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萌萌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
孟清泉卻是越看越心驚，他這個女兒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想起之前孟清泉還在心里嘲笑墨萼被送到養老院，沒想到他的下場比墨萼還要慘！
敗血癥的折磨就跟被丟到十八重地獄一樣，渾身痛，渾身無力，嘴巴干，肌肉在發抖，牙齒咬得如同篩糠，幾次痛苦折磨暈過去，又被更重的痛苦折磨醒過來。
深夜，眼見孟萌萌躺在陪護床上閉眼睡著了。
孟清泉顫抖著用盡全力摸到孟萌萌的手機給墨萼打電話。
畢竟是十幾年的夫妻，就算以前有天大的矛盾誤會，在生死面前，總該救他吧。
夫妻之間有相互扶持的義務不是？
孟清泉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跟墨萼一樣，住進養老院，他就心滿意足了。
可一連打了幾個電話都打不通。
墨萼的電話已經被注銷了。
孟清泉一陣心涼，看來沒人能幫他了。
他死定了。
孟清泉久久保持一個姿勢……
啊，難道這就是他的結局？
孟清泉不甘心啊，一抬頭，卻見孟萌萌站在他的床前，睜著一雙哭過的眼睛，笑勾勾地看著他。
“爸爸，你是在跟媽媽打電話嗎？”
“啊！”
孟清泉忍不住尖叫，看到女兒就跟見鬼一樣。
只不過發著燒，他也喊不出多少聲音就是了。
孟萌萌道：“真是可惜呢，媽媽瘋了，要不然我也想找她的，畢竟她是我媽媽呀！”
孟萌萌從孟清泉手中抽回手機，慢悠悠點開一則新聞，正是墨萼在養老院的生活場景。
她不施粉黛，穿著樸素的棉布衣服，眼睛發出偏執的光，被人按在一張凳子上，強迫坐著。
其實墨萼的狀態還好，至少在孟清泉看來，比他好得多。
只不過，以前墨萼但凡出鏡，勢必是化妝的，加上醫美維持，整個人是很精致的名媛，透著清貴。
現在卻是什么妝都沒有，完全露出她本來面目，加上醫美部分位置塌陷，臉上皺紋全露，比普通的四十歲婦人還要猙獰狼狽。
看上去確實像瘋了。
孟清泉只感覺很無語，墨萼什么心理素質，這都能瘋？！他都還沒有瘋好吧！
沒錯，他是精神病不是瘋！
孟清泉想到什么，又欠身去奪孟萌萌的手機，“把手機給我，我要給阿澤打電話。”
如果孟澤在的話，絕對不會這么對他，孟澤心眼兒實。
孟清泉那病重的身體，沒有碰到手機就摔了下去。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生氣你跟媽媽出軌，現在又嫌棄你生重病，已經拋棄你了。”孟萌萌眼淚汪汪道。
孟清泉真佩服女兒的演技，可能是遺傳的。
“胡說，是你把阿澤趕走的！”
孟清泉渾身打戰，阿澤什么都好，但就是太容易沖動了，被孟萌萌一激就離家出走了，搞得孟清泉現在成了孤家寡人，落入孟萌萌的魔爪。
“是啊，是我故意激他走的。”孟萌萌笑了一下，坐回到凳子上，雙手托腮，樣子很是清純，不熟悉她的人絕對想不到她是一個惡魔。
廢話么，要是孟澤在，怎么豎她這個小可憐人設啊！
“媽媽最討厭阿澤哥哥了。因為阿言哥哥也不在媽媽身邊啊。你把阿澤哥哥帶在身邊，對媽媽來說，很不公平，你知道嗎？”
孟萌萌全程冷靜又溫柔，像是大人在勸慰小孩子那樣。
那神態，那口氣，真是跟墨萼如出一轍。
可真是墨萼的好女兒啊。
“爸爸，你跟媽媽只要有我一個女兒就足夠了。”
哦，她是他和墨萼兩個人共同的女兒！
孟清泉感到了冥冥之中，似有佛家因果。
住院之后，醫生給孟清泉上了心電監護，各種藥物用著。
孟清泉以為自己會好起來，但沒想到身體越來越差。
因為毒素一點點浸入血液，損壞臟器，因為他少一個腎，身體內的毒素越來越多。
幾天下來，孟清泉全身浮腫，意識越來越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清泉迷迷瞪瞪睜開眼睛，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爸……爸……”那身影在搖他。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孟清泉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不知道孟澤是怎么找到他。但是兒子來了，他有救了！
“阿……阿……”孟清泉想要喊一聲兒子的名字，竟然發不出聲音來。
“爸，”孟澤俯下身，湊他耳邊，“我帶你去仁廣醫院吧，現在只有姜神醫能治好你了。”
孟澤的聲音顫抖。
孟清泉的心臟也顫抖。
姜楚湘啊，姜楚湘是能治好他的病，但經歷了這么多，姜楚湘還愿意治他嗎？
不過，行不行也總得試一試。孟清泉雖然說不上話，卻很用力地攥住了孟澤的手，他的救命稻草。
孟清泉求生欲望強烈。
孟澤深深的瞳眸，壓下許多情緒。
縱然孟清泉有千般不是，到底是他的父親。
此刻，孟澤少年的臉竟隱隱現出青色的胡茬，模樣很是落魄。
“可是……就是……我沒錢啊……”
孟澤一臉窘迫，這邊的醫院已經欠費了，他挨了不少白眼才把孟清泉帶走。
把父親送到仁廣醫院，實際上孟澤忐忑得不行，既想看見姜楚湘，又害怕被姜楚湘撞見。
仍記得晚春季節、綠肥紅瘦，他初見姜楚湘，還以為能用自己的能力去保護這個大女孩。
沒想到，現在他這么落魄，只能尋求她的幫助。
他覺得很丟臉。
實際上，仁廣醫院這么大，他送孟清泉進來也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姜楚湘也不坐診，孟澤是不可能在這里跟姜楚湘偶遇的。
而孟澤繳不上醫藥費，他緊攥著手機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姜楚湘。
不過仁廣醫院對于搶救病人是可以開綠色通透道的，直接把孟清泉先送進去搶救。
等到孟清泉的病情初步穩定下來，讓孟澤去繳費用的時候，卻怎么也找不到這個大男孩。
孟澤竟然溜走了。
碧海藍天的小區門口，一個身穿午仔茄克的少年右那里久久徘徊。
孟澤望著小區里面一幢幢的高樓，嘴中喃喃。
“是我欠你的，以后我會還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