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袖一張，直接收走了赤綾。
白藥和太上眨眼間出現在天門外。
那金色仙人身上濃厚的天道之力，被太上的大道硬生生拆解，露出其真容。
一個皮膚晶瑩剔透，宛若瓷器的男人，出現在兩人眼中。
肉身毫無瑕疵，境界是金仙，但力量遠遠達不到金仙級別，甚至可以說連人仙都不如。
白藥的神識強行闖進金仙的護體靈光，緊接著一掃。
對方的靈臺上，有一捧泥土，原本種著什么，卻被連根拔起。
緊接著，他和太上都開始搜查他的記憶……
這金仙一直待在天門外，依靠鴻鈞的大道做遮掩，常年不動，注視人間。
最激烈的記憶，是痛苦。
靈臺種著的東西被拔走的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只記得要將武林大會的魁首送入天門，不斷重復。
但天門外堆積成山的枯骨，已經證明了，天門很久沒有打開了。
白藥俯瞰下方亂作一團的青陽京城。
從金仙的記憶里來看，這個世界每三千年便會毀滅一次，然后“人族”繁衍，戰國林立，再度建立一個“青陽皇朝”。
這時，太上抬指，花瓣在指尖匯聚，變成一柄天人合一的小劍。
“轟隆——”
小劍飛向天門，僅僅只是一擊，天門崩塌。
其內，一片廢墟。
成群的宮殿破爛不堪，大地上雜草橫生。
便是靈氣已經比圣人的道場還要濃郁，也只能看到一片死寂。
白藥喚回十二品滅世黑蓮，踩著飛進仙界。
世界無比寬廣，越過宮殿群后，仿佛來到了一片沒有劫氣的洪荒世界。
規則萬分穩固，天道力量磅礴似海。
但看不到任何活物。
“在那。”
太上忽然看向一個方位。
隨后，他帶著白藥直接來到了一處詭異的地方。
目之所及，全部是盤坐的骷髏，男女老少皆有。
他們占據了此方天地，數量無窮無盡，宛若恒沙數。
雙手放在膝蓋上，保持著仰頭看天的動作。
一模一樣，令人感到無比的詭異。
“來晚了。”
太上眉眼淡漠，說道。
不是來晚了一兩年，而是來晚了無數歲月。
白藥表面輕嘆道：
“唉，看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當中。”
實際上，他早已記下了天門在這個世界的位置。
作為空的人道，記錄了萬事萬物。
將它比作一臺電腦，那么洪荒歷史則是被存在了一個文件夾內。
它自己是打不開的，只有使用者才能打開。
白藥就是那個使用者。
他將赤綾放出來，拿了一塊青銅面具給她，說道：
“按照我教你的回洪峰界，一天后我來接你。”
赤綾無聲接過鑄造成縱目人形象的青銅面具，戴在臉上。
眨眼間，青銅面具亮起微光。
她被人族氣運裹挾，前往了青銅母樹。
送走赤綾后，白藥拿出溯光玄序傘，對太上說道：
“既然來了，那便講一下道吧。”
撐開傘，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骷髏全部消失，天地素白，來到了空山之境內。
太上甩了甩拂塵，走向樹下盤坐，閉目參悟大道前，他說道：
“此次，一萬年。”
雖說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聽到一萬年這個尺度，白藥還是會感覺到不真實。
以后會更不真實，十萬年、百萬年、千萬年……
太上的道，著實長遠。
拘來陰陽童子舉傘，他抬起手。
卻見森羅萬象的幻影在手中閃爍。
隨后他先是召喚虛幻的滅世黑蓮，然后又召喚了弒神槍，砸向遠方水墨之山。
水墨蕩起陣陣漣漪，半個呼吸后便恢復如初。
他的自我大海，瞬間便消耗得只剩一處小水洼。
原地盤坐，將思維一分為二。
一半以執念保持沉睡。
另一半，跳進了小水洼中。
腳底傳來青苔的濕濘，草叢齊腰，云霧氤氳，世界蒼茫。
龍鳳大劫之門上，尊貴的三族首領散發著實質般的兇威，道與魔遙遙對峙，要用一場大戰來決定誰是最后的勝利者。
閃爍至大門前，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遠古的刺眼陽光，照耀著西方祖脈須彌神山。
再度化身羅睺的白藥，提著弒神槍俯瞰大地。
頭頂，三十三座天然形成的天宮，昭示著西方世界在沒有被毀滅前，是洪荒頂級的修行之處。
但，天地間劫氣彌漫。
兇煞之氣，源源不斷地匯入白藥的體內。
魔道極其強盛，境界比上一次進來，強大了許多。
“想來是大劫中期。”
白藥漸漸摸索出大劫之門的規則。
祭出一件頂級靈寶，便能進入下一個階段。
將大劫整體經歷一遍后，似乎可以選擇性地進入。
他神識掃遍天地，發現了許多生靈都將自己封印，不想摻和三族的殺戮大戰。
從山頂一躍而下，輕飄飄地落在了山腳。
弒神槍暴起黑紅雷電，恐怖的兇煞之氣在槍擊匯聚成光。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漫天塵土飛揚。
白藥抬手虛按，煙塵被強行按回地上。
只見他剛才攻擊的地方，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大道鎖鏈。
這是一個封印。
透過封印，能看到一片虛無當中，四把萬丈之劍靜靜等待出世。
非銅非鐵亦非鋼，曾在須彌山下藏。
誅仙四劍，天道第一兇煞之器。
嘗試了幾下，發現在這個時代確實還拿不出來。
“也罷。”
白藥轉身，望向洪荒中心，不周仙山的方向。
能在空山之境待一萬年，只要被他得到的法寶，都可以祭出來。
不過現在三族打起來了，去搶女媧的山河社稷圖風險太大。
而且這次進來，也不是為了法寶。
他渾身修為運轉，按照羅睺教的秘法，操控遠古魔道洗禮神魂。
依靠盤古封印遮蔽了氣息，魔道的力量在體內沸騰。
每一寸骨肉，每一縷魔力，都經過了他的仔細查找。
沒等片刻，靈臺之上，模糊的仙道之力閃過。
白藥沒有將它抓出來。
鴻鈞現在尚未合道，仙道還在他的掌控當中。
所以，自己一旦對這道仙力做些什么，鴻鈞便會立刻得知。
“羅睺竟也是你的棋子。”
白藥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盤坐于地，祭出十二品滅世黑蓮。
魔運昌盛，此寶已經強盛到僅次于先天至寶。
他屏氣凝神，讓自己進入閉關狀態。
然后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魂魄分出八成，全部寄托在了蓮臺之上。
兩成依靠盤古封印在此假裝修煉，防止驚動鴻鈞，從而打草驚蛇。
黑蓮開始虛幻。
沒多久，便融入了虛無當中，前往下界而去。
白藥的虛幻身影，坐在蓮臺上，直接闖入了空間亂流橫生的黑暗。
三千小世界，有的已經形成完畢，但有的還在誕生。
天道不顯，人族不出，小世界內盡是荒野兇獸，為了吃食血腥廝殺。
大劫中期，除了寥寥幾個，幾乎所有生靈都被劫氣所影響。
若是想保命，唯有找個安全的地方，將自己封印起來，祈求三族大戰不要波及到自己。
一道道鋒利的空間碎片被黑蓮堪稱無敵的防御擋下。
白藥穩穩當當地尋找鴻鈞的世界。
當下，正是那個世界現在是最好入侵的時候。
只要躲開仙道之力的探知，便可悄無聲息的進去。
但就算記住了氣息，白藥也足足在大劫世界找了整整七年，才抓住了那一閃而逝的光點。
不斷飛行，不斷傳送。
又追逐了整整十年。
他終于駕馭著蓮臺抵達世界屏障外。
直接斷開一縷魂魄，洗凈魔道氣息，扔去觸碰世界屏障。
與預想之中的一樣，有仙道之力亮起，將魂魄當作空間亂流阻擋在外，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那便簡單了。”
白藥笑了笑，隨后手捏印訣，卻見盤坐的黑蓮，一瓣又一瓣的收起。
變成了含苞待放的樣子。
還沒有結束。
黑蓮開始退化，極具靈性的它，完全遵從主人的命令。
許久許久，它變回了混沌青蓮三枚不成熟蓮子之一，最初的狀態。
它的一切氣息都消失了。
包裹著白藥，回到了天地未開時的樣子。
沒有任何阻礙，它便穿過了世界屏障，未蕩起半點漣漪。
作為混沌至寶混沌青蓮的蓮子，它甚至可以在混沌中隨意穿行。
十年后。
靈氣彌漫，還是那個青陽皇朝，只不過皇帝變成了姜正德的孫子。
白藥被一個少年用特制的項鏈掛在脖子上。
“師父，我有些緊張。”
少年低著頭對他說道。
白藥借助他的眼睛，觀察著外界的環境，輕聲安慰道：
“沒事，伱已經是超越品級的高手了，這次武林大會，沒有人是你的對手。”
外界，環境幾乎沒有變化。
這個世界剛剛開始輪回，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的武林大會，挑選魁首進入仙界。
白藥現在的身份是“戒指里的老爺爺”，研究出了一套武學絕學，讓名叫小陽的少年從六歲起便能夠習武。
現在小陽十六歲，在他的調教下，已經遠遠超過凡人的武學體系了。
畢竟他曾經匯聚天下武學，創造出了星火勁。
借助這個世界的真氣吐納方式，創造出堪稱仙法的武學，并不是難事。
小陽拿著全村老少湊給他的錢進了酒樓，胡吃海喝還點了個舞女看得面紅耳赤。
把錢全部花完后，已經天黑。
他回到演武場，在寫著混元太極門的角落里順著墻根坐下，打了個飽嗝。
明天的武林大會，他要么死在擂臺上，要么奪得魁首。
沒有其它的選擇，所以才把錢花光，破釜沉舟。
“師父，仙界是什么樣的呀？”
少年仰頭看著滿天繁星，心中期待不已。
誰都知道，奪得魁首的人，會進入仙界享福。
而自己運氣好，居然撿到了一枚裝著仙人魂魄的蓮子，從而走上了康莊大道。
白藥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
“一個比世間任何地方都美，人人長生不死，逍遙自在的世界。”
小陽聞言，嘴角揚起，懷揣著憧憬沉沉睡去。
第二天，太陽還沒升起他便醒了。
等到正午時分，江湖人士齊聚。
隨著官員敲響鑼鼓，大會正式開始。
很少有人能在小陽手底下走過一招，他的拳頭太快，拳風太利，任何招式都撼動不了他的步伐。
便是一些老怪物，也被他三下五除二地扔下了擂臺。
白藥察覺到天空有仙人窺探世間。
鴻鈞的道行遠未達到后世堪稱無敵的程度。
而他屏蔽自身氣息的方法，是從自己的大道上悟得的。
除非鴻鈞有掛，否則察覺不到他。
但是……鴻鈞大概率有掛。
經過數天慘烈的選拔賽后，小陽以碾壓般的戰力，成為江湖公認的魁首，也是最年輕的魁首。
皇室邀請他入宮，將公主許配給他，讓他留下血脈，三日后會有仙人來接他。
與后世的仙神不顯不同，現在“仙界”的仙人們倒是活躍得緊，時不時便搞一些神跡。
翻云覆雨三天，興奮不已的小陽扔下公主，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被散發著金光的仙人接走了。
他忘掉了師父的存在，只記得脖子上掛著的蓮子對自己很重要，絕不能丟棄。
騰云駕霧，直達天門。
兩個天柱上，依然寫著：
天地玄黃外
吾當掌教尊
這句話，是鴻鈞證道時說的。
可現在龍鳳大劫都沒結束，這句話便出現了。
白藥跟著小陽走進了仙界。
剛進來，一道令牌便出現在小陽的手中，緊接著一道白光直射眉心。
隨后令牌消散。
剎那間，小陽雙目無神，記憶眨眼被洗干凈。
表情癡傻，被一朵祥云托起，飛向了遠方。
沒多久，他便來到了一個詭異的地方。
上百萬具骸骨，和后世那般一樣，盤坐于地。
不過數量相比白藥親眼看到的骨海，少得可憐。
他藏在蓮子里，發現小陽腦海里多出了一段修仙功法，直達大羅金仙。
甚至毫無修行關隘。
小陽就像個機器人，自顧自走到最外圍，貼著一具骸骨盤坐。
開始閉目修煉。
磅礴的靈氣朝他匯聚而來。
他的境界以駭人的速度不斷攀升，幾刻鐘后便從凡人直接沖到了天仙境界。
他又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證金仙、證太乙。
白藥默不作聲，時刻注視著小陽體內的變化。
小陽要證的道，就是最基本的永恒不滅，和后世百花齊放的大道相比，太過樸素。
過了幾個時辰后，小陽輕而易舉地便證得了太乙果位。
道果凝聚的那一剎那，他的靈臺出現了一捧泥土，栽種道果。
三天后。
道果成熟，證得大羅。
就在他證得大羅的那一剎那。
他樸素的永恒道果，頃刻間吸干了他的肉身，將他化作一具枯骨！
大道天音四起，永恒道果綻放金光！
白藥落在地上，怔怔地看著眼前震撼人心的場景。
虛無中，一枚震得空間都在顫抖的大羅道果雛形顯化！
它的表面繁奧無比，無窮無盡的晦澀道文在其上流淌。
任何一個道文，后世道籍中都沒有記載。
便是太上數千年的講道，也沒提到過任何一個。
小陽的永恒道果，頃刻間被它吸收！
白藥坐不住了，他藏在蓮子里，無法感知這枚道果代表的大道是什么。
一念花開。
浩蕩魔氣在仙界爆發，十二品滅世黑蓮迅速綻放！
白藥用魔道規則臨時凝聚了一具身體，燃燒神魂沖向那枚道果！
忽然，一個憤怒的道人在天頂現身。
“羅睺！你怎么在這里？！”
鴻鈞暴怒不已，拂塵一甩就要收起道果。
但白藥在道果消失前已經觸摸到了它。
這枚道果凝重無比，后世的三千大道與其相比，比紙都還要脆。
它現在只有雛形，小陽的永恒道果對它來說，少得就像無邊混沌里的一滴水。
但走出自身大道的白藥，憑借對大道的感悟，依然看到了這枚道果的方向——
一切時間、空間永恒唯一逍遙自在。
神話大羅！
他轉頭死死盯著鴻鈞，心中駭然不已！
鴻鈞居然在這個世界，凝聚神話大羅的道果！
全知全能全在，諸天唯一，大道唯一。
無所不能無所不在。
一證永證，一成永成！
鴻鈞面目猙獰，直接喚出了太極圖，要將這擅闖仙界的賊人斬殺！
恐怖的力量在他身上沸騰，陰陽二氣宛若巨龍般展開攻擊。
十二品滅世黑蓮將其全部擋下！
隨后整個仙界都自行封印。
白藥跑不掉了。
鴻鈞手抱拂塵，冷冷道：
“你是誰！又為何知曉此處？！”
“哈哈……”
白藥大笑起來，眼中充斥著癲狂。
“原來如此！你要證得是神話大羅！所有人都是你證道的棋子！”
鴻鈞聽到神話大羅四個字，眼中閃過驚駭，隨后怒道：
“留你不得了！”
白藥笑完，直接放棄了反抗，壓制著黑蓮自行護主。
他搖頭不已，語氣挫敗道：
“來晚了，真的來晚了。”
人道能夠交流后，他問了不少問題。
其中，便有他到底來自哪里。
他緩緩抬頭看向鴻鈞，一字一句問道：
“你也是先果后因來到這個世界的？”
鴻鈞瞳孔緊縮，直接調動仙道之力。
將眼前的羅睺魂魄，碾成虛無。
抱歉，這幾天更新出問題。年初動了個心臟手術，最近每天起床心率快得要命，休息不夠，我得渣更幾天回口血，保保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