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戰勝詩詞才女王詩語!’
睡夢中的人睜開一雙桃花眼,露出要刀狗的眼神,隨即將被子一卷,蒙頭蒙腦把自己蓋住,沉沉睡去。
次日,天蒙蒙亮。
朝臣們已在宮門外候著,互相正衣冠、理儀容、整儀表。
一個朝臣整理好后,朝另一個朝臣問:“陳大人,你看我如何?”
叫陳大人的仔仔細細替他檢查了一遍:“官帽正,衣無褶,衫無污,鞋無泥,腰扣在中央,不錯,都齊整了。周大人,你也替我看看?”
“這便看。”這叫周大人的朝臣,趕忙細致地幫看起來。
等都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兩人相視而笑,都放松下來。
這一幕日日在早朝前重復,今日也同往常一般。
武定邦與其他朝臣一樣都檢查好后,便耐下心來等待。
隨著唱喏太監宣布:“升朝,群臣覲見。”
群臣挺直腰板,列隊魚貫進入宮門。
就在此時,有大臣姍姍來遲,他中途出了點意外,在最后一刻才趕到。
其余朝臣齊刷刷看過去,眼神一凝,都滿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這位大臣趕忙插入到隊列中,一邊掏帕子擦汗,一邊快速整理儀容儀表。
他喪著臉小聲懇請前面同仁等會兒能不能擋一擋他,他還想要點臉。
前面的人低聲答復:“林大人,我盡力而為,只是你也知萬歲爺他……”眼毒!
這林大人也是個能人,低聲道過謝后,心理素質極佳地繼續整理衣冠,整了一路。
待到大殿前,正正好理完,將擦過汗的帕子往袖子中一塞,跟著群臣齊齊禮:
“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跪下時低頭一看,壞了,還有一腳泥漏了!
尉遲恭高坐殿上御座,朝底下道:“眾愛卿平身。”
殿內群臣口中謝恩,起身忐忑;
殿外侍衛虎視眈眈,枕戈待旦。
每日朝會最緊張的時刻到了!
在太監宣布有本啟奏,無本退朝之時,林大人將自己縮成一團,躲在前面的大臣后,把帶泥的鞋極力藏在袍子底下,心里哀嚎前面的大人咋就不長胖一點呢。
尉遲恭坐在高處,將底下的動靜盡收眼底,掃了一圈后,目光落到某處上。
他慢條斯理道:“來人,把林愛卿叉出去。”隨即端起茶盞喝起茶來。
殿外侍衛早有準備,聞言像風一樣進殿,一左一右架著人拖出去。
林大人大驚失色,掙扎著從懷里掏出奏本:“萬歲爺,臣今日有奏,還請寬容一二!”
“嗯?”尉遲恭喝茶的動作一頓,將眼神落回林大人身上:“如此,那便寬容一二……”
侍衛動作暫停。
林大人眼里涌現希望,口中正想謝恩。
其余朝臣升起驚異,難道有轉機?
尉遲恭放下茶盞,微微一笑:“奏本留下,人叉出去!”
朝臣放下心來,萬歲爺還是那個萬歲爺,呼,沒被叉出去,今日這關過了!
這一幕久不久就上演一次,朝臣早已習慣。
為了江山社稷,尉遲恭可以容忍朝臣長得歪瓜裂棗,但儀表一絲都不能亂,殿前之儀都做不好,談何治理天下。
事實上,自他登基以來,就明確下了旨意,廣開言路,選才選能,不以貌取人。
無論長得多丑的人,只要有能耐,都可舉薦,科舉不可因身體有疾形貌丑陋將考生拒之門外。
雖說本朝前有名臣蓮沐蘇,首次鄉試以跛足之軀考了解元的著名實例,但千八百年士大夫的“容顏有礙瞻仰,身體有殘之人不能為官”觀念依舊流傳下來,成為潛在規則。
尉遲恭一登基,直接破了這一條潛規則,傳遞出任賢用能空前絕后的積極信號。
許多懷才之人從四面八方奔涌而來,三年之間卓有成效,為朝廷選拔了極多的人才。
朝臣們一邊感懷著皇帝的圣恩,一邊對皇帝的怪癖感到費解。
明明連臉被毀容一半看著兇惡猙獰的臣子,皇帝都能面不改色談笑風生,怎就忍不了朝服上的一點泥污呢?
怪哉怪哉,不過不影響圣上圣明便好!
與此同時,梆子聲打破了群芳殿的靜謐。
緊接著有宮女拍門:“厲嬤嬤來了,請小主全體集合!”
聽到厲嬤嬤的名頭,秀女們一下子被嚇醒,驚恐忙慌地開始梳洗更衣。
一陣兵荒馬亂后,等秀女大部隊來到修身堂一看。
嚯!有人早就來了,還和旁邊的人親切交談!
秀女們視線再往旁邊一移,齊齊升起疑問:武梨什么時候和王詩語攀扯上了?
王詩語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擅作詩詞,與李若儀乃手帕之交。
周玉珍也愣住了,她昨夜廢了好大的勁兒,才重新融入秀女的精英小團體里,武梨是怎么辦到的?
李若儀只定定看著武梨,眼底的青黑泄露了她不平靜的內心。
王詩語看見眾人誤會的眼神,尤其見李若儀眼神都沒分她一個,她心里一急。
不是,她沒有,是姓武的自己主動湊上來的,跟她沒有關系。
而且她們談的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可是沒有機會解釋,隨著眾人的到來,厲嬤嬤見秀女們個個精神萎靡,千姿百態:有衣服沒穿好的,有頭梳了一半的,有堅決不肯穿尚宮局衣裳的,等等等。
厲嬤嬤頓時黑了臉,用一通訓斥開啟這一日的功課。
王詩語難得的沒有在被訓之列,但她感覺自己被盯上了,比被訓斥還難受。
被誰?那姓武的唄!
她今晨天未亮就醒了,翻來覆去睡不著,干脆起身梳洗出門看看。
誰知還沒出門,就聽見了梆子聲。
在婢女的服侍下,王詩語咬了咬牙,果斷穿上那套尚宮局分發的衣裙,隨后特地去敲了李若儀的門,聽到回應她才離開。
王詩語以為她會第一個到,畢竟早就梳洗好了。
不料到了集合地,卻發現早有人等在那里。
王詩語眼神一冷,又是她——武梨!
她聽到厲嬤嬤和梨花兩人在聊著什么,人家不知和厲嬤嬤聊了多久,嚴肅的厲嬤嬤面上竟還帶了一絲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