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瀾之逆光而來。
無數光芒在她的身后,似是為她披上了美麗的圣光羽衣。
她氣勢逼人,安國使臣分明比她高出一頭,她還得抬頭看他,可她睥睨的眸光卻仿佛是在俯瞰一個垃圾。
“安國的使節,原來是一群喜歡憑空捏造的小人?”
她的敵意來的赤裸裸,毫不掩飾,更是沒給安國使臣留面子。
安國使臣沉下了臉:“伽羅公主慎言!我們并非憑空捏造,而是詢問了十八王子身邊的人。”
冷瀾之挑眉:“哦?十八王子身邊的哪個人?把他叫出來,本宮要跟他對峙。”
安國使臣正要說話,冷瀾之又嗤笑一聲:“本宮沒記錯的話,十八王子身邊的人在他出了事之后就都被暫時收監了,只有我盛負責調查此事的官員和海國的使臣才有資格見他們。
而且,海國使臣與那些人的交談過程,全程都有專人記錄。
本宮這就讓人將記錄冊拿上來,也好看看海國這些人是如何憑空捏造莫須有的事情的!”
安國使臣:“……”
沒人告訴他還有全程記錄這事兒啊!
冷瀾之不管他心中是何想法,又道:“而且,本宮這里也有個證人,能夠證明本宮與十八王子只見過一面,私下里從未單獨見過面。”
安國使臣皺眉:“你盛國的人作的證,哪里能信?”
海國眾人也叫囂道:“說的沒有錯!你是盛國公主,盛國的人只會幫著你,怎么可能會幫我們海國作證?”
冷瀾之一臉好笑:“誰告訴你們,本宮的證人是盛國人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大殿外又走進來一個人。
看到來人,安國使臣蹙了蹙眉,眼角眉梢均是不解。
倒是海國眾人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公主!?”
來人正是他們的海國的平昭公主。
平昭公主進了大殿,先是對著上首的建良帝盈盈一拜,而后臉色發白地看著眾人。
她雖是貴為公主,可女子在海國的地位并不高,即便她是公主,也只起到一個聯姻的作用,從未在這么多男子、尤其是身份高貴的男子面前出現過。
她這會兒沒有暈死過去,都算是她心理素質強大。
“平昭公主不必緊張。”冷瀾之柔聲安慰道:“我盛國是文明講理的國度,你實話實說,沒人敢為難你。”
事實上,平昭公主這會兒也算得上是半個盛國人了。
幾個月前,她被賜婚給了威武大將軍,如今是準盛國媳婦兒。
得了鼓勵,平昭公主點點頭,正要開口。
海國眾人急了:“平昭公主,你可是我們海國的公主,難道要幫盛國的人嗎?”
平昭公主怔了一下,有些遲疑。
海國人見狀,以為她是被自己說動了,再接再厲道:“平昭公主,十八王子可是你的兄長,你身為他的妹妹,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何況,你一個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能做什么證?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有海國使臣用海國語言嘰里呱啦地威脅:“別忘了,你的母親還在海國!若是你敢做出對海國不利的事情,你的母親第一個就要倒霉!”
平昭公主變了臉色。
母親!
他們怎么可以如此卑鄙,用母親來威脅她!
事實上,這些人剛才的話對她來說,是那么的可笑!
在來盛國之前,她時刻謹記著自己的身份,也知道盛國和海國一樣,女子的地位都是同樣的低微。
她知道自己只是聯姻的工具,對自己的未來根本不抱希望,更不指望聯姻的對象能珍惜自己。
只希望,對方能看在她是聯姻公主的份兒上稍稍對她好一些。
可事實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威武大將軍這個名號聽起來五大三粗的,這個人也看起來十分彪悍不好惹,根本沒長一張溫柔的臉,不像是會善待妻子的模樣。
新婚那一晚,平昭公主擔心極了,也傷心極了,覺得自己不過是離開了一個魔窟,進入了另一個魔窟。
豈料,威武大將軍雖然看著粗獷可怕,為人卻十分溫柔,對她更是寵愛有加,把她當成了珠寶一樣地疼愛照顧。
平昭公主第一次知道,女子也是可以被珍惜對待的。
至于海國人所說的自由問題。
盛國女子,尤其是盛國的貴女,的確是受到了諸多限制。
但再怎么受限制,也比海國的女子自由幸福無數倍!
她在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
只要身邊帶夠了人,只要向相公秉明了情況,她便可以外出游玩,還能邀請好友來家中做客,甚至是以她的名義舉辦宴會。
不像在海國。
即便是海國的王后,也是沒有自由的。
海國的王后,只是名號聽起來比較好聽的高級女傭罷了。
明明宮中有下人,卻還是需要王后親自照料國王的一切起居,若是太后還在,王后甚至得親自照料太后的一切,不能假手于人。
盛國的生活太過幸福,她由衷的喜歡上了這里。
伽羅公主也對她很好,所以,她愿意來幫伽羅公主作證。
誰成想,這些人竟然用她的母親來威脅她!
“我……我……”
平昭公主痛苦地閉了閉眼,不敢去看伽羅公主的眼睛。
見狀,海國眾人得意地笑了:“伽羅公主,這個證人不算……”
冷瀾之面無表情地看了過去,正要開口。
“誰說不算?!”
平昭公主突然開口。
所有人都是一愣,海國使臣更是沉下了臉:“平昭公主,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威脅意味十足。
平昭公主沉聲道:“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么。”
從她決定要幫助伽羅公主作證并且來到這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這些人會記恨上她,并因為她記恨上她的母親。
若是她半途而廢,不但海國沒有了她的立足之地,便是在盛國,她也抬不起頭來。
她的夫君,也必然會對她失望。
倒不如一條路走到黑,取得盛國的好感,得到她夫君的垂簾。
如此,她或許還能求伽羅公主和夫君幫她把母親救出來。
理順了這些頭緒,她看向海國使臣,一字一頓地說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