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完口供，已經是凌晨了。
從警局出來，姜楚湘感到頭暈乎乎的，有點累。
家里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問她什么情況，姜楚湘怕他們擔心，只說是工作上的事。
現在，事情弄完了，姜楚湘才跟爸爸說了是在警局，已經可以回來了。
姜世謙一聽說在城北郊那邊，就急了，“那邊太偏了，很難打到車。”
姜楚湘道：“沒事，我可以叫滴滴。”
姜世謙懊惱不已，“明天爸陪你去買輛車子。”
掛了電話，姜楚湘打開APP，手機定位，然后下單，正要點確認，手機屏幕閃了一下，居然沒電關機了。
姜楚湘一頭黑線。
這個地方位置極其偏僻，六條車道的寬廣路面，幽深的綠化帶后面，路面店鋪全都關門了，馬路上雖有路燈，但黑乎乎的。
只有身后的警局，亮著一點點燈。
姜楚湘想，只能回警局找個好心的警察幫忙手機充一下電，要不然今天別想回家了。
正想著，身后車子緩緩開出，是黑色的賓利，鄔紹寒的車，大約是送鄔紹倩來錄口供的吧，車窗開著，鄔紹寒那張黑冷的臉出現在窗口。
方祖安在另一邊向姜楚湘張望了一眼，“這里很難打到車。”
鄔紹寒道：“跟我有什么關系呢。”
車子經過姜楚湘的時候，猛然加速，很快得開走，揚起一陣灰塵。
方祖安挺唏噓的。
姜楚湘倒沒什么可難受的，只是有點嗝應而已，往回走到警局門口，身穿制服的晏應德向她走了過來。
“姜女士。”他停在她的前面，“上次我跟你說的事情，考慮好了嗎？”
姜楚湘愣怔了一下，“我不是上次就跟你說清楚了嗎？”
晏應德執著道，“有一個當警察的男朋友，是有很多好處的。就比如說今天這件事，假如你一開始就打電話給我，就不會發生后面那些事了。”
他關心地問，“今天晚上被嚇壞了吧？”
姜楚湘私心里說，才沒有，今天晚上，她不知道玩得多高興。
除了后面來警局錄口供有點麻煩之外，其他都很好啊。
姜楚湘微笑，針鋒相對地問道，“查佳玉的案子，你們結了嗎？”
晏應德噎了一下，“還沒有。”
“那你何不先去查佳玉的案子呢？”
晏應德摸了下鼻梁，“我覺得查案跟做你男朋友兩件事并不沖突。天很遲了，這邊打不到車，我送你回去吧。”
姜楚湘不客氣道，“抱歉，我無法跟與林福永稱兄道弟的人坐同一輛車子。”說完，便走回警局，問一個和藹的警察姐姐借了一根充電線，先將手機充上電，開機，點開APP。
由于電量不足，APP很難打開。正等待著，身邊一個白色的身影坐了下來，“姜女士，請問要打車嗎？我的車不收費哦。”
姜楚湘聽到這個熟悉帶著溫柔笑意的聲音，心下莫名感到放松不少。
“程少，今天來得有點遲啊。”姜楚湘道。
雖然她已經決定要跟他說清楚，可是莫名地又習慣了只要她遇到麻煩，就有他出現在眼前，哪怕是芝麻點大小的麻煩。
程璟皓笑笑：“不好意思啊，我給你買奶茶去了，要喝奶茶嗎？香芋味的。”他把奶茶遞給她，拿在手上還有點溫。
姜楚湘想著這地方那么偏，“你跑很遠的地方買的吧？”
程璟皓道：“若是為你，就沒有遠的地方。”
坐在旁邊的晏應德，表示被程璟皓的土味情話給嗆到了，“咳咳。你們女人都喜歡聽這種華而不實的話嗎？”
姜楚湘吸溜著奶茶，點頭，“不僅如此，我還喜歡喝奶茶。”
晏應德感受到了一萬點惡意攻擊。
程璟皓卻沒有搭理他，他的目光全在姜楚湘身上，拎起另外一個袋子，“這里還有辣味鹵肉飯。你餓了嗎？”
姜楚湘從醫務室出來之后，除了喝了一杯酒、一杯果汁，就沒有吃過其他的東西，腸子果斷咕嚕咕嚕叫了兩下。
程璟皓把飯盒擺在休息室的桌子上，打開。
說是盒飯，配菜竟有三道，除了辣味鹵肉，還有西藍花和青豆玉米，加上一碗嫩滑水蒸蛋。蓋子一打開之后，菜香四溢。
晏應德忍不住道：“姜女士，我覺得身為女生還是應該矜持一點，如果你不喜歡程少的話，這時候應該堅定地拒絕他。”
姜楚湘已經拆開一次性筷子，“為了這頓飯，我可以喜歡程少一小會的。”
程璟皓：“這么說，我只要每天給你投喂，你就會喜歡我很多了。”
姜楚湘沒功夫回答，她的嘴里已經塞滿食物了。
辣味鹵肉飯的味道太香，姜楚湘吃完，感覺整個人都暖和舒坦了許多，不過更困了，眼皮直打架，只想趕緊回家倒頭就睡。
姜楚湘拿餐紙擦了擦嘴，也不矯情了，“程少，我要打車。”
程璟皓看著眼睛漸瞇的姜楚湘，笑了笑，“好。”他理了一下桌子，把飯盒扔進分類垃圾桶，然厲跟姜楚湘一起走出警局。
晏應德從后面追上來，“姜女士，稍等。”他手上拿著一張名片，向姜楚湘塞過去，“這是我的名片。”
姜楚湘怔了一下，晏應德就那么不死心嗎？
“你又換手機號碼了？”
晏應德尬咳了兩聲，“沒有，我是擔心你把我的名片丟了，萬一你想通了，想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沒有我的號碼。”
那個借給姜楚湘充電線的和藹姐姐，看不下去了，站在門口朝晏應德道，“晏應德，我覺得在程少面前，你還是放棄努力吧，躺平多好。”
晏應德皺著眉頭，搖頭嘆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還是把名片強塞到姜楚湘手里。
姜楚湘跟著程璟皓來到停車的地方，程璟皓打開車門，姜楚湘坐進副駕駛座。
及至程璟皓上了車，姜楚湘百無聊賴地拿著名片，“程少，你看，你的情敵又多了一個人。”
程璟皓不慌不忙地系上安全帶，淡定，“他不是情敵。”
姜楚湘倒沒料到程璟皓如此自信，嘟噥道，“為什么？宴警官不夠帥嗎？還是你覺得我不夠魅力，沒有人會真心喜歡我呢。”聲音越來越低。
程璟皓剛剛啟動車子，聽到這句話，踩油門的腳停了下來，“怎么會呢，寶寶，很多人喜歡你，我很吃醋呢。”
沒有聽到聲音，他偏過頭，卻見姜楚湘窩在座位上，小小的腦袋歪在窗邊，眼睛瞇著，已經快要睡著了，黑長的睫羽覆下來，襯得她的肌膚瓷白如雪。
程璟皓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觸了下她柔嫩的臉頰，指腹滑過鼻子，落在她的唇間，她無意識地呢喃，“那鄔——呢？”困意沉沉，是連完整的名字都說不出了。
程璟皓笑了笑，“他么，他算百分之一吧。”
見姜楚湘睡得越來越沉，他沉默了許久，才啞著嗓子開口，“寶寶，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姜楚湘已經睡著了，自然不可能再回答他。睡著了的姜楚湘，安靜得像一只乖巧的小奶貓，輕輕地平穩地呼吸。
他松開安全帶，欠過身子去，唇抵在她的唇上，輕觸了一下。
“晚安。”他對著她輕輕說。
車外，夏夜郊區的天空，星光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