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玄湊近他,半歪著身子,懶懶散散勾唇,慫恿他:“你也想被送上去嗎?我也可以用靈火搭成階梯把你一起送上去。”
他這話純純是因為看越清安不順眼。
“也行啊。”越清安平靜瞥了他一眼,“雖然我們現在還不熟,但等我下來以后就會變成熟人了對嗎?”
明玄:“……”
這個冷笑話一下子把在場人給噎住了。
葉翹踩著送來的風往上跑,她以前不算恐高,但絕對不敢往高處去,如今在修真界被反復毒打三年,萬丈高空都能面不改色。
看著眼前龐大的山體,葉翹拿留影石記錄了下來后,坐等大師兄將自己放下來。
在葉翹離開后明玄不知為何覺得后背涼涼的,“你們說我們禁地會鬧鬼嗎?”
他怕鬼。
見所有人不相信,他追加一句,“而且我還聽到似乎這里有什么動靜。”
“那是水流聲。”
前面是高山,有山泉流過的聲音,耳力敏感的一下就能聽到。
明玄這會兒疑神疑鬼的,表情比狗都無助,小心翼翼探頭:“不是鬼嗎?”
越清安本身對鬼神沒什么敬畏感,也談不上害怕,“你正常點。禁地只會出現禁制,而不是鬼怪。”
“但是。”一直沒做聲的周行云突然指著他身后,平靜:“你看后面。”
葉翹爬的實在是有些高,往下望去根本看不清楚地面什么情況,等她順著風梯往下走時,聽到底下發出了幾聲此起彼伏的臥槽聲音。
看到她回來,薛玙深情喊了一聲,“小師妹,你又分裂了!!”
葉翹踩在風梯上還沒下來,“什么?”
其他人還在討論。
“是分神嗎?”
“不是吧,她好端端在上面搞什么分神。”
似乎注意到了他們沒有任何恐懼的情緒,那與葉翹長相一樣的東西飛快溶解,先是從臉,再到身子,連像是蠟一樣融化后,又飛快扭曲變形凝固成了另一個人的長相。
這次換成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臉。
“什么啊這是?!”沐重晞被這詭異地一幕弄得差點應激性一拳頭將其打碎。
他們很確定眼前一幕不是幻境,也不是傀儡那種死物,而是個活生生的人。
這就讓人毛骨悚然了啊。
突然,那不明生物驟然靠近膽子最小的明玄,少年臉色頓時煞白,“臥槽離我遠點。”
葉翹看他這么沒出息的樣子從半空跳下,雪白的劍光從天而降,一個斬擊劈向那不明生物,眾人眼睜睜看著劈成兩半后黑影一分為二了。
但很快,又迅速凝固成一個完整的人形態。
對方似乎比明玄更加的驚慌失措,面對葉翹的攻擊,它連滾帶爬的溜了。
很好,葉翹想,不是禁制。
這么看,他們宗的禁地內部也不是省油的燈。
“那是什么?”褚靈被嚇一跳。
薛玙聲音輕飄飄,“排除掉禁制和人的可能性,對方或許是一只妖獸,其名為形。擅長模擬人的模樣形態。”
葉翹也覺得這形獸沒準比他們還害怕呢,“為什么沒砍死?”
“它雖然不具備什么攻擊能力。但也難殺。能精準模擬出人的樣貌,性格多變,善于學習它記住的人臉,如果遇到,不要相信它的任何話,許多修士被它欺騙殺死過。”
“這樣啊。”葉翹突然垂下眼睛,看著飛快遁逃準備消失在他們眼前的形獸,從芥子袋拿出來了一本書。
漆黑色的書面,在她指尖翻開漂浮到身前,雪白色的紙頁打開的剎那間被染黑,宛如濃墨渲染探出觸手,以迅雷不打掩耳之勢撲了上去。
觸手沾到對方,形獸頓時不動了。
葉翹清晰下達命令,“過來。”
暗書,不分種類、境界,所被它觸碰到的人或物都無處遁逃。
她能感覺到,比起剛從禁地帶出來時,僅僅過了一天的時間,它變得更強了。
宛如提線木偶一樣,挪動著步子,站到了葉翹的面前,一張臉上變得空洞,葉翹輕聲問,“你是誰?”
對方迅速給出答案:“妖獸,其名為形。”
葉翹得到準確答案后,將它關入領域,指尖的暗書并沒有收回對形獸的控制,于他而言妖獸雖然不好吃,但形獸有些特別,另當別論,它能從中汲取到力量不斷變強。
“這是什么?”幾乎在拿出來的一剎那,他們感覺到了一股尖銳的惡意。
很明確是無差別針對所有人。
“暗書。”葉翹低頭,解釋,“問劍宗的鎮宗之寶。”
在她說完這句話,葉翹神識能掃到后面跟著他們進來的魔族激動了起來。
看樣子,是沖著靈器來的了。
“這個書本?是問劍宗的寶貝?”沐重晞伸長脖子仔仔細細看了半天,“為什么是一本書?我以為會是劍的。”
以問劍宗一言不合就干架的性格來講,怎么看書這種風雅的靈器都很難和他們沾邊。
“問劍宗不缺劍。靈器怎么猜都不會再是靈劍。”越清安說完,又問:“那它的效果是什么?”
“顯而易見,能控制人的一舉一動,不限制境界,也不限制任何的數量。”
如果運用得當,這個靈器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讓源源不斷的人去送死。
也難怪被稱之為人間邪器。
褚靈輕輕嘶了一聲,“聽上去,很強的一個靈器。”
強是強。不限制任何境界的控制,但它本身散發出來濃稠純粹的惡讓人有種強烈的生理不適。
越清安贊同了她的話淡淡,“問劍宗,千百年來蟬聯第一,靈器強也正常。”
與其他人關注點有些不同,周行云眸光微微一頓,他能感覺到了后面變幻的氣息,用僅他們之間能聽到的聲音提醒,“后面,有動靜。”
“誒?”葉翹轉過頭,按理說在場神識最敏感的應該是明玄、薛玙,兩人才對。
大師兄會發現出乎葉翹的預料。
她好奇,壓低聲音:“怎么察覺出來的?神識嗎?”
神識這方面,劍修并不占優。沐重晞他們還一臉懵懂呢。
“不是神識,是氣息。”周行云說完大概是覺得自己回答的過于冷淡,慢吞吞補充,“周家的劍法,主在暗殺,訓練多半與收斂自身的氣息有關。”
而身后跟著的人,連氣息都無法完全收斂,想不被覺察根本不可能。
周行云從小就知道如何將渾身氣息收斂到察覺不到半點,再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葉翹聽著聽著,恍然大悟:“難怪有時候我老覺得,你走路的時候像一只女鬼。”
完全聽不到任何的動靜,她筑基時聽不到就算了,元嬰期乃至化神都會忽略掉周行云走路時的動靜。
女鬼周行云:“……”
“下意識的習慣。”周行云一臉面無表情,聲音能聽出郁悶:“不是女鬼。”
他們會有訓練,收斂自身的氣息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下意識舉動,暗殺首先要輕,要求落地時步子輕巧的像是貓。
踏清風加成之下,更來無影去無蹤了。
女鬼……
“還真是啊。”葉翹這形容的太貼切了,明玄看了兩眼,認可:“我以前都沒想到這種形容詞。”
大師兄長發束起高馬尾倒是顯得少年氣很足,偶爾發呆時還顯得挺無辜的。
重點氣質給人一種清清冷冷不入世的感覺,如果將頭發散下來,幽幽的模樣更像四處飄蕩的孤魂野鬼了。
說起來明玄對周行云的心理陰影大概也源自于對方冷漠的態度,以及那神出鬼沒的身法。
他是來宗門最早的,那時候沒有薛玙和沐重晞,宗門就他和大師兄。
初見時的周行云大概才十五歲。
那時皓月當空,少年膚色雪白,安靜趴在明玄的窗前,一身白衣,長發飄飄,就這么睜著漆黑色毫無起伏的眼睛,不言不語看著自己。
正值夜里,明玄當時正無聊伏在桌子上畫符,忽地似乎察覺到有視線掃射自己。
他猛地一抬頭和周行云對視了個正著,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明玄臉色慘白,握住筆的手微微顫抖,以為長明宗進賊了。
而天生反應似乎慢半拍的周行云在意識到被師弟發現,少年面無表情轉過身,就踩著那一點動靜都沒有的步子,輕巧的像是飄走了。
飄、飄走了……?
臥槽?
臥槽!
這個飄給他的視覺沖擊太強烈了。
明玄大腦當場宕機,第二天慌慌張張告訴趙長老長明宗鬧鬼,要求在自己院子里面布隔離陣。
結果被萬惡的趙長老以他不僅不好好上課聽講,還敢在長明宗散播謠言為由,把他砰砰一頓錘。
于是,夜里他的窗口依舊被那少年頻頻光顧,明玄關上也沒用,每次關上后會又風強行將窗戶吹開,不死心的明玄又貼了符箓。
然后那人直接破窗而入,探出頭,看著自己。
他也不做什么,就是看看自己。
明玄崩潰了過幾天,尼瑪到底哪里來的變態啊,他知道自己眉眼偏精致,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正道長相,但不至于被變態盯上吧?
直到和周行云見了面后,才知道,那不是變態,那是他的大師兄。
而周行云每天晚上準時來他院子打卡的原因是因為,大師兄奉了秦飯飯的命令。
夜里準時來關愛一下新入門的師弟有沒有好好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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