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能……還能再見到你們!”
年邁的顧雨,泣不成聲。
站在紅鯉先生和兄長顧陽面前他,好似一下子卸下了身上某種承重的甲胄一般,不再是先前那悍不畏死的沖向血祖真身的顧雨,而是那紅鯉學堂中,先生紅鯉魚兄長顧陽身后的跟屁蟲顧雨。
已經站在了許太平身側的東方月繭,小聲向許太平問道:
“要不要上前請走那兩道鬼魂?”
站在許太平另一側的玄知法師馬上道:
“我現在便可以超度他二人。”
許太平看著顧雨所在的方向,搖了搖頭,隨后意味深長道:
“塵緣斷,仙緣開,若斷不了,自不必強求。”
眼前的情形,讓許太平回想起了當初師姐趙玲瓏與師兄獨孤青霄帶自己上山前,為了助自己了斷塵緣給自己贖身的那一袋子金元。
一旁的東方月繭聞言,怔愣了一下,隨即也一臉嚴肅地點頭道:
“太平大哥提醒的是。”
一旁的玄知法師則是微笑著雙手合掌道:
“阿彌陀佛,是仙是凡,一念之間。”
隨即,三人皆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前方的顧雨,好似將那血祖的殘軀給忘記了一般。
而在這時,那顧雨兄長顧陽的鬼魂,似是不喜顧雨這副哭哭啼啼的模樣,當即語氣十分嚴厲道:
“顧雨,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總跟個孩子似的,動不動就哭鼻子。”
被兄長呵斥的顧雨,并沒有如從前時那般一臉委屈,而是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道:
“兄長,你教訓的是,我不能再哭了!”
說完這話,顧雨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直視向面前的紅鯉先生和兄長顧雨,隨后展顏一笑。
看到這笑容后,紅鯉先生與顧陽好似松了口氣一般,也都眉頭舒展,面露微笑。
這時,紅鯉先生忽然微笑著向顧雨問道:
“顧雨,你看起來的確長大了許多,也懂事了許多,先生總算是能夠放心離去了。”
顧雨用怔了怔,隨即淚水再一次開始在眼眶之中打轉。
不過最終他還是強忍住沒留下淚來,而是在深吸了一口氣后,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后沖紅鯉先生拱手作揖道:
“顧雨定當銘記先生授業教誨之恩。”
兄長顧陽這時也對顧雨道:
“小雨,為兄從未怪過你,你今后切莫再耿耿于懷。”
顧雨心頭一縮,隨后連連點頭道:
“哥,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我耿耿于懷的不過是我自己……”
說著,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才重新看向兄長顧陽道:
“但哥你放心,如今我,再也不會對當年的自己耿耿于懷了。”
說著,他回頭看了眼許太平他們三人,然后重新看向兄長顧雨道:
“也再也不會,讓自己,向當年那般束手無策、無能為力。”
顧雨看了眼自己的雙手,然后繼續道:
“我這雙手,的確已經救不了六十年前的兄長你,也救不回大火中的先生。”
顧雨重新抬起頭來,眸光無比堅定地看向面前的兩道鬼魂道:
“但今后,我會讓這雙手救下更多的像紅鯉先生一樣的人,也會讓這雙手保護好身旁每一位重要之人。”
紅鯉先生聞言微笑點了點頭道:
“顧雨,你既已看清了尋到了,自己腳下的道路,那為師也沒什么好教你的了。”
說著,他忽然沖顧雨拱手拜別道:
“小顧雨,此番一別,便無再會之日,長路漫漫,道阻且艱,你且莫忘本心,莫忘今日這番言語,珍重!”
兄長顧陽這時也向顧雨拱手拜別道:
“吾弟,既行大道,便莫要回頭了!珍重!”
顧雨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拱手深深向面前兩道鬼魂一拜道:
“顧雨定遵教誨,兄長,先生,一路走好!”
等顧雨再次抬起頭來時,面前那兩道鬼魂,已然消散不見。
此時的顧雨,悵然若失。
今日起,他顧雨在這世間,便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想到這里,顧雨忽然回頭看了眼。
只見許太平他們三人,依舊只是靜靜站立在原地,靜靜與他對視著,什么也沒說。
雖然什么也沒說,但顧雨的心中,卻仿佛聽到了一個聲音:
“顧雨,邁步,走,往前走!”
隨即,顧雨驟然轉身,朝著那血祖殘軀,大步走去。
恰在此時,天空烏云散去,刺眼的日光傾灑而下,那顧雨的身前鋪開了光芒萬丈的大道。
“噌!……”
這時,只見顧雨拔刀出鞘,刀鋒對準面前的血祖殘軀。
在那血祖的威脅咒罵與恐嚇之聲中,顧雨雙手握刀高高舉起,與他那瘦直的身形合二為一,在日光之中拖出一道細長的黑影。
“唰!……”
隨即,伴隨著一道刺耳的破空之聲,顧雨一刀斬下。
這一刀,不但將面前那刺眼的日光,也將那血祖的殘軀分割兩半!
血祖與元靈子的慘叫聲中,顧雨周身氣息奔騰,最終化作了一道粗壯的赤色刀氣氣柱,“轟”的一聲直沖云霄。
見此一幕,許天平與東方月繭和玄知,皆是相視一笑。
而與此同時,斬龍榜榜靈的聲音,在三人腦海之中響起——
“今,許太平、東方月繭、玄知、顧雨,四人共斬血祖。”
“此次戰功,可列進斬龍會以來,前十之席。”
“故此,可贈予四人葬仙令一枚,持此令可共赴葬仙墟,尋找葬仙墟存在至今所留存之最大機緣——古之天庭遺跡,南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