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尚書自以為抓住了冷瀾之的把柄:“皇上您看,公主所理解的職責,便是仗著手中有權利公開威脅朝中重臣,強迫百姓們封口!”
冷瀾之懶得理他:“父皇,吳尚書刻意煽動人心,企圖利用不明真相之人的憤怒逼您和朝中重臣制裁我,以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吳尚書冷笑:“臣沒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冷瀾之打斷他:“若是吳尚書當真坦坦蕩蕩,為何不聽本宮和證人的證詞,就妄圖利用你的片面之言來給本宮定罪?還不是因為你不敢?”
吳尚書的臉還火辣辣的,心中滿是仇恨,但面上卻是一副委屈至極的表情:“公主所說的證人,不會指的是李長林李郡守吧?”
“他是您一手提拔上來的,您在天海城期間又對他諸多照拂,他怎么可能會為我作證?他只會無腦地支持您!”
冷瀾之之前還在疑惑,她懲罰吳公子和杜氏的時候又不是沒有第三者在場,為何吳尚書還敢胡亂攀咬?
這會兒終于明白了,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露出了奇特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李長林是本宮的人,所以他的證詞不可信?”
吳尚書一臉莫名。
這個伽羅公主,莫不是因為太過害怕所以瘋魔了?
這種時候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不過就是在故作鎮定罷了!
“沒錯!”
她以為冷瀾之要反駁,不料冷瀾之點了點頭:“倒是也不無道理。”
吳尚書心中越發得意。
那人說的沒有錯,這個伽羅公主果然除了權勢以外便一無是處。
竟然還蠢得附和他的話——
“那么同理,吳公子和杜氏,以及你帶去的那些下人都是你的人,他們的證詞也不可信。”
吳尚書面色一變:“公主,你這是強詞奪理!”
冷瀾之收斂了笑容,冷笑一聲:“本宮的人的證詞不可信,你的人的證詞就可信?吳尚書,做人不能太雙標,你也不能太荒謬!”
吳尚書語塞,沒想到冷瀾之玩起了文字游戲。
不等他想出破解之法,就見冷瀾之環顧四周一圈,而后看向建良帝,朗聲道:“父皇,兒臣在天海城期間一直低調行事,除了李長林之外,便是吳尚書在慶功宴之前也不曾知曉兒臣人在天海城。”
冷瀾之將在天海城隱瞞身份、暗中指揮李長林賑災,而后在慶功宴上被杜姨娘針對,又在慶功宴結束后被吳公子纏上、吳公子意欲將她強行帶回府,被李長林問責之后反咬她勾引他,杜姨娘污蔑她和李長林有一腿、以及杜氏一個姨娘仗著吳尚書的寵愛在天海城的貴婦圈子里作威作福等等事情娓娓道來。
吳尚書當即叫冤:“分明是我兒不小心沖撞了公主,我的愛妾不小心搶走了公主的風頭,被公主懷恨在心,才會故意給他們扣上這天大的罪名……”
冷瀾之嗤笑:“吳平軒,你如此這般地顛倒黑白,不過是因為你自以為本宮沒有證人和證據。
不過你憑什么以為,本宮真的沒有證人?”
吳平軒有一瞬間的心慌。
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
這小丫頭一定是在詐他!
她當他是三歲孩子嗎?
以為他被嚇唬一下,就會亂了陣腳?
可笑!
“公主,你就算是詐我也沒有用,事實就是事實。莫說你不可能有證人,即便是你真的有,黑的也不可能變成白的。”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了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吳大人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黑的不可能變成白的。”
那玉石般的聲音分明清越好聽,吳平軒卻沒來由打了個寒顫:“顧……顧典司?”
顧湛長身玉立,所過之處,人群自動向兩邊分了開來,露出了他的高挑矜貴的身影。
顧湛陰鷙的眉眼微微挑起,其中似乎含著笑意。
然而,千面修羅一笑,便是再賞心悅目,也沒有人有心情欣賞。
吳平軒不明白這條瘋狗為何會冒出來,勉強擠出了一絲笑:“顧典司這是何意?”
顧湛先是對建良帝行了一禮,這才轉身看向吳平軒,眸中笑意更盛:“本典司的意思是,當日將你那寶貝兒子踹飛的人,就是本典司。”
如同一記炸雷在腦子里炸響,吳平軒懵了:“什……什么?!”
他的心中響起了一道尖銳的聲音:怎么可能!
那日那個戴著半面面具的家伙,竟然是顧湛這條瘋狗!?
當時那仆人戴著面具,他雖然覺得對方的身形很眼熟,卻沒往這個方向想。
畢竟,堂堂顧典司搖身一變成了仆人,這事兒太過于匪夷所思。
顧湛彎腰看他,那雙盛滿笑意的眼睛燦爛又瘋狂:“本典司奉了圣旨,保護伽羅公主前往天海城賑災。”
“不過,公主看你干得不錯,便沒想搶你功勞,還打算回京以后為你美言幾句來著。”
吳平軒的眸子瞪得大大的,心臟仿佛突然被一只大手攥住了一樣,險些無法呼吸。
顧湛雖然是一條六親不認的瘋狗,但從來都不會無的放矢。
也就是說,他原本可以擁有潑天的富貴,卻因為他最疼愛的兒子和最寵愛的小妾,非但是富貴沒有了,如今就連官職都不保?!
甚至,性命都有可能丟掉!
建良帝怒道:“好你個吳平軒,竟敢誣陷朕的女兒!若非朕此番派了顧典司暗中隨行保護伽羅,今日伽羅便是跳進黃河洗不清被你扣上的污名了!”
吳平軒慌了:“皇上!微臣知道錯了!微臣只是因為看到兒子受傷太過心痛,才會一時糊涂……求陛下開恩!”
建良帝冷笑:“你兒子受傷是因為他膽大妄為、罪有應得!也是因為你管教不嚴,才養出了這么個色膽包天的東西!你不反思就算了,還敢將一切推到朕的女兒的頭上,還想讓朕放過你?你未免太過荒謬!”
“顧湛,給我查!狠狠地查!區區一個沒有功名的尚書之子尚且都敢胡作非為,咱們的尚書大人想必更加大膽。
朕倒要看看,能包庇縱容自己的兒子強搶民女的家伙,自己又是什么貨色!”
吳尚書的身體軟了下去。
他知道完了。
一切都完了!
錦邢司出手,他過去所做的事情,一件都瞞不住。
一瞬間,他仿佛蒼老了十幾歲:“陛下開恩啊!公主開恩啊!”
太子于心不忍:“父皇,吳尚書也是愛子心切……”
冷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