭。
小怔子任重道遠,也沒離開修德軒,午膳是隨著梨花一起在群芳殿吃的,三言兩語就被套出了他說了什么驚駭的話。
當梨花聽到小怔子說考不過就逐出宮時,就感覺這小太監是真的缺心眼到家了,張嘴就來,也不怕被發現了挨罰。
太后怎么可能把秀女都逐出宮去,那不是白選秀一場么,勞民傷財。
不過得益于他的謠言,秀女們現在奮發圖強,就差懸梁刺股了,省卻了許多功夫,梨花還是很滿意的,越發覺得這小太監是個寶。
很快午歇過去,梨花交代的事田嬤嬤給她辦妥了,在上課前抬了整整一筐銅錢來。
秀女們都不明所以,聽完后才知原來這些銅錢都是獎勵她們的。
隨堂考時,梨花輪流叫人上去隨堂考九九乘法,快問快答,每題答對即獎勵相同銅錢。
如出題為九九為多少,若秀女答對八十一,則得八十一枚銅錢。
每個人題中答案的總和是一樣的,能拿到多少枚銅錢全憑本事,最終成績也是以銅錢枚數計算。
當是時,經過半日不停歇的高強度學習,苦不堪言的秀女們,跟打了雞血一樣激動。
勞有所得,剛付出就有回報,最重要這件事很好玩,而且她們好些日子沒見過銀子,即便是銅錢,也燃起了她們的熱血。
秀女們激動得嗷嗷叫,那點敢怒不敢言的郁氣瞬間沒了,再也不覺得隨堂考這事可怕,都期待起來。
等考完拿到銅錢,秀女們心都熱乎了,眼淚感動得嘩嘩的。
有秀女甚至將銅錢藏好,這是她第一回憑本事掙的銀子,要好好收藏。
梨花順勢表揚了秀女積極主動自覺的精神,高度贊揚了她們的成果。
此事激起了秀女們滿腔的學習熱情,覺得好像算學也沒那么難學,這事挺有趣的。
于是越發認真努力起來,學習效率空前的高,學得極快,很快連之前不會的雞兔同籠、蓄水問題都學會了。
田嬤嬤都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覺得秀女的眼界是不是有些低了?
那一筐銅錢不過幾兩銀子而已,分到個人頭上不過白來文,怎么就那么激動?
她不太明白這件事對秀女們的意義,但很是震撼,教導多年從未見過這種爭搶著學的盛況。
而梨花能明白,并且輕巧地將秀女們被動接受轉成了主動接受,不然秀女們基礎這么差,怎么可能短短時間內提升到全部理解《九章算術》的水平?
梨花邏輯強悍,條理清晰,反應迅速,教課時結合這個時代背景去教,盡可能用通俗易懂的言語去解釋,務求秀女們能快速理解。
無論秀女有什么異想天開的問題,她都能接得住,并且很自然的夸贊:“你的想法很有意思,看得出你認真思考了。”
諸如此類的夸贊。
對秀女上課的問題,她有問有答,還夸獎到位,讓秀女們積極踴躍提問,不再只是被動接受,學會思考起來。
課堂氣氛空前絕后的熱烈。
這一日都在忙碌中度過,等下午的課結束,梨花提出晚自習時,秀女們都絲毫異議沒有,覺得本就該如此,是武梨犧牲了她自己,成全了她們,太偉大了!
于是就出現了深夜修德軒內燈火通明,秀女勤學苦練的情景,卷得厲害。
梨花是到點就睡的人,給秀女留了作業和明日正式開啟日考的消息便早早走了,臨走還順手交代小怔子什么時辰趕人。
不能一下子將人血槽耗空,不然后面還怎么卷了?
田嬤嬤怕秀女們太累,梨花走后便苦口婆心勸人早些回去歇息吧,秀女們不干,接近亥時小怔子趕人時才離開。
說回小怔子,他也是神奇,連張德發對他都氣得不行,對梨花的話卻沒有異議。
因為梨花也如邀請知春一樣,邀請他一道學,隨堂考和作業也有他的份兒。
他憑實力拿了一百文銀子,沉甸甸的放在口袋里,覺得這事他想干,而且也沒耽誤他的差事,于是就待在群芳殿內整整一日沒回,直到半夜三更才回去。
剛回去,就看見了一個人——張德發!
張德發憋了一日的火氣,在這刻得到徹底宣泄,他摁著小怔子開始打:“讓你小子野了,讓你不回!”
小怔子一邊喊疼,一邊理直氣壯:“張總管不是讓奴才盯著那小主么,奴才是這么干來著。”一點折扣沒打。
撒謊都不打草稿,張德發氣煞也,一邊揍一邊罵:“還敢撒謊!秀女晚膳后便無事了,往日小順子早回了,便連白日都回個幾趟稟報,而你竟鬼混到此時才回,心野了是吧!”
小怔子又疼又不躲,還有心思奇怪:“張總管,奴才為何要撒謊啊?”
這話讓張德發揍人的動作一頓,咦,好像是啊,小怔子都不知害怕和尷尬,撒謊有什么用?
小怔子性子使然,那根害怕的筋遲鈍得能繞京城一圈,更別提其他諸如尷尬之類的了。
以前不是交代的事,從不撒謊,即便太后在上,也敢直言不諱,遇到不能說的,很干脆地說有規矩,他不能說。
張德發怕他死太早,往后沒那么好用的人了,后來教他遇到不能說的和沒把握的事,便一律說不知,才稍稍有點改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