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汾守在床前。
面前這人已經沒了呼吸，她卻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一般，只呆呆的維持著這個姿勢，讓人看著無端心里發慌。
姜思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只能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也跟著閉上了眼。
旁人都說仙凡有別。
仿佛修仙者天生便是高人一等的，往往代表著聰慧與勇敢，而凡人似乎天生愚鈍，總是代表著執拗與蒙昧。
可姜從予，卻是她見過最聰明的凡人。
凡人的情也是情。
也會讓她……覺得難過。
母女倆一高一矮的坐著，都守著面前這具還沒有涼透的尸體，無人出聲。
仿佛在利用這段時間，與在意的人進行最后的道別。
嘎吱。
掌門悄悄的推開房門，見到這一幕，心頭一跳。
呼吸都下意識的輕了許多。
他是特地來送他一程的。
剛剛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掌門正在處理靈姝峰的事務，聽到消息之后猶豫了一會兒，第一次將要做的事情推后。
在變異峰十年，他也與這位來自人間的皇帝下過幾場棋。
如今他的生命走到盡頭，總得過來看一眼的。
但他如今……卻恨不得自己沒來看這一眼。
他還是第一次這么快的送走一位朋友。
其中痛楚，只有自己知曉。
“姜師妹，節哀順變。”
這位可是姜汾另一個層面上的父親。
她心里的痛楚，只怕比自己深多了。
知道這時候姜汾其實并不喜歡聽客氣話，他嘆了口氣。
“可有想好了，把人葬在哪里？”
修仙界的修士并不流行土葬。
他們認為，人的身軀能夠和上天的意志相溝通，若是埋在土里，反而會遠離天道。
因此，在修仙界，修士們都會在自己要死之前立下遺囑，把寶貝分給在意的人？
然后選一個風水好又地勢高的地方自然老去。
但武帝是人。
他說，他聽慣了人死后回歸大地，有了土壤的包裹他才覺得安心。
掌門的后頭，宏文和李二娘也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出聲，直到周邊又安靜下來，宏文才試探性的道。
“師父，正好萬佛寺的大師還在這，咱們要不要把大師請過來，也好讓他老人家在路上安心一些。”
姜汾抬起眼眸，眼眶中帶著微微的紅意，她現在腦子有些糊涂，花了好長的功夫才處理好了這一段信息。
看著兩個弟子心疼的模樣，心中閃過一抹暖意，點點頭。
“去請佛子，釋空。”
除了小和尚，她如今并不想讓太多人來走場面，聽一兩句似是而非的安慰。
釋空這些年也成長了許多。
他算是等比例長大，現在的他仍然能夠看出從前那可愛俊俏的小模樣。
可當初那個腦袋圓圓的小和尚，如今，已經一躍成了萬佛寺尊貴的佛子，地位僅僅低于掌門。
傳聞中，他是萬佛寺這一帶最有悟性的人，極有可能以佛入道，正道成仙。
這么重要的人物，平日里其實也忙的不行。
多的是人請他為家中做法事，他卻一概不應。
可今天，聽到變異峰那兩個小弟子的請求后，釋空猶豫了一會兒，然后看向了前頭的師叔。
“師叔，我去去就會。”
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當初的故友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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