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奶現在人都還是蒙的。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跟在自己兒子身邊的二十六年的警衛員，竟然也會跟彭慧靜一樣是個敵特。
要知道警衛員可是隨時隨地都要保護她兒子安全的。
那也就是說她兒子這么多年最愛的人永遠成為了遺憾，枕邊人又是別有用心的毒蛇。
把后背交付出去的戰友，其實隨時都可能會置他于死地。
雖然自己兒子已經一把年紀了，而且還身處高位。
但想到他這么慘，王奶奶就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蘇筱筱見她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有些無奈地抿了抿唇，“王奶奶，之前孩子丟了，你去找孩子的時候，是不是他開車帶你去的？”
王奶奶愣了下，隨即才反應過來蘇筱筱想說什么，驚得臉色都微微發白。
但還是重重點了下頭。
“對！就是他！當初我本身是要去滬市通知親家的，就是他開車帶我去的。”王奶奶急急地道。
薛振本就蒼白的臉色在聽到她的話后，變得更白了幾分。
蘇筱筱立刻將目光又移回了張志遠身上。
這回還不等她開口，張志遠就皺眉道：“我每個月的錢都是自己親自去寄的。”
哪怕再忙，他也絕對不會缺席這件事。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覺得自己和古家還有聯系。
甚至覺得玉瑤還活著，只是他做錯了事，不要他了而已。
蘇筱筱撇了撇唇角，重新看向薛振：“所以你明明沒有暴露，為什么要突然對我和我愛人動手？”
可面對蘇筱筱的逼問，薛振依舊是慘白著張臉，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你說話啊！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說我們景佑是不是就被你給偷走的！”王奶奶崩潰的嚎哭，就想要撲向薛振。
張老爺子趕忙拉住了她，“老婆子，你別激動。你都一大把年紀了，要冷靜點。”
“我怎么冷靜！都是他！我才和我孫子分開了二十多年。”王奶奶說著，眼前一黑軟軟地倒在了張老爺子的懷里。
“老婆子！”
“媽！”
張老爺子和張志遠急得大喊了聲。
蘇筱筱立刻上前，從袋里掏出個小玻璃瓶，然后倒出顆藥丸塞到王奶奶嘴里。
很快她就醒了過來。
那張蒼白到幾近沒有血色的臉，也重新恢復了紅潤。
這藥蘇筱筱是用靈泉水做的，加進養氣血的方子里才有的奇效。
所以只有在遇到危險時才會拿出來用，她并沒有想過要用來上交。
張老爺子確定自家老伴沒事，這才神色肅穆地看著薛振質問：“你都已經是做爺爺的人了，你這樣做把家里的孩子全給連累了有意思嗎？”
薛振神色顫動了下，掙扎了良久，才啞著聲道：“這些事，我家里人都不知道。”
他原本想的是蘇筱筱和姜野尋兩個年輕人，就算是有些身手但也不可能抵得過他這個每天都要訓練的人。
所以從來就沒有考慮過自己會露餡，并且連累家里人。
哪知道他們今天運氣這么好，而且身手也這么敏捷。
想到這，薛振的心里滿滿都是懊悔。
可張老爺子卻黑著臉道：“既然知道他們無辜，你就老實交代，不要再強撐著連累他們。”
“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而且他們也因為我，全都毀了，我說與不說又有什么區別？”薛振苦笑。
華國在懲治他這樣的背叛者時，絕對不會有半分手軟。
別說他的孩子，就是父母、愛人、兄弟姐妹也全都會被送去牛棚。
他交代和不交代又有什么區別？！
蘇筱筱看著薛振那副徹底認命的模樣，擰眉凝思了起來。
都已經這種時候了，薛振為什么會鋌而走險？
也許他可能是輕敵了，并沒有把她和姜野尋放在眼里。
但現在查的這么嚴，完全不是出氣的時候。
薛振這么做更像是不想讓她哥哥的身份曝光。
她哥的身份要是永遠是個迷，那這件事的受益者是誰？
彭慧靜和彭家都已經沒救了，張涵宇也活不了兩天。
那就只剩下張曦月一個。
蘇筱筱的視線立刻越過眾人，落在躲在后面的那人身上。
迎上蘇筱筱懷疑探究的視線，張曦月嚇得猛的一個哆嗦，趕忙將視線轉到了一邊。
可她這樣顯然也是知道什么的。
蘇筱筱的嘴角向上勾起了抹玩味的弧度。
“你是為了張曦月吧？”她看向薛振很是篤定的道。
“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薛振想都人沒想，立刻低吼。
其他的人也全都有些不解的看著蘇筱筱，還沒能轉過彎來。
不過在場的都不是傻子，沒一會就立刻人意識到了她說的是什么意，隨即臉色全都變得難看了起來。
蘇筱筱還在那篤定的道：“你這個時候來找我們麻煩本就很奇怪，而且還是沖著滅口去的。有什么事是要你冒著暴露的風險，也要誓死隱瞞的？”
“我只是愛慕慧靜，看你們把她和她家人，還有她兒子害成現在這樣。一時氣不過，想要給她報仇而已。你覺得我出手急急趕趕，那不過是因為我怕你們會隨時離開，她看不到我替她報仇的消息。”
薛振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可蘇筱筱臉上的笑卻變得愈發譏諷。
就在他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大家身后傳來。
“你說的這些以為能騙過誰？難道對我妹和妹夫出手，不是為了阻止我跟張家相認嗎？”
蘇泓琛帶著國安的人走了過來。
張家的人看到他頓時眼睛都亮了。
甚至因為他剛剛的話，連最后的害怕猶豫都沒有了，直接沖到了他的面前。
可蘇泓琛卻像是沒有看到他們似的，直接繞過他們來到了自己妹妹身前，把她從頭到尾細細檢查了遍。
確定人沒有任何問題后，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再看向薛振的時候，那目光已經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薛振立刻大聲反駁，“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就算是我想阻止你被張家認回，那跟張曦月又有什么關系！”
“你說你的兒女、孫子孫女要是知道你為了個私生女，把一家人全都給毀了，他們會是什么反應？”蘇筱筱皺著眉，很是好奇。
“你少在這胡說八道！張曦月根本不是我的孩子，她跟張軍長一樣，都是A型血！”
“所以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是A型血吧？”
雖然這是個問句，但蘇筱筱說的卻很是篤定。
這下都不等薛振回答，張志遠就道：“你說的沒錯，他也是A型血。”
他們每年都有體檢。
出于關心，他都有特別仔細地查看自己身邊警衛員的報告，所以很清楚薛振的血型。
蘇筱筱點點頭，“我就說嘛，像彭慧靜這種二十多年都沒有暴露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懷孩子這種事上鬧出幺蛾子。”
“你胡說！這些都是巧合！”薛振咬著牙否認。
張曦月這時也從后面沖了出來，伸著胳膊就要往蘇筱筱臉上抓。
“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你已經害了我媽、我哥，還有我外公外婆那邊一大家子，現在連我都不放過。你不覺得你是個魔鬼嗎？就因為一點點小矛盾，就要逼得我們家破人亡！”
蘇泓琛臉色一變，立刻把蘇筱筱給護到了身后。
姜野尋則是抬腳，將張曦月給踹了出去。
張志遠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扶，但想到蘇筱筱剛剛說的話，還有薛振的反應又把手給收了回去。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仰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爸……”她凄凄艾艾地喊了聲。
可張志遠卻是死死擰著眉，并沒有第一時間給她回應。
蘇筱筱則是仔細看了看張曦月，又看了看薛振，然后才很是篤定地道：“你們難道沒有發現你們的嘴巴和下巴都挺像的嗎？”
那兩人聞言身子猛的一僵。
他們倒是還想要說些什么，可這時冷靜下來的王奶奶卻開口道：“當年你媽就是趁著你爸喝醉了酒才懷上你哥的，要不是因為這件事，她根本不可能嫁進張家。你爸早就做好了就帶著景佑，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的想法。后來你媽懷上你，也是趁著你爸酒醉才做到的。”
蘇泓琛聽到這話，本就冰冷的眉眼瞬間變得更冷了幾分。
看向張志遠的時候，更是染上了凌厲的銳色。
“你這一次又一次的，還真是容易醉。”蘇泓琛嘲諷。
張志遠被親兒子指責的連頭都抬不起來。
王奶奶卻生怕父子離心，趕忙解釋：“第一次是你爸因為你母親的離世，在家里傷心買醉，誰知被彭慧靜給鉆了空子，那以后他就再也不回來睡了。后面一次是在部隊里喝醉了，結果彭慧靜不知道怎么知道的，跑到了你爸的宿舍。”
“還有什么不知道的，這個薛振通知的，并且給她放的行唄。”蘇筱筱在邊上默默插刀。
雖然這件事時隔了很久，但張志遠還是有記憶的。
他仔細想了下，發現這事果然跟蘇筱筱說的一模一樣，頓時臉上閃過道弒人的殺意。
張志遠甚至懶得再跟薛振掰扯，直接看向張曦月道：“等會我就打電話，立刻把你送下鄉。”
“不要！爸，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不能因為這些沒有證據的假設，就對我這么狠。”張曦月抱著張志遠的腿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段時間她生怕家里的風波會波及自己，她已經很謹小慎微了。
為什么她就只是想老老實實讀完大學，然后找份工作，再趕緊找個人嫁了不行。
一定要把她的身份扒開來，然后逼著她去死。
“你不是我女兒！而且就算你真的是，我也早就決定了，要讓你去下鄉。這事之前就已經通知過你了，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張志遠聲音冷冽的質問。
張曦月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控訴，“那不一樣！現在才剛剛三月，根本不是知青下鄉的時間。我要是這個時候過去，大隊上所有的人都會認為我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不得已才必須要來下鄉。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欺負，這不是逼著我去死嗎？”
張志遠默了默，沒有說話。
雖然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這個叫了自己快二十年的孩子并不是自己女兒。
但他可以做到不認她，送她去下鄉，卻并不能真的把她逼到一點活路都沒有。
這時蘇筱筱突然道：“我能不能說點什么？”
所有人聽到她的聲音，立刻看了過來。
張曦月咬著牙，面色猙獰而又扭曲地瞪著蘇筱筱，“你害我害得還不夠慘嗎？你又想干什么？！”
可蘇筱筱卻無視了她的咆哮，詢問地看向眾人。
張家的人全都點了點頭，“筱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們都聽你的。”
蘇筱筱抿了下唇，才道：“張曦月，你可以讓你媽說清楚，我小姨究竟是怎么死的。只要她肯實話實說，你就可以按照正常的時間去下鄉。”
現在還沒有DNA技術，但也相差不了幾年。
八四年實驗成功，八五年投入臨床檢測，九二年在國內進行推廣。
而八五年華國已經開放，可以直接把張曦月和張志遠的毛發樣本送到海港城進行檢測。
到時候確定了她是薛振的孩子，檔案上就會記錄下她的親生父母都是敵特，她這一輩子也再也不可能有出頭之日了。
蘇筱筱正盤算著，其他人這才接受了她剛剛話里的意思。
蘇泓琛更是冷沉著臉，語氣嚴肅地詢問：“筱筱，你是覺得我媽的死不是意外？”
“基本上可以肯定，超過百分之九十五。不信你可以問問張叔叔，是不是第一次和彭慧靜在一起的時候，是一點記憶都沒有的。”蘇筱筱說著，看向了渾身散發著刺骨冷意的張志遠。
張志遠被問得僵了下。
因為被小輩問起這種事，他還是有些尷尬的。
但卻還是硬著頭皮道：“對，當時我是一點記憶都沒有。我最后的記憶殘留時，房間里就只有我一個人。”
“所以呀，一個人喝到連意識都沒有了，整個人就像一灘爛泥似的，他能干什么？你們可以隨便找幾個男人去做實驗，把人直接喝暈過去，看他們到底能不能做點什么。”蘇筱筱譏諷地輕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