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瀾之看著眼前的一家三口,覺得這一幕既在意料之中,又在預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慕容真會壓著程瑾瑜回來道歉。
預料之外的是,程曦白也來了。
慕容真沉聲道:“瑾瑜,道歉。”
程瑾瑜抿著唇,一臉不服氣。
慕容真眼神一冷,喋血沙場的氣勢爆發出來,程瑾瑜終于慫了,小聲道:“公主,我錯了。”
冷瀾之搖了搖頭:“你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而是玥兒。”
那日在秀蘭莊,賀衍玥好心去邀請程瑾瑜一起去玩,程瑾瑜卻一臉鄙夷道:“誰愿意跟你這個野種一起玩?你給我滾!”
一起來的小伙伴看不過去,綁著賀衍玥說了程瑾瑜兩句,程瑾瑜自尊心承受不住,竟是狠狠推了賀衍玥一把,直接把人推得倒在了地上。
這事兒冷瀾之一開始都不知道,還是后來負責送賀衍玥回去的車夫發現他的衣服上污漬,覺得不對勁兒便上報給了她,她才找人詢問了事情的始末。
程瑾瑜還是一臉不服氣,但是感受著慕容真那可怕的氣勢,他囁嚅著說不出反對的話,只能吶吶地應道:“我知道了。”
程曦白溫和地笑道:“公主,都是我教子無方,我這就帶瑾瑜去給賀三少道歉。”
冷瀾之點點頭。
程曦白父子走了。
冷瀾之看向慕容真:“什么情況?”
慕容真嘆了口氣:“納妾的事情是我婆母一腔情愿,她將娘家侄女叫了過來,想讓她和我相公出處感情,我相公開始的時候并不知道我婆母的打算,只以為我婆母真的只是讓他照顧一下外祖家的表妹,便答應了下來。”
“那日他知道了我婆母的打算,已經和她們表明了態度。”
她此時心情有些復雜。
相公絕對忠誠于她,她自然是開心的。
可也是因為如此,婆母會一直找麻煩。
這次婆母裝病喊她回來,就是為了逼她相公納妾。
雖然相公已經表明了態度,但她有預感,日后還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可,她不愿意將太多的心思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后宅爭斗上。
冷瀾之反倒是松了口氣。
真好。
不管怎么說,阿真和程曦白的感情并沒有因為她的重生而改變。
“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她了解慕容真,這是個不愿拘泥于兒女情長的大女子,但有些麻煩不是說她不想去理會就能當做不存在的。
“阿真,想要真正的安寧從來都沒有偷懶的捷徑,只有直面那些牛鬼蛇神,將它們都解決掉,才能夠解脫。”
“你若只想逃避,它們會越來越過分。”
慕容真沉默了。
冷瀾之拍了拍她的肩膀:“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修復你和瑾瑜的關系。”
想到瑾瑜那孩子,慕容真又嘆了口氣。
當年孩子斷了奶之后她就離開了盛京,每隔幾個月才回來一次。
一開始的時候還好,孩子對她很親熱。
可是從兩年前開始,孩子越來越討厭她。
她也很無奈。
冷瀾之也嘆了口氣:“別灰心,那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正所謂母子連心,只要好好溝通,他一定會理解你的。”
眨眼間,春暖花開。
約瑟夫學院的建造已經進入了尾聲,里面的桌椅、家具也在打造之中。
麥收之后,應該就能住人了。
正好到時候農家的孩子也閑了下來,可以組織入學。
與這個好消息一起傳回來的,是鎮南公大捷、即將班師回朝的消息。
南方的羥國在不死心地糾纏了盛國邊境數年之后,終于被鎮南公父子聯手趕出了百里,慕容真一家可以團聚了。
羥國國君生怕盛國會乘勝追擊,殺到他們的王成,連忙派人送上了降書,表示愿意投降。
鎮南公父子凱旋歸來,得到了盛京百姓的夾道歡迎。
據說迎接他們的百姓從城門口一直擠到了皇宮外,若非宮門外不允許閑雜人等靠近,狂熱的百姓怕是要將皇宮的大門都踏碎。
冷瀾之在空白的冊子上寫寫畫畫,幾個時辰后,空白的冊子便被她寫滿了好看的小楷。
流紗快步進來,興沖沖道:“公主,鎮南公和七公子……哦不,和小公爺進宮了。”
冷瀾之筆尖一頓:“阿真如今也有了娘家人撐腰,這段時日程老夫人應該能安生一些了。”
流紗皺了皺鼻子:“也不知道公爺和小公爺這次能在盛京呆多久,若是他們一直呆在盛京,給程家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動歪心思。”
旋即興奮道:“對了,小公爺帶回來了一個女子!”
冷瀾之一愣,不過很快就了然:“小公爺年紀也不小了,想必早就在邊境成親了吧,將夫人帶回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慕容真也沒提起過,冷瀾之也不會瞎打聽。
鎮南公回來,慕容真很高興,眸中的郁氣都消散了不少。
三日后鎮南公府舉辦宴會,慕容真親自來送請柬,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那個女子。
慕容真的笑容頓時淡了下去,蹙眉道:“不怕公主笑話,七哥他老大不小了,卻還沒娶親,這事兒我們全家都很著急。按理說這次帶回來了一個女子,我們應該高興的。”
“但是那女子……”
她微微蹙眉,思考著合適的詞匯:“她是我七哥無意間救下的,原本他是打算給她一筆錢將她安置了,可那女子說救命之恩應當涌泉相報,不顧我七哥的反對也要跟著他。”
“她很溫柔,很善解人意,我娘對她很滿意。”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從第一次見到她起,我就不喜歡她。”
她搖搖頭:“罷了,這是我七哥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爹娘并不在意門第,若我七哥真的喜歡,我也不會說什么。”
眨眼間就到了鎮南公府舉辦宴會的日子。
冷瀾之的馬車到了鎮南公府的門外,慕容老公爺率領全家人迎了上來:“見過公主。”
冷瀾之笑道:“本宮與阿真是好友,慕容老公爺是本宮的長輩,不必多禮。”
忽然,兩道強烈的視線投來,冷瀾之淡淡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