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紅色的葡萄酒隨著手腕優雅的晃動,在水晶杯內緩慢流動,在內壁留下一道道酒痕。
蘇時端起酒杯,放在鼻端緩緩吸了口氣,醇香撲鼻,他的臉上不由自主流露出陶醉的神情。
酒已入口,蘇時靜靜感受著葡萄酒帶來的豐富多變的口感。酒雖入喉,但余香繚繞,令人沉醉不已。
蘇時放下水晶杯,眼神里充滿了遺憾,他看著常慕華,故意嘆道:“常大哥不厚道。”
“賢弟為何這樣說?”
“金屋藏嬌也就罷了,畢竟君子不奪人之所好,但這等好酒常大哥也要深藏,那就是常大哥的不是了。”
常慕華的臉上笑意盎然:“我見賢弟釀造的酒醇厚濃烈,以為不喜歡這種清香淡然的葡萄酒,倒沒有想到賢弟對葡萄酒也是如此了解。”
“以前倒是品嘗過幾次,但論色香味,比常大哥的酒差遠了。”
“既然賢弟喜歡,阿詩蒂。”
阿詩蒂輕輕一欠身,說道:“主人請吩咐。”
“叫人送一桶葡萄到賢弟府上。”
蘇時也不推辭,舉杯微笑道:“多謝常大哥。”
這時阿詩蒂揭開精美的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塊五分熟的牛排,旁邊放置著用紅綢包裹的刀叉。
常慕華正準備介紹,只見蘇時熟練拿起刀叉,將牛排切下一片后,以叉送入口中。
看到這幕,不僅常慕華深深看了蘇時一眼,就連阿娜希塔和阿詩蒂眼神中都充滿了驚疑。
不過常慕華深邃的眼神只是一閃而過,然后低下頭,同樣切下一片牛排送入口中。
吃了幾片牛排,常慕華舉起了水晶杯。蘇時放下刀叉,同樣舉起杯子,向常慕華點頭示意。
兩人再次品嘗了一口葡萄酒后,常慕華放下水晶杯,靜靜看著蘇時。
“賢弟今日前來,其意不只是拜訪愚兄吧,不知所為何事?”
蘇時放下了刀叉,用紅色的布巾擦了擦嘴角,點了點頭:“常大哥明察秋毫,我這次來的確有事找常大哥。”
“賢弟直說無妨。”
蘇時卻又重新拿起刀叉,笑道:“先吃東西吧,這么好的牛排浪費了可惜。”
“說得也是。”
蘇時一邊切著牛排,一邊隨意問道:“前幾日常大哥說準備投點錢到天寶閣,不知道最后投了沒有?”
常慕華切肉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繼續切了起來。
“賢弟是不是有什么建議?”
蘇時叉起肉放入嘴里,認真品嘗了牛排的鮮美,才笑道:“如果常大哥還沒有投的話,我建議最好不要投錢進去。”
常慕華放下刀叉,直視著蘇時:“難道賢弟認為這件事有問題?”
蘇時舉起水晶杯,阿詩蒂見杯中葡萄酒已經所剩不多,拿起水晶酒壺,柔聲說道:“請公子放下杯子,阿詩蒂為公子斟酒。”
蘇時點頭以示感謝,然后又看著常慕華,認真的說道:“的確有問題,因為天寶閣原本就是一場騙局。”
“騙局?騙從何來?”
“你想天寶閣的利金,天寶閣卻在想你的本金。”
常慕華臉色微微一變,不過仍然有些不相信他的話:“兩年來,天寶閣都在如約返還本利,似乎并沒有人上當受騙。”
蘇時笑了笑:“你釣魚時,是不是也要用魚餌。不但那些高利是魚餌,前一段時間如約返還本利也不過是一場布局而已。”
常慕華輕輕搖晃水晶杯,沉吟道:“這是賢弟的猜測還是已有真憑實據?”
“猜測。”蘇時端起杯子淺嘗了一口,繼續說道,“不過常大哥知道我的猜測一般都不會錯。”
“難道賢弟從來沒有錯過?”
蘇時淡淡說道:“至少在做生意上,我是不會錯的。”
常慕華凝視蘇時許久,似乎想看清他,蘇時舉起酒杯,向他微微一笑。
“多謝賢弟。”常慕華神色恢復如常,忙舉起酒杯,“若不是賢弟,愚兄這一次只怕真的會破財。”
“破財免災。”蘇時緩緩說道,“我看常大哥還是破點財的好。”
常慕華嘿嘿干笑了幾聲,道:“與賢弟合作做生意,只會財源廣進,只怕我想破財都難。”
隨即他又望向蘇時:“賢弟既然知道天寶閣所行之事為騙局,想必是準備要對它動手了?”
蘇時神色詫異道:“我為什么動手?動什么手?”
這句話讓常慕華當場愣住了,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天寶閣到處行騙,難道賢弟不管?”
蘇時笑道:“正如常大哥所言,天寶閣依約在返還本利,加之我又沒有投錢進去,我既然朝廷官員,又非受害者,為什么對付它?再說即使天寶閣有行騙的行為,自然衙門會出手,又關我什么事?”
常慕華顯得非常吃驚,然后用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蘇時,似乎想知道他這番話是真是假。
蘇時悠閑的端起水晶杯,品嘗了一口,慢慢放下杯子,緩緩說道:“只有一種情況下我會出手。”
常慕華脫口而出:“什么情況?”
“當然是危害到我或我朋友的利益時,我才會出手對付他們。”蘇時微笑看著常慕華,流露出一絲常慕華無法看懂的眼神,“就如同今天我來這里,阻止常大哥向天寶閣投錢。”
常慕華急忙舉杯對蘇時說道:“上次與天寶閣談了之后,被他們花言巧語所迷惑,若無賢弟今日前來提醒,愚兄必然為其所騙。愚兄不勝感激,先以水酒一杯致謝。”
蘇時端起水晶杯,卻并沒有舉杯同飲,神情突然間變得無比黯然。他輕搖著水晶杯,水晶杯里的葡萄酒仿佛他的心情此起彼伏。
過了許久,蘇時幽然長嘆道:“只可惜我另一個朋友怎么也不肯相信我的話,我現在很擔心他。”
“難道他也投了天寶閣?”
蘇時仿佛連酒都喝不下去,于是放下了酒杯,嘆了口氣:“他投了沉香堂。”
然后他靜靜看著常慕華,語氣中充滿了痛苦:“我本想再勸勸他,只不過昨天酉時過后,我卻怎么也找不到他了。”