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馬上便發現這大先生話中有話。
因為他這話中,只說了第二位莽夫,并未特指他此刻所附身的云巖道友。
“難不成,這第二位莽夫并非云巖道友,而是那云靈仙子?”
而就在許太平這般想著的時候,周遭原本停止流轉的光陰之力,重新運轉了起來。
而大先生,也在光陰之力重新流轉起來之前,再一次提醒許太平道:
“太平,在這光陰長卷之中,除了十三席留下的光陰反噬之力會殺你外,你從那一位位莽夫身上繼承來的真元與氣血之力,同樣會殺你。”
“切記,一定要壓制住這些氣血真元之力,切莫提前突破!”
許太平不動聲色地在心中應了一聲道:
“弟子斷不敢忘。”
而就在許太平心中思忖著,接下來該如何控制住這些氣血與真元時,伴隨著幾聲烈馬嘶鳴之聲,三人已然進入了這殺佛鎮。
“嗡嗡嗡……”
進到殺佛鎮后,映入許太平眼簾的,是那滿地的腐爛尸骨,成群的蒼蠅,還有滿地的蛆蟲。
以及那在這烈日之下,依舊不停升騰起的沖天煞氣。
“嘔……”
那一身紫煙翠紗裙的云靈仙子,在入城之后,直接坐在馬上嘔吐了起來。
這種深入神魂的作嘔之感,哪怕修為再高,也沒辦法克制住。
云巖道友見狀,當即眉頭緊蹙,一臉不耐道:
“讓你莫要跟來,你偏要!”
已經控制住心神不適的云靈仙子,一面戴上面紗,一面不住地向那云巖道友致歉道:
“對不起師哥,我剛剛只是有些沒忍住,現在,現在沒事了……”
大先生這時打斷二人道:
“兩位,還要繼續前行否?”
云巖道友沒有回答,而是冷著臉看向了那云靈仙子。
云靈仙子當即重重一點頭道:
“煩請大先生繼續帶路!”
隨即,在大先生的指引之下,兩人繼續在這一堆腐肉中前行,朝城內走去。
許太平發現,大先生此刻所指引的方向,正是齊舟被倒吊示眾的那條街。
同時,許太平也發現,隨著距離那條大街越來越近,他們遇見的魔物尸體也越來越多。
這景象,與外城時截然不同。
他們在外城時,只零零星星地看到過幾頭魔物的尸體,很少像此刻這般集中。
“看來殺佛鎮內的武夫和修士們,曾以這條大街為據點,與這些魔物有過一場極為慘烈的廝殺。”
借著云巖道友視線默默打量著這慘烈戰場的許太平,暗暗在心中推測道。
雖然他之前就已經了解到,這殺佛鎮上的武夫和修士,大多數都是些法外狂徒。
哪怕是普通城民,不少也是因為手腳不干凈,或者背負了欠債和人命,才逃到了這里。
在看到眼前這些,他們與魔物間殊死搏斗的痕跡時,仍舊莫名地感到一陣悲涼。
只覺得九淵不除,這上清界無論是修煉者還是普通人,無論是善是惡,最終都會是眼前這種下場。
同時,透過這些魔物的尸體,許太平也發現,這時候的九淵魔物,大多數并非人形,而是變異了的兇獸模樣。
“看來的確如靈月姐所說的那般,上清界魔修的壯大,就是因為那場太玄經之禍。”
看著那滿地兇獸模樣的魔物,許太平回想起了當初靈月仙子向他解釋這光陰長卷時的那番話。
就在許太平這般想著的時候,一行人終于翻過了被魔物堵住的入口,看見了街道內的情形。
“師哥,好,好大一座……尸山!”
在看清街道內的情形后,云靈仙子一臉愕然地倒吸了口涼氣。
只見那街道的中央,竟是堆積起了一座高足有幾幾十丈的尸山。
但真正讓云靈仙子如此的驚訝的,并非這尸山本身,而是做成這座尸山的那些尸體。
因為這些尸體,沒有一具是人,全都是魔物!
“這是哪位高人的手筆,居然能夠一口氣,斬殺數千頭魔物。”
便是那自始至終都是一臉傲氣云巖道友,在看到這座由魔物尸體堆積而成的尸山之后,也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許太平一開始時,同樣很是困惑。
直到他借那云巖道友的目光,看到了尸山頂部,那具杵刀半跪在地的身影,以及那身影懷中死死摟住的少女,頓時心頭豁然道:
“是他!”
沒錯,以一己之力,殺盡這千余頭魔物者,莽夫齊舟是也。
望著那具手持長刀,單膝跪坐在尸山上的身影,許太平情緒很是復雜地在心中喃喃道:
“這惡徒,究竟是因為什么,才會為一位素不相識的少女,賭上自己的性命。”
而就在此時,原本一動不動的齊舟,忽然抬起了頭來,露出了那張一半已經露出了白骨的臉。
云巖與云靈,當即齊齊后退一步,祭出各自法寶。
不過那齊舟在抬起頭來后,并未有其余動作,只是轉頭看向兩人,然后用他那沙啞虛弱的聲音開口道:
“你們終于來了。”
不等云巖與云靈開口詢問,那齊舟繼續道:
“我快控制不了這具身體了,你們趕快過來,斬下我的頭顱,不然這絕冥天又要多出一位魔帝。”
許太平在聽到這話后,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傳音一旁大先生問道:
“大先生,這便是您口中的謝幕嗎?”
這一次,大先生終于沒有無視許太平傳音,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向許太平傳音道:
“沒錯。”
旋即,他又再一次傳音向許太平提醒道:
“太平,謝幕之時,齊舟的真元氣血修為,至少會有兩成,會被光陰之力灌注入你體內。”
“你務必要壓制住。”
“不然我們所做的這一切,可就要前功盡棄了!”
許太平聞言頓時心頭一驚。
他這還是第一次明確地知曉,光陰之力灌注入他體內真元與氣血的數量。
看了眼此刻齊舟身下的尸山,許太平頓時有些頭皮發麻,暗暗道:
“齊舟這半步大圣境的體魄,哪怕只是兩成氣血之力,也足以撐爆尋常武夫的軀體……”
許太平當真有些擔心自己壓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